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86 更新時間：08-01-20 15:37
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 直到現在才放出第二篇文章 但是RESFY一定會在接下來的寒假加油的 請支持TAB工作室的各位讀者大大也能喜歡這本書 謝謝 ——RESFY
病 第二節 法則
TAB工作室 小說組——RESFY
四周是一片深藍色的煙霧，他氣喘籲籲，卻又不肯停下腳步，無論怎麼奔跑，身體都仿佛在原地掙紮。足以淹沒他的死寂中隻有他自己的喘息和腳步聲，冰冷而混合了雜質的空氣迅速灌滿他的肺再離開那裏。他沒有方向的狂奔，身體充滿著不能對四周感知的不真實感，但是他沒有停留，因為他知道，身後的那東西，也在拚命地追趕著他。
“爸爸……爸……”突然而來的叫聲讓他猛地停了下來。
“……凡……凡凡……？”他朝那個若有若無的聲音來的方向望去，盡管什麼也看不到，“是你麼？凡凡？”
但是，卻再沒有任何回應。
他茫然的瞪著眼睛，喉結上下抖動著，似乎思想在瞬間停止了運轉。接著，他開始朝剛才聲音的來源走去，濃厚而冰涼的藍色霧氣柔和地撫摸著他的身體，衣服和發梢——但是這反而讓他更加恐懼。
“爸……爸爸……哈哈……哈……”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了，卻比剛才真切了許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斷斷續續，似乎有人刻意幹擾著信號。不過，這讓他的雙眼中重新出現了久違的光亮，他立刻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朝那裏狂奔而去。
“我，我來了，凡凡，等著爸爸，爸爸帶你回家，爸爸來了……”迷霧仍然輕輕地飄蕩在他四周，如同一個默默注視著他的老者，自信滿滿地等待他失去最後一絲掙紮抵抗的意誌。
然後，他猛然間感覺到身體穿過了一層溫暖的液體，四周明亮開來，自己身處在一片明媚的陽光之中，麵前是廣闊的湖水——玄武湖泛著微小的波紋在他腳下蔓延，岸邊上的柳枝隨風輕搖，人們輕快地從他身邊跑開，笑容和輕鬆在他們的臉上隨性綻放。他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被刺眼的陽光晃的連連後退，接著，他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歡笑著的，叫喊著的紅色身影在不遠的草地上跳躍著，那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兒。明亮的雙眼裏滿是幸福，手上是個黑色和金色相間的音樂盒，小男孩兒圍著草地上坐著的兩個人奔跑，嘴裏迸發出來的笑聲讓他實惠落魄地走向那三個人。
“凡……凡凡……你……”破碎的音節從他的喉嚨裏含糊不清的滑出來，草地上那兩個人微笑著盯著小男孩兒，也跟著為他歡呼，其中的那個女人是多麼美麗，好像他自己的妻子第一次和自己見麵的時候一樣美麗，而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分明是消瘦但是精神的羅洋！！
“怎麼，怎麼會？”他將要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如果他是羅洋，那，那麼……我又是誰……”
他的嘴唇顫抖著，身體完全僵硬了，一種不知名的憤怒在身體裏悄悄燃燒著，耳朵裏都是轟隆隆的雜音，就在他準備定定神再看到時候，突然間整個畫麵在他麵前停止了運動，所有聲音也停止了傳播，風也消失了，然後，噪點迅速占據了整個空間，他眼前呈現出來的一切從中心向四周燃燒開去，他發瘋似的看著自己的一家三口被這莫名其妙的火焰吞噬，無力地掙紮著想去救人卻隻抓住了一隻緊握著音樂盒的手，接著，這隻手也在他的手中燃燒殆盡了。
周圍又一次陷入了一片深藍色的煙霧之中，他暈眩而不知道方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隻覺得太陽穴附近一跳一跳的銳痛，連忙用手去按，突然發現整個臉頰上都流滿了冷汗。他深深地喘著粗氣，覺得自己就要發瘋了，就在這個時候，身體失重般的跌過來另一層冰冷的液體。
周圍的霧氣又一次消散，因為光線太過昏暗，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自己原來身處一個陰暗的辦公室裏，這裏的空氣潮濕而沉悶，快餐和雨水以及女人們口紅和男人們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他幾乎窒息。然後，他看見了，一張寬大奢華的辦公桌邊站著兩個人，桌上的牌子上寫著：總經理 朱為莫。兩人其中一個又矮又胖，仿佛一頭發育不健全的豬，而另一個人則高大消瘦，卻抵著頭。漸漸的，一些微弱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聽不清楚，他不由自主地朝兩個人走去，那個肥豬似的人似乎沒有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不速之客。仍然情緒激動地衝麵前的瘦高的男人狂吼。
瞬間，有人調大了聲音的響度，瘋狂的咆哮和惡毒的奚落從那頭肥豬嘴裏噴薄而出，在整個房間裏盤桓，他幾乎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因為很快他就發覺這些聲音中間明顯穿插了一種根本不屬於人類的聲音，那是一種低沉而又充滿壓抑的喘息。仿佛預示著即將的爆發，而此時，模糊中他看到那個消瘦的男人拚命捂住自己的左手，很快便摔到在地板上。他耳朵裏的雜音變成了一種特有的電波音，好像有人用尖利的指甲刮擦著黑板，這是一種讓他頭疼欲裂的聲響，所有的音量全部被開到最響，他瘋狂地捂住自己的雙耳。但是這樣毫無用處。世界在他周圍天旋地轉，眼前是危險的深紅色。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腦袋要爆炸的時候，突然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電波、雜訊、喧鬧還是朱為莫的叫囂全部都停止了。於是他睜開眼，抹去汗水想要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房間還在，隻是全部變成了藍色，地板上趟著的是一動不動的羅洋，辦公桌後麵，朱為莫肥胖的身體被提離了地麵，一個黑色的身影用一隻火紅色的左手貫穿了他肥碩的胸膛。
他的腦袋嗡的一聲，驚呆了，這樣的場景是如此的熟悉，但是卻又無法想起，就如同同樣無法忘記一樣。
然後，那個黑色的怪物從朱為莫的胸口中抽出自己的左手——那是一隻粗大的隻有三個手指，或者不能說是手指的手，仿佛是三把巨大的匕首。接著，怪物不慌不忙的把右手對準了朱為莫的傷口，一些深紅色的細線從那肥豬的胸口中飛舞出來，而且越來越粗越來越稠密。那些紅中透黑的細線最終在黑色怪物的右手中凝結成一個黑色閃爍著紅色光芒的珠子。
怪物輕輕一送，那珠子便滑進了嘴裏。
他仿佛聽見，一陣輕微的歎息和尖叫在這個空間裏輕輕飄過，但是瞬間便消失了，好像是若有若無的一直在浮動著窗簾的風一樣不易察覺。
就在這個時候，怪物身體四周突然展現出紅色的光芒，三把匕首的左手看上去更加紅亮了，然後，怪物衝他轉過頭來。
他瞬間似乎被凍結住了一般，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在充滿了深黛色濃霧裏追趕自己的就是這個怪物，但是他已經完全喪失了逃跑的機會和本能。
怪物朝他飛速衝來，匕首般的左手就要刺穿他的腦袋裏，他知道自己完了。
“嗶嗶嗶嗶……”刺耳的鬧鈴聲突然響起，一片夜色中，他猛然坐直了身體。
百葉窗中投過來的光亮將他的身體分割成一道道的明暗線，他繃直了身子，雙眼驚恐地盯著麵前的牆壁，胸口劇烈的起伏，冷汗在他蒼白的臉上肆意遊走，指關節神經質的痙攣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放鬆下來。尖銳的叫聲還在單調的吵鬧，他起身想要摸到鬧鍾並關掉它，卻發現腰和腿已經全部麻木了，看著昏暗的空氣，一陣無法言表的空虛和恐懼充滿了內心，他把臉深深埋進了自己的雙手，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接著，房間的門猛的打開了。他驚的差點跳起來。
門外更加灰暗，但是能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是一個小女孩兒，頭上是一頂巨大的帽子，帽簷寬闊，完全遮蓋了鼻子以上的部分，他看不真切，當她走到百葉窗透進來的光線可以照亮的範圍裏之後他才看清楚她身上黑色的哥特裝束，銀色鑲邊的領口一直拉到下巴上，兩肩扣著精致小巧的肩鎧，袖口是黑白兩色的絲帶和幾個銀色的動物掛墜，他還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些什麼動物的時候，女孩毫無感情的聲音空靈的響起了。
“你醒了，ES-11768。”
他仿佛狠狠撞到了一麵牆，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鑽進了他的腦袋裏，心跳猛然間一陣停頓。剛才經曆的所有畫麵極速從他眼前飛馳而過，轟隆隆的響聲在他腦海裏肆意奔走，最後凝結成一句——“垢ES-11768，我是你的ADMINISTRATOR（管理者）——佑京。”
“佑，佑京……”他發現自己想要發出聲音非常困難，“我，我是……我在哪裏……”
“你在我的暫住地，是這座城市——你們叫做南京——邊緣，”她坐到離床不遠的一張凳子上，從一邊的桌上拿過那本巨大的書，封麵的圖案在劃過光亮處的時候留下了一道道金色的軌跡，“你怎麼樣了。”
“額……我，我？”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但是無數的問題在腦海裏麵打架，可是現在他還是非常累。
“以後代號不能隨時都叫，那樣不安全，你以後就叫八雲，記住了，”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目光在攤開的書上移動著，“我是佑京，這是個可以直接用的名字，我是你的直接管理人，沒有什麼任務的時候，你就在這裏休息不要再外麵隨意走動。聽明白了麼？”
“等，等等……”他連忙起身，卻被麻痹的雙腳又別倒在床上，“等等，我想，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叫羅洋，隻是個房地產公司廣告部的小職員，你可能找錯了人……”
佑京沒有說話，眼睛仍然在那本巨大的書上遊移，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正準備重複一遍的時候，佑京開口了。
“這個世界呈現給你們的，隻是一個狀態，叫做景世界。然而，和景世界相對的世界狀態叫做影，在這裏，存在著三類生物。第一種，就是人類；第二種，叫做垢；第三種，是禍；人類在這裏的形態隻是景世界的一個鏡像，並不能感受到影視界的存在，但卻可以在這個世界裏反映出景世界的活動狀態。禍可以寄生在這裏的人類身上，逐漸蠶食他們的生命，而對應的景世界中的人類就會呈現出一種非正常的活動狀態，用你們的話說……叫做邪惡。”
羅洋覺得自己處於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而且似乎是一個不得不相信的謊言。
“垢，是由人類在這個世界裏的鏡像所產生的一種自衛機製，他們是為了吞噬禍而出現的，但是當一個人類產生垢的時候，景世界中的對應人也會消失……”
“消失……”他虛弱地重複，“你……你是說死亡麼？”
“不是，”佑京停止了翻書的動作，“準確的說，是被強行抹殺掉在景世界的一切痕跡，仿佛你從來沒有在景世界出現過一樣，所有和你有關聯的人和事物全部脫離和你的關係。”
“這怎麼可能，如果我突然消失了他們一定會覺得奇怪的，是誰能強製消除我的存在？！”
“法則，”佑京麵無表情的說，“世界的最高法則，你的存在會被另一個人類代替，當你覺醒成垢的時刻，你就已經被景世界除名了。”
羅洋的手在顫抖：“什麼什麼混帳法則？！如果垢是人類自衛機製的產物，連本人都消失了，還自衛什麼？”
“注意，八雲，”佑京終於用她透明的雙眸凝望著驚恐的羅洋，“你作為一個覺醒者，作用是保護其他的人類在這個世界的鏡像，而不是你自己，明白麼？”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的男孩兒在他此刻的腦海裏慢慢消融。還有一個美麗的女人，似乎正在生氣，和一個肥胖的人一起對著自己怒吼……但是這些畫麵都在迅速的崩解，他幾乎可以聽到它們消失的聲音，羅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腦袋，發出低低的呻吟。
“隨著你垢意識到逐漸清醒，曾經存在於景世界的記憶將會淡化，接下來你必須熟悉你的武器和工作，在你達到可以工作的成熟狀態之前，我會盡量不給你負擔的，你就留在這裏吧。還有……”
“我拒絕！！！”羅洋猛的從床上跳起來，奔向佑京，想要一把抓住這個小女孩讓她把自己原來的生活還給自己，但是佑京卻輕巧的躲開了，羅洋對著她吼道，“我拒絕當什麼什麼垢，我夠了！！我本來的生活就已經夠痛苦的了，為什麼世界還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讓我回去，我要回去，我有妻子和兒子！我的兒子……他……”
“他叫什麼名字？”佑京淡淡地問道。
“他……他是……”羅洋驚恐的發現自己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兒子叫做什麼了，那個跳動著的紅色身影正在迅速飄散，他瘋子似的在空氣中揮舞雙臂，想要阻止那方麵記憶的消散。
然後他放棄了：“我……我不知道，為什麼……”
“失望，痛苦，憤怒，憎惡。是景世界人類對於周圍禍得侵襲而產生的最淺表的反應，而反應最為強烈的那個人類，就有產生出垢的可能性。但是，因為景世界和影視界的鏈接相對複雜和不穩定，所以能夠成功在影視界產生出垢的人類並不多，大多數都會在產生的過程中迅速消亡。所以我們的組織才有存在的必要。”
“你們？”羅洋失魂落魄地看著在他不遠處的女孩兒。
“我們的組織叫做陰雲（CLOUD），是影視界裏另一種形態的存在，我們不屬於三類生物中的任何一種，但是我們負責搜索景世界裏有可能轉化產生垢的人類並引導他們正常轉化，在他們成長成成熟的垢之後，我們會一對一的管理者（ADMINISTRATOR）的存在來引領他們對禍進行肅清。”
她輕輕走到羅洋的身邊，“這個，我或許不應該再給你了。”
她把一個小小的，黑色的音樂盒舉到羅洋麵前。
他顫抖著，抑製不住的淚水洶湧而出，緊緊地抱緊了這個音樂盒，仿佛抱著自己最後一點作為人類的回憶，痛苦的哀嚎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充斥著。
“我希望，”佑京走到門口，沒有轉身，隻從肩膀上露出個下巴，“你最好能夠相信，法則的存在是有道理的，而且，順從這個法則。”
“……我不會的……”他清楚自己會怎麼做，“我不會讓更多的垢在產生了……”
佑京走出房間，嘴角是一絲不易察覺到微笑。
外麵，影視界深藍色的濃霧中，一座巨大而空曠的城市安靜的等待著一個扭曲的新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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