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78 更新時間:24-08-08 18:53
隻要第一個人踏出了腳步,窗戶被破開了,後麵的事情就很好處理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那位流民父親記得謝醫生淡淡地這樣評價道:這種被壓迫到極致的共同利益群體,是最好被煽動的。
因為他們沒有比現狀更差的選擇了。
收起回憶的絲線,流民父親把目光轉向了這個廢棄工廠,看到流民們將玫瑰分配後正在逐一稱重,這堆玫瑰大概有一千四百多公斤,謝餘用光了莊凡和他兩個人的征收單日配額900KG,除了留給謝餘自己的那360KG,其餘的玫瑰全被謝餘偷偷運送到這裏了。
分配完玫瑰之後,流民們有些茫然地看著那幾個人負責搬運的人,問道:“這麼多玫瑰,謝醫生是要讓我們做什麼?”
“謝醫生為了盡快緩解更多人的症狀,決定自己把玫瑰弄出來,釀造香水發給流民。”配送人說。
如果說之前說起釀造香水的事,這群流民還會大驚失色地表示這是在犯罪快快打住,但有了之前的事情做底子,這一步對他們而言就是理所當然的。
有人疑惑地反問:“謝醫生是已經拿到了香水製作的配方了嗎?”
玫瑰香水工廠之所以擁有這麼高的地位,原因有兩點,第一點就是獨特培育出來的“絕美幻想”玫瑰,第二點就是玫瑰香水的製作秘方。
采摘下來的“絕美幻想”玫瑰的香氣非常容易消散,如果不及時處理加濃保存下來製作成香水,花的香氣最多隻能維持幾十分鍾。
將玫瑰花從花田運輸到廢棄工廠的時間都不止這點。
比如現在,這些被運送到工廠的“玫瑰香氣”已經很淺淡了,不把頭埋進花裏湊近嗅聞根本就聞不到,而這點香氣對於這些瀕死的流民根本毫無意義,也不用說拯救更多人了。
說來也奇怪,香水的製作都是大同小異,在已知一款香水的主要原材料隻有一種花卉的前提下,要破解複刻一款香水是很簡單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無法完美的複刻,通過采摘晾曬蒸餾烘幹這些基礎流程,至少是可以製作長期保持原材料的香氣的精油的------隻要能做到這一步,這種初步加工出來的粗產品已經可以推廣給流民使用了。
但可惜的是,嚐試的人無數,之前有不少人冒死前赴後繼地偷偷研究“絕美幻想”玫瑰的製作過程,用的方法也有很多種,但依舊沒有一個人可以研究出確切的秘方。
甚至不少人都清楚“絕美幻想”玫瑰前麵的基礎處理步驟的情況下,製作出來的粗略精油最多隻能維持香氣半個小時,這還是在不開瓶的情況,一開瓶香氣瞬間就散了。
隻有玫瑰香水工廠出品的香水,這種“絕美幻想”玫瑰香水,可以長久地保持住玫瑰濃鬱的香氣。
這說明後麵的處理步驟,和常規的原材料處理步驟完全不一樣。
“謝醫生還沒有拿到秘方。”流民父親長歎了一口氣,“他還隻是一個加工員而已,秘方起碼得要調香師那個級別的製作人士才知道。”
這個曾在玫瑰香水工廠裏工作過的搬運工回憶:“據說……隻有廠長,才知道”絕美幻想”玫瑰完整的製作秘方。”
“那我們現在拿這些玫瑰花怎麼辦?”
“謝醫生說先烘幹炮製成半成品,我們這裏有不少的老手,附近的工廠也有不少曾經是玫瑰工廠的山寨香水加工廠,但後來都因為涉及侵權而被查封了……但這些工廠很多炮製工具都沒有搬走,可以直接用……”
“如果我們炮製好了,謝醫生還是沒有拿到秘方怎麼辦?”絕美幻想”玫瑰的半成品最多隻能保存三天就沒有調香作用了……”
“我們這裏沒有人當過高級廠工,都不知道半成品下一步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要用什麼器皿,如果到那時候沒辦法進行下一步,這麼多半成品全都得報廢了……”
搬運工,流民父親深吸一口氣:“謝醫生說,三天之後他會當上廠工,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的。”
“開工吧……”
深夜,花田。
貶職為采花工的那個莊凡坐在田邊,他正往身上穿采花工的防護服。
夜色漸深,花田下開始有流動的觸須出現,麵目猙獰的“玫瑰流民”重新出現在花田邊。
但這次莊凡卻沒有采取任何動作,直接進了離花田很遠的一個帳篷裏,展開了一個設定空間,通過設定限製禁止任何生物進入這個空間,將自己完美地保護起來。
他很悠閑地打了個嗬欠,看起來似乎並不準備下田采花,而是準備睡覺了。
莊凡的這個設定空間隻開到能保護她的空間範圍,在理論上是可以讓他安睡到第二天早上的。
但這樣做隻是確保了他的安全,卻並不能確保他的收獲-----尤其是在他已經被下崗,沒有固定收入,而且給流民的香水支出還要進一步擴大的情況下,這種做法看起來就不太明智。
如果是米迦勒這些人看到這樣偷懶耍滑的莊凡的話,都會覺得他可能離徹底成為這個裏世界裏的感染物------玫瑰流民不遠了。
畢竟在這個裏世界裏,香水就是他們的精神漂白劑,一天不勞動,香水就跟不上供應,失去神智徹底發瘋,枯萎衰敗就是必然的結局。
但事實上,這邊的情況很快就出現了逆轉-----
在莊凡這邊的花田裏,開始出現了一些背著背簍,目光如電飛速采摘“絕美幻想”玫瑰的流民。
這些流民謹慎地貼在田邊遊走,避開腳下湧動的觸須和那些隨時可能來偷盜他們玫瑰的小偷,雙手在玫瑰灌木叢上飛快舞動,快到幾乎隻能看到殘影,一雙手唰唰唰地在花叢中上遊走,不到一兩秒,手上每個指關節都夾滿了剛剛采摘下來的花朵。
他們大部分都是有采花工相關工作經驗的流民,隻可惜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下崗之後成為了流民,但今天早上那些搬運工運輸玫瑰回來的時候,在工廠裏提問了一句,有人願意去花田裏幫謝醫生偷玫瑰嗎?
如果在之前,有人這樣讓他們幫忙偷玫瑰,這些流民一定不會願意。
但在今晚-----這些流民拿出了自己久違的手速,恨不得一夜之間就把整個花田的玫瑰花給薅幹,眼睛都在冒光。
要是謝餘真的成功地升上了廠工,最後當上了廠長,搞到了這款“絕美幻想”玫瑰香水的完整配方,那這些采摘下來的“絕美幻想”玫瑰全都會被順利加工成他們夢寐以求的玫瑰香水,然後再分發給他們!
這能讓他們多活好長時間了!
想到這裏,這些自己自願前來的流民的采摘動作越發警惕和快速,他們一邊采摘一邊左右張望,在避免被“玫瑰流民”這些瘋子襲擊的同時,還要避免被其他的采花工發現舉報。
但好在這片花田的采花工是莊凡,且也隻有莊凡一人。
他們是知道這片花田是安全的情況下,才會過來偷采玫瑰的。
之前打擊他們這些偷盜玫瑰的人最厲害的就是采花工,因為采下來的玫瑰被偷走是一件讓每個采花工都恨得咬牙切齒的事情,有時候如果被上級發現了,還要挨罰甚至下崗。
但現在地位調轉,這些偷盜玫瑰的流民,或者說下崗的采花工看著自己懷裏越來越多的玫瑰,甚至有些飄飄然了起來……
與此同時,玫瑰工廠裏,新加工員的宿舍在玫瑰工廠一樓,不分男女,幾十個人混住一個大通鋪,倒也沒有那些汗酸味兒,有的隻是揮之不去的腐肉惡臭,和一種飄散在這些腐臭上的,淡不可聞的玫瑰香氣。
這兩種氣味混合成了一種又香又臭,讓人幾欲作嘔的氣息,第一次走進來的人都會承受不住這撲麵而來的濃烈氣味,要在外麵大口呼吸幾次才敢進來。
一整天的辛苦勞作之後,新加工員休息不到三個小時,天便又將亮了。
謝餘是個有著潔癖的人,他根本無法在這樣的宿舍裏睡覺,即便再勞累,他的精神再萎靡,他也極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但這種情況非常的糟糕,他很快就陷入了半夢半醒之間。
也不知多過了多久,他感覺到了一隻極其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腳踝,輕輕地,似乎是在喚醒他一般地拉扯著他。
這個加工員的宿舍裏,謝餘知道自己的戰鬥力並不強,所以他用自己為數不多的貢獻分購買了一個名為“魔術空間”的防護道具,一個奇特的骰子,可以在拋出的瞬間,形成一個把自己籠罩其中的空間,這個空間會限製禁止除自己以外的人類和生物出入,其作用跟莊凡的設定空間是差不多的。
這也就是說,謝餘整個人是被“魔術空間”這個道具保護著的。
然而,現在,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又再次發生了-----有什麼東西突破了“魔術空間”這個屏障物,觸碰到了謝餘,同時一股讓人頭暈眼花的,濃鬱的玫瑰花香開始在空間內彌漫開來。
謝餘本來因為那個抓住他腳踝的東西清醒地睜開了眼睛,但不過一瞬,他的意識就開始在這個過於濃烈的香氣衝擊下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那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謝餘的大腦可以維持一定的思考運作,但他的四肢肌肉在這個香水的作用下變得麻痹,動彈不得,呼吸都開始變得緩慢無比,眼前開始出現萬花筒般的紅色梭形花瓣疊放旋轉。
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般。
謝餘感覺那隻握住他腳踝的手似乎意識到他已經清醒了,放開了他的腳踝,手指溫順地貼下來鑽進他的防護服的褲腿裏,貼在謝餘的肌膚上緩慢地向上爬行,纖細冰涼的光滑手指宛若玉雕般順著謝餘溫熱的大腿向上移動。
這種輕微的,似沾非沾,似人非人,但的確又是肌膚相親的肉感讓謝餘忍不住地弓起腰部戰栗了一下。
謝餘的喉結不適地上下滾動,微微半閉上眼,吐息聲變重。
那隻手已經快要爬到他的……
哪怕是謝餘不是一個很在意這方麵的人,在意識到褲管裏這隻手很有可能是從前的玩伴蘇鳶的手的情況下,他現在也有點後頸發麻,呼吸不暢。
謝餘在香氣的催生下,眼尾發紅,昏昏沉沉,竭力搖晃了一下腿,那隻手一個反應不及,就順著他的褲管滑倒了外邊。
那隻手似乎有點懵,看起來它似乎是因為沒有眼睛看不見,隻是單純地想順著謝餘的身體爬上去,但現在謝餘這個抗拒的,把它給一腳甩開的態度,讓這隻手有點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最終,這隻手五個手指頭縮在了手掌下麵,做了一個有點像乖巧蹲坐的姿勢,腕部低著朝著床外,側麵看著就像是一隻蜷縮著觸手低著頭自閉的小章魚。
謝餘垂下眼簾看向這隻蹲在他床位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從這隻手這個很像是貓揣手的動作覺出了一點委屈的感覺。
謝餘:“……”
耍流氓的不是對方嗎?為什麼感覺像是他做錯了?
這隻手沒有自閉很久,很快就振作起來,開始艱難地抓住謝餘層層疊疊的防護服往上爬。
在玫瑰香的作用下,謝餘整個人都是軟的,隻有一點微弱的力氣,挪動一下手都是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做出來的動作,但謝餘覺得,這隻手應該對他沒有惡意。
隻是,眼看著對方要鑽進自己的脖子裏麵,他覺得自己應該要阻止對方了。
他一把握住了這隻手,迅速地想出了在不能話語交流的情況相愛,和一隻手溝通的辦法。
他用指尖在這隻手的掌心裏寫了一句話:“你是蘇鳶嗎?”
對方停止了動作,它似乎在猶豫,然後舒展開骨節分明的五指立起,用指尖在謝餘的手掌上寫:“不要用右眼盛放欲望,在真正的死亡到來之前,你身上的時間唯一且不可逆轉……”
在寫完之後,蘇鳶的手掌籠罩著謝餘的麵部,謝餘微微扇動了一下睫毛,對方的食指點在額心,冰冷溫柔的指腹觸感是那樣的輕柔,然後,那隻純白得幾乎透明的手化成了分散的淺粉色花瓣落於地麵,被冒出來的藤蔓拖入了地底……
謝餘輕不可聞地歎息一聲,慢慢地沉睡在繾綣無比的玫瑰色預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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