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54 更新時間:24-08-14 11:37
小樓裏,燈火通明。
在燈火的映照下,光彩照人的丁老夫人全身上下仿佛都在閃閃發光,滿頭銀發變得更加雪白,臉色更加紅潤,眼睛也更加明亮。
這個年紀的老人,生活起居通常都很有規律;這樣的夜晚,大多數老人通常也都已經按時作息。
可是丁老夫人依然神彩奕奕,容光煥發,炯炯有神的目光時不時的瞄向門外的走廊,若有所待。
丁寧卻仿佛已經困了,伏在桌上,嗬欠連連,睡意朦朧。
“來了!”丁老夫人忽然雙眉一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秋先生回來了?”丁寧精神一振,笑逐顏開。
“不是他。”丁老夫人搖了搖頭,目光像劍一般犀利,刺破了蒼茫的夜色。
走廊裏燈籠搖曳,火光明明滅滅,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裙的窈窕女子,從容不迫,緩緩走來,猶如閑庭信步。
“你好像來晚了點。”丁老夫人陰沉著臉,冷冷的聲音充滿了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嚴。
隱木夫人點了點頭,冷冷道:“來晚一點,總比不來好。”
丁寧睜大了一雙眼睛,怔了一怔,搖頭失笑道:“奶奶認識這個女人?”
丁老夫人點了點頭。
“唉!奶奶果然沒有說錯,千萬不要隨便相信女人。”丁寧苦笑道,“尤其是這種長得很漂亮的女人,真的很要命,稍一不慎,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弄不明白。”
“小兔崽子。”隱木夫人格格笑罵道,“你現在豈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丁寧歎了口氣,冷冷道:“你這個惡毒女人包藏禍心,假意指點我尋找秋先生,卻在暗中對我下毒,現在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隱木夫人也歎了口氣,嬌笑道:“”七別離”一旦毒發,必無生還。可是我又一次低估了無雙公子,他居然從一開始就已看出你中了此毒,不遠千裏奔赴嶺南找到”醫仙”藍月兒。”
“你為什麼那麼狠毒?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丁老夫人明亮的眼睛裏隱隱露出一絲怒意。
隱木夫人俏麗的容顏驟然冷如寒霜,冷笑道:“你豈會不知道其中原因,何必多此一問?”
“我……”丁老夫人張了張嘴,欲說無詞。
“你不妨想一想,當年你是如何對待我的?”
“我……唉!”丁老夫人長歎一聲,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已經知道自己理虧,還是因為你心虛內疚?後悔當年不應該那麼狠心,棒打鴛鴦,活生生拆散我與少遊的大好姻緣?”隱木夫人雙目圓睜,充滿了濃濃的恨意,“我之所以對你的寶貝孫子下毒,就是想讓你嚐嚐骨肉分離的滋味,是有多麼的痛苦多麼的難受。”
丁老夫人身子一顫,苦笑道:“時至今日,你還是如此認為嗎?你一直覺得那個人是個好人嗎?難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壞?他幾乎敗光了自己的家業,才被族中長輩逐出了門牆,又對你花言巧語,騙取你的真心和信任。你為了他,不惜挪用丁家堡的資產,助紂為虐,還一再連累柳生門……”
“住口!”隱木夫人一聲叱吒,打斷了丁老夫人的聲音,“我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隻知道,我非他不嫁,他的眼裏也隻有我一個人,這就足夠了。”
“他隻是一個鬼迷心竅、十惡不赦的爛賭鬼,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對他。”
“愛了就是愛了,沒有值不值得。無論我為他做過什麼,又付出了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丁老夫人狠狠跺了跺腳,大聲道:“你們已經虧空了丁柳兩家的家業,害得我們陷入了無止境的困境和前所未有的危機,為什麼還要如此執迷不悟?”
隱木夫人緊緊閉上了嘴,似是無言以對。
“你全心全意為他付出又如何?到了最後,他發現你已經毫無利用價值,還不是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把你拋棄在一邊。”丁老夫人歎了口氣,“你為了那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性情大變,變得毒如蛇蠍,不顧世間情份和人間道義……”
“閉嘴!他不是負心漢。”隱木夫人沉下了臉,冷冷叱喝道,“這些年來,他躲著我,一直避而不見,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許你如此誣蔑他。”
丁老夫人苦笑道:“他如此對你,你還一心維護他的聲譽?看來鬼迷心竅的人是你,不是他。”
隱木夫人冷笑道:“你憑什麼強行插手我的人生大事?憑什麼主宰我的命運?”
“憑什麼?”丁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沉聲道,“就憑我是你嫡親大姐。從繈褓之中到碧玉年華,你都是我一手撫養大的,婚姻大事豈不能為你作主?你若遇良人,自然是皆大歡喜,可惜你所托非人,癡心終究錯付了。”
“難道你已經忘了香兒的下場?若非你們擅作主張,強行逼迫她嫁入柳生門,她又何至於鬱鬱而終?”隱木夫人淒然慘笑道,“我落到今日境地,豈非也正是拜你所賜?我隻想和我所愛之人雙宿雙飛而已,你卻偏偏從中作梗,一再阻攔。我好恨,好恨你……”
丁老夫人仰天長歎道:“罷了,罷了!事到如今,我始終不曾為此事後悔過,怪隻怪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咚”地一聲響,隱木夫人將手中碧玉杖重重地在地上一頓,厲聲道:“你把我撫養成人,卻又親手毀了我的幸福。這筆帳,該怎麼算?”
“你想怎麼算?”丁老夫人苦笑道,“二者相抵,一筆勾銷。這也未嚐不可!”
“這豈非太便宜了你?”隱木夫人冷笑道,“這些年來,我失去的東西,誰來償還?我所承受的痛,又該如何補償?”
“我早就料到了這一天,今晚約你來此相見,正是為了作一個了結。”丁老夫人踏上一步,平靜地道,“既然你狠得下心來斷了姐妹這情份,想必也下得了手。我就站在這裏,不躲不閃,隻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痛快。”
隱木夫人忽然詭異地輕輕一笑,沉聲道:“你想死得快一些?你覺得我會遂你所願嗎?”
丁老夫人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隱木夫人語聲冰冷而狠毒,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銳利的刀鋒一般,仿佛塗滿了鮮血,充滿了詛咒。
丁老夫人身軀一顫,一股寒意驟然從心底散發出來,迅速蔓延。
“我偏要你死得慢一點,痛不欲生……”隱木夫人臉色發綠,妙目中閃爍著凶狠毒辣的紅光,儼然已如惡靈附體。
丁寧搶上幾步,護在丁老夫人身前,大聲叱喝道:“你這個惡毒的瘋女人,休要傷害我奶奶。”
“放肆!小兔崽子,我可是你的姨奶奶。”隱木夫人沉聲道,“你目無尊長,該打!”
“該”字出口,寒芒倏然一閃,勁風驟起;“打”字方落,杖頭已然向丁寧當胸刺出。
“寧兒,小心。”丁老夫人一聲驚呼,關切之情,無以言表。
她雖然略懂拳腳功夫,畢竟隻是花拳繡腿,一為防身,二為健體,更無實戰經驗,連江湖三流高手都遠遠不如,若與隱木夫人交手,不出三招,非死即傷。
丁寧既不敢退,也不能閃避,更來不及拔劍,隻能徒手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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