章節字數:3573 更新時間:07-10-06 17:26
窗外,夕陽。殘陽似血,彩雲紛飛。我奇怪於這已是小寒的嚴冬竟有這樣的景致,通常隻有盛夏時節才有這樣的景象。天空比夏日更為純淨,雲彩雖顯輕薄而在高遠的天際,卻更有一種靜的感覺。
我低眉道:“臣妾願為吾皇分憂。”雖然這不是我的真心話,卻也不太算假話。有時候這是這樣:沒有那麼多真與假。在黑與白之間,還有灰色地帶!試問,有誰能問心無悔地說:我一直是站在黑或白的?至少我不能。我也相信,站在灰色地帶的,何止我一人!
皇帝眉眼一開,道:“這話當真?”原來他真的是為了《鬼穀子》!
我的心又一次開始一點點地往下沉。隻是這一次,我不知道它還能不能在浮上來。既然注定了一定得死,那請允許我自盡吧!我謊言:“臣妾不敢對皇上說謊!皇上若真想要《鬼穀子》一書,妾自當雙手奉上。隻是祖訓有言:‘書在人在,書失人亡!’妾這便將書獻上,然後自刎以謝失職之罪!”
皇帝隻是一臉心疼在看著我,大約來時心意已決,奪書之後,殺我滅口吧!讓我想到一句詩“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麵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黃埃散漫風蕭索,雲棧縈紆登劍閣。……”貴為一國之君,確有些事做不得,卻也不至於保護不了一個女人。竟然必要時得“宛轉蛾眉馬前死”,又何必“回看血淚相和流”?
我將書取出,交到他的手裏。看著他的樣子,我心裏更難過——我要的不是你做作的難過和虛假的不舍!我道:“見深,你要殺我就殺吧,不必一副心有不舍的樣子。不值錢!”
他或許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坦白,隻接過書傻傻地看著我,心疼更深。我想,當年唐明皇也是這樣子看著楊玉環馬嵬亭前死的吧?!我說:“你要我怎麼死,你說話吧!君要臣死,臣必得一死。”
許久,皇帝才開口,“落兒,你以為是朕要你死?”聲音顫抖,仿佛內心受得極大的折磨。我記得我曾經說過:我是一個很出色的戲子,皇帝也是。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他真心痛?到現在了還有什麼好心痛的?就算要心痛那也是我心痛。但不!我心裏隻是一片冰,一片荒涼的冰!冰到沒有了任何的情感,任何想法。
我多少希望自己現在立刻死去,我一不願看著這個男人,這個不容我留在世界上的男人。我將頭扭開,隻期望早一刻聽到他傳下來的聖旨。
許久,房間裏沒有聲響,我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我以為他走了,但沒有。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堂堂一個皇帝,要什麼沒有,卻偏留在這裏看著我一動不動如同冰雕似的立著,陪我一起沉默。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他要我死,卻又不忍。既然不忍,為何偏要我死呢?
已是夜色垂簾。我無力道:“皇上該回宮了!”
皇帝依舊不言。又是許久,他才說:“落兒,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朕永遠看不見,走不進?”
我疑惑了,“你不是要臣妾死?那臣妾在想什麼你又何必知道呢?”
“朕……朕要你死?”皇帝比我更疑惑,“朕什麼時候要你死?落兒你多心了!”
我輕聲一笑。多好笑呀,一個皇帝,他……他竟然說謊!我真是快被這種境況給笑死了!我幾乎絕望地說:“皇上!請你不要否認了,臣妾都知道了!”
皇帝疑惑道:“你都知道什麼了?”
既然要死了,有的話說開了也沒有關係了罷。反正都是一死,我可不想帶著永遠想不通的疑惑死去!我自諷地說:“臣妾逼得慧清師太,也就是荷仙自刎,您大怒,下旨賜我死罪。可有這事?後來,您因為《鬼穀子》這一奇書,才留得我的性命,對不對?現在,奇書已到你手裏了,想必,你也不會在留我性命了罷!”是呀!枉我的一片深情了!
皇帝輕鬆一笑。我奇怪他被人揭穿了真麵目還笑得出來,同時也驚歎這樣的氣度卻非凡人可比的。
皇帝輕鬆地說:“這些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朕一定將造謠之人拿下,就地正法!”
主人說謊?怎麼可能!他可是第三度空間的主人,永恒國度的主宰,為了這種小事而說謊?這也太不可能!一定是皇帝自己做了不敢承認!
我明白了——皇帝以為隻有我能開啟《鬼穀子》,他不要我死——我死了,他將永遠得到不《鬼穀子》的真文,得到的就隻是一本白紙!朱見深呀朱見深!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呀!如果你不知道我也不能開啟這一奇書,大約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我說:“您這麼說也是為了這一奇書嗎?”我指著他手裏的書。他將書一翻,確是白紙。卻沒有我第一次見到它時的驚訝。很明顯,他是早知道書的密秘。而他知道的所謂密秘,不過是主人亂皺的。真是可悲,他這樣付出,不過是為了別人的一句謊話!
皇帝有些無奈,說:“落兒!你到底在想什麼!”
真是不錯,謊話說到底,真是孺子可教也!我真想過去拍著他的肩膀,讚賞一翻:朋友好好幹,你大有前途呀!真是讓我哭笑不得了。而,莫然,我發現,我信主人,多過於信他!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寧可相信主人的話,也不相信他的話。也許情人之間就是這樣——越親近的,越覺得不可信,特別是在感情上!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情況:如果另一個人告訴你,你男朋友或女朋友和誰誰誰在一起,你會很容易便信了去。我現在可能便是這種情況吧!
我現在已不在當他是那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在次坦白地說:“你是不是一直愛的人是荷仙,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她的影子!”話是問他的話,卻並沒有問他的意思——因為我已肯定了。接著便又像快斷絕掉口裏的最後一口氣般生澀地說:“所以你聽到荷仙被我逼得自刎,你便怒火中燒,要置我於死地。”這是皇宮裏最忌諱提到的事,沒有人敢在皇帝麵前這樣說,但我卻毫不經大腦的說了出來。我又說:“要不是《鬼穀子》一奇書,你早殺了我了!是不是?”淚便落下來。我不知道為什麼還有淚可掉,我以為我已無淚了!
我知道皇帝聽了我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是作何感想,我也沒有那麼多的心力去猜測他的心裏在想什麼。他隻是一笑,不說話——君心難測。而我,卻奇跡般地將淚擦掉,露出一個笑臉。也許我是瘋了,也許我早已瘋了。
皇帝像是下了大的決心,說:“朕卻實曾有殺你之心!”我幾乎以為我聽錯了。
我又聽見皇帝低吟:“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我重複道:“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皇帝點頭道:“是的!”情深地看著我,說“沒想到你外表粗枝大葉,卻有一顆那麼細膩,易受傷害的心靈。更不想到,對你的一見如故會讓你有諸多猜測,會讓你受到傷害!”
我不解地看著他,聽他繼續說:“是的,朕曾經是對荷仙動過情。但那是很久前的事了。那是朕犯的一個錯誤,朕不想在提的。你也應該明白:她是朕的庶母,朕不該,也不可以的!但朕沒想到你會因為你的種種猜想,便尋蹤而去。朕之所以同意你去翠心庵,就是想對你說明:朕已和她無關了。”
皇帝閉上雙眼,副很痛苦的樣子,說:“你不該的!你不該的!你不該逼得她要自刎謝罪的!你不該那麼狠的!你為什麼容不下她!她已是出家之人了!她已是出家之人了!”
皇帝睜開眼,搖著頭看著我。很委屈,很無助,很彷徨。
我解釋道:“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隻是想嚇嚇她,沒想到她性子那麼倔,她就……臣妾真的不是有心要她死!”
皇帝說:“幸好她沒事,要不然……”
我說:“你會殺了我為她陪葬?”
“不!”皇帝說:“如果你們兩隻能留下一個,那朕希望留下的那個是你!朕的落兒!”皇帝在次閉上眼睛,說:“就算你當日真的逼死了她,也隻是逼死了一個不關緊要的陌生人。或許朕會難過一陣子,但事情已發生,朕也無法。但她沒死!重要的是她沒死!”
他看著我說:“她沒死!”笑了笑。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說:“如果你們隻能留下一個,而上天又不讓她死,朕也好順從上天的旨意賜你死!但上天也不讓你死!《鬼穀子》的出現,讓你不能死!”
原來是這樣!我笑了笑:“妾說的沒有錯!你確實要臣妾死,也確實是那書救了臣妾!”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笑。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笑得出來!
皇帝說:“如果是荷仙先冒犯你,朕也會處死她!但為什麼是你逼得她要自殺?”
那一次翠心庵之行真是太失敗了,不僅逼得荷仙自刎,讓自己自責,還得罪了主人。現在才知,皇帝也為我那次的行動傷心不已。我說:“荷仙不屬於這裏了。請皇上放心,妾不會在難為她了!”
皇帝驚喜道:“真的麼?落兒是說真的?”我隻淡淡道:“臣妾不敢對皇上說謊!”皇帝說:“好!太好了!終於有兩全的辦法了!”他說:“你不知道,朕多害怕有一天會逼不得已地要殺你!”說時,像個小孩,失而複得了心愛的玩具,在也不會放手。
但我不願隻做一個玩具,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卻也隻得隨聲附和道:“恭喜皇上!”
皇帝片刻的開心,卻又拉下臉來,說:“落兒不知道吧:文安侯要謀反了!”
文安侯?義父謀反?我道:“皇上,謠言不足為信!”
皇帝搖搖頭,道:“這也是朕迫切要得到《鬼穀子》的原因。也許隻有《鬼穀子》上的謀略才能化改這場紛爭!這也是朕說的:身為帝王的難處!”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真的是對他有些誤會了!至少現在我知道,見深對我,並不隻是對荷仙的佘情。我道:“也許妾能幫得上您!”
時已至撐燈,皇帝說:“朕還有許多政務要忙。落兒就早作休息吧!”
我道:“臣妾送皇上。”說著,送皇帝緩緩而出。卻意想不到地見到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宛兒——我那個“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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