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骨肉分離

章節字數:4263  更新時間:24-07-30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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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0日

    潘美芳來到洋貨店,請幫我拿支口紅。老板從櫃台裏拿出一支口紅,恭維到,如果我沒記錯,潘小姐喜歡這個牌子的口紅,潘美芳道謝。老板告訴她,不好意思,我們明天最後一天營業。潘美芳詢問原因,你們不做生意了?老板回應,我們店要搬去武漢,南京現在兵荒馬亂,無法做生意,小姐如果還有什麼需求,請明天盡快購買。潘美芳離開洋貨店,走進紛亂的街上。回到家後,她拿出剛買的口紅,打開口紅蓋,從裏麵拿出指令:摸清委員長特別衛隊駐地位置。潘美芳開始考慮如何行動,正在此時,電話鈴響起,潘美芳接起電話,是馮埃德曼的聲音,您好,美芳小姐,我明天將離開南京回國,想請您今晚共進晚餐,不知美芳小姐是否願意?潘美芳爽快答應,作為朋友,理應為您送行。馮埃德曼請她晚上到家裏用餐。潘美芳放下電話後心情複雜,她點燃一支煙,這個機會來的正是時候,能摸清楚中國憲兵駐地位置。但馮埃德曼的離去,讓潘美芳多少有些失落,這段時間與他的接觸,讓潘美芳對他產生愛戀之情,他的氣質和優雅的風度是潘美芳所喜歡的,馮埃德曼也是潘美芳在南京除去工作以外真正願意交的朋友,潘美芳知道自己的工作特性最忌諱的就是有感情,但感情往往是不可控的,特別是女人。

    在南京去往武漢的路上,思成開著汽車向著武漢方向行進,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兩天也沒走出多遠,車開進一片林地,天也慢慢暗下來,突然日軍飛機投下炸彈。吳文浦讓大家趕緊下車先躲避。思成停下車,吳文浦和吳太太扶著吳思怡往叢林中跑,吳思傑從另一個門下車後往前跑,思成跟著大家跑進樹叢裏,一顆炸彈在汽車邊落下,汽車被掀翻。吳文浦詢問思怡,你沒事吧。思怡回應我沒事,看看思傑有沒有事。吳文浦問思傑,你還好吧。沒有聽見思傑的答複,大家看看自己的身旁,根本沒有吳思傑的身影。思成回應沒看到思傑。吳文浦趕緊問太太,你下車的時候沒有帶著思傑嗎?吳太太說我下車隻顧照看思怡,沒有注意思傑。吳文浦又急問思成,你下車的時候也沒看到思傑?吳思成回應,沒看到,我以為他跟著你們。吳文浦發現情況不妙,讓大家分頭去找,一會在車邊彙合。大家借著火光分頭去找,吳太太發瘋似的叫著思傑的名字,思傑、思傑、你在哪裏?快出來,別嚇唬媽媽。沒有回應,吳文浦也叫著思傑的名字到處找,思傑、思傑,你能聽到嗎?你快出來,我們要出發了。沒有看見思傑的身影。思成扶著思怡也在附近找尋。思傑、好弟弟,你快出來吧,別讓我們擔心。都沒看到吳思傑,也沒聽到回應。道路兩旁有許多被炸死的人,大家前後都找過,還是沒有看到思傑,思成擔心他不會出什麼事吧?怎麼連人影都沒有?吳文浦很著急,這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吳文浦自我安慰,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就說明他還活著,我們繼續找。吳太太帶著哭腔問,文浦,思傑去哪了?你一定要找到他。吳文浦回應,我這不是正在找嗎?大家又散開四處開始尋找。

    晚上馮埃德曼將潘美芳接到家裏,潘美芳進屋後,看著窗外幽靜的小院,屋裏古色古香的擺設。潘美芳讚賞問,你怎麼會找到這麼幽靜的地方?馮埃德曼說是公司找的房子,離工作的地方近,過馬路走幾分鍾就到上班的地方。馮埃德曼說的每句話她已記在心裏。潘美芳說你們公司考慮得挺周到,再周到明天也要離開。馮埃德曼在餐桌上點上蠟燭,為潘美芳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潘美芳對麵,兩人開始享受燭光晚餐。馮埃德曼讓美芳嚐嚐他的手藝。潘美芳嚐一口德式臘腸,頻頻點頭。好久沒有吃到這麼正宗的德式臘腸。燭光把潘美芳襯托得更美,也讓空氣中充滿了曖昧,馮埃德曼含情脈脈地看著美芳,說了很多感激的話,能在南京遇到您,是我莫大的榮幸,您讓我在南京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為南京,幹杯。潘美芳說,感激上帝讓我在南京遇到您。馮埃德曼表白,我對美芳小姐仰慕已久,您是我遇見的最溫柔的女人,有東方女人特有的氣質,我已深深愛上您,臨別前必須要把我對您的愛表達出來,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他對潘美芳的愛慕之情,溢於言表。潘美芳禮貌回應,謝謝您的讚賞,您是一位有魅力的紳士,是容易讓女人著迷的男人。馮埃德曼詢問,南京不知道還能守多久,不知美芳小姐是否願意和一位愛你的德國男人一起回德國?潘美芳對馮埃德曼很有好感,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愛上這位紳士,她

    內心很願意將感情交付給這個男人,但她的身份不允許她這樣做,想到這個在南京她唯一喜歡的男人就要離她而去,看著馮埃德曼含情脈脈的雙眼,潘美芳眼裏充滿了不舍和依戀。潘美芳告白,我也愛你,埃德曼,但我不能和您去德國,我願意等您再來中國。馮埃德曼為她擔心,戰爭時期,你一個女人如何保護自己,就算你不和我去德國,我也希望你能離開南京,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聽到馮埃德曼對自己關切的話語,潘美芳站起來走到窗邊,想著城外燃燒的戰火,思緒萬千,她何嚐不想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在兵荒馬亂的時候保護自己。潘美芳說,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你真是一位體貼的男人。馮埃德曼從後麵將她摟入懷裏,潘美芳頭靠著馮埃德曼的肩膀,眼淚不知何時悄然滑落。潘美芳喃喃自語,如果沒有戰爭,沒有別離,隻有愛多好。她轉過身,抱著馮埃德曼,忘情的親吻,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潘美芳真想就這樣一直擁抱在一起。

    遍地的火光熄滅,他們回到汽車殘骸旁,還好後備箱裏的行李還在,決定就在汽車邊過夜,吳思成用車上的汽油,潑在樹枝上,點了一堆篝火,靠著汽車,圍著篝火休息。吳文浦忍痛告知大家,如果明天一早還沒有思傑的消息,我們就繼續出發,吳太太不答應,要找到思傑再走。吳文浦理性告知,戰爭越來越近,我們不抓緊時間趕路,一旦日本人追來,我們誰也走不了。吳太太反問,難道你就不在乎我們的兒子。吳文浦難受回應,我怎會不在乎思傑,他也是我的兒子,現在思怡有孕在身,不能因為思傑把大家都搭進去,我要保護大家的安全。思怡剛想說什麼,就被他打斷,不要再說了,大家都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一晚上吳太太都在哭泣,一直呼喚思傑的名字,三人想盡辦法安慰她,你就放心吧,思傑是個福大命大的孩子,不會有事。思成也說,沒看見他,就說明他還活著,你不要擔心。吳文浦寬慰她,我們在這裏等他,說不定他晚上自己就找回來了,你先休息。吳太太點頭答應,哭泣耗盡她的精力,慢慢安靜下來閉上眼睛。

    12月11日

    天漸漸亮了,躺在吳文浦懷裏的吳太太醒過來,馬上問吳文浦,思傑回來了嗎?吳文浦告知沒有思傑的消息,大家都知道可能沒有希望,吳太太明白不能因為思傑連累一家老小,思怡還有身孕,必須啟程。吳太太不再哭泣,突然變得無比堅強,告知文浦,我們出發吧。吳文浦問她不找思傑了?吳太太堅定回答,不找啦,思傑如果還活著,他應該能照顧好自己,不能為了找思傑,讓大家都處於危險中,何況思怡還有身孕。吳文浦把吳太太緊緊的摟在懷裏,含著淚說,我們出發。一家人攙扶著繼續往前走,他們看到一位拉著板車逃難的三口之家。吳文浦讓思成去和那位拉車的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讓思怡坐他的車,我們給他錢。吳思成趕到拉車人身邊詢問,大叔,我姐有身孕,能不能坐一下你的車?大叔停下車,看他不像是壞人,又聽說吳思怡懷有身孕。大叔慷慨答應,行,你把她扶上來吧。吳思成道完謝回到家人身邊。將情況告訴吳文浦,一家人加快步伐,等思成把思怡扶上車坐好後,大叔的媳婦下了車,讓思成把行李放到車上,文浦讓思成拿了一些銀元和吃的給他們。吳思成拿出銀元和吃的給大叔,也不知道怎麼謝謝你,這些銀元和點心你拿著,大叔回應,你們不用這麼客氣,都是逃難的人,幫幫忙是應該的,

    何況大家這樣結伴而行,也比較安全。吳文浦請他收下這些銀元,點心給孩子們吃。大叔回應,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和太太也上車吧,這樣我們才走得快。吳文浦客氣到,們就免了,一個人拉這麼多人太辛苦。大叔讓他不要客氣,你們上車,我們才能走得更快。吳文浦不再謙讓,既然這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大叔說,出門在外,以後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氣。說著幫吳思成把吳文浦、吳太太扶上車,繼續上路。

    潘美芳按照馮埃德曼的說法來到馮埃德曼的工作單位大門外,門上沒有任何招牌,門口有士兵看守,士兵告知這裏是軍事重地,請她馬上離開。潘美芳說找人。士兵詢問找誰?有什麼事?她告知找馮埃德曼先生。守衛讓她等一下,然後走進門崗打電話,一會出來告訴潘美芳,對不起,馮埃德曼不在,潘美芳道謝後離開,她確定這裏就是中國憲兵駐地。

    吳思傑在樹林中的一個暗溝裏醒過來,他左右看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個人睡在這裏,他努力回想所發生的一切。想起他們的汽車在樹林裏的路上行駛,飛機來了,投下炸彈,他和大家一起下車躲避,跑了一段就沒看到家人,他大聲呼喊,卻沒有聽到回應,突然聽到炸彈在不遠處爆炸,一股強大的氣流突然衝過來,自己被掀到暗溝裏暈過去,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又累又餓,從溝裏爬出來,到處找家裏人。沒有聽到家裏人的應答,他憑著記憶往回尋找,好不容易看到他們的汽車,他叫著媽媽、爸爸向汽車走去,到了才發現車上已經沒人,行李也不見,不知家人去了哪裏,他第一次一個人在外,不知該怎麼辦,無助地嚎啕大哭,發現哭解決不了問題,於是停止哭泣,開始在車裏尋找吃的,終於在座位下麵找到他掉的一袋餅幹,他吃一部分,留一些準備在路上吃。他想起爸爸媽媽說的是去武漢姐夫家,於是朝著車頭的方向出發。吳思傑走一段路後,陸續遇到一些逃難的人,其中有個婦女帶著一個女孩,婦女和他媽媽的年齡差不多,他對婦女產生親切感,阿姨你是去哪裏?旁邊的女孩說,我們去武漢。婦女對小女孩說,多嘴。吳思傑告訴阿姨,我也去武漢,你可以帶上我嗎?婦女發現小孩隻有一個人,問他父母呢?怎麼你一個人去武漢?思傑告知,他們走丟了,我隻能到武漢去找他們。婦女問,你知道他們在武漢什麼地方嗎?吳思傑回答,他們是到武漢大學,我姐夫家在那裏。婦女看他的穿著打扮、言談舉止應該不是說謊,女兒又請求她把思傑帶上,說他一個人怪可憐的,婦女答應,好吧,你和我們一起走,不過要聽話。吳思傑答應,謝謝阿姨,我會聽話的。婦女問他叫什麼名字。我叫吳思傑,今年六歲。女孩說我叫玉婷,今年7歲。婦女告訴玉婷你是姐姐,思傑是弟弟,你要照顧好弟弟。玉婷高興答應讓她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吳思傑拿出他剩下的餅幹給婦女和玉婷吃。婦女問他這餅幹哪來的?吳思傑告知,是我們帶在路上吃的,我在車裏找到的。婦女問車呢?昨晚被日本人的飛機炸壞了。婦女大概知道思傑的情況後讓他們吃。思傑讓玉婷吃。兩人一起分享餅幹,我發現今天的餅幹特別好吃。看著倆個小孩這麼開心,婦女露出微笑,那是因為你肚子餓了。吳思傑說是因為有玉婷姐姐和我一起吃才這麼好吃。婦女說,所以好東西要一起分享。三人拉著手向著武漢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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