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95 更新時間:14-05-14 21:18
樓內,銀藍色的影子飛來飛去。幽靈王糾纏在江湖幾大高手之間,遊刃有餘,毫不費力。反倒是對方有些招架不住了。蜀門青龍的歸雲劍法雖精巧但宜守不宜攻,至於雲浩然的雙拳雖猛但宜攻不宜守,冷青雲的水袖攻守皆不宜,容易讓對手有可乘之機。四人之中,任堯溪以扇子為武器稍顯嬌作,卻是短小精簡,一攻一守,收發自如。
幽靈王一眼便瞧出了四人各自的優劣之勢,她避開與任堯溪的正麵交鋒,與其他三人交手。她也不急著傷他們,隻是在那裏把玩,隻守不攻,等待對方露出更多的破綻。
幽靈右使和其他江湖人士交手,不急一招斃命,卻也絕不心慈手軟。刹那間的功夫,他就撂倒了數人。祁門的馮褚德一直都不出手,想伺機奪取鳳凰圖。可惜眼看幽靈王和幽靈右使兩人竟讓江湖幾大高手束手無策,他不是逞能之輩。但為了鳳凰圖不落到幽靈王手中,他隻好出手。他也不能讓旁人撿了便宜,招呼著其他江湖好漢:
“諸位,對於妖女不用將江湖道義,我等一起上吧!”
其他人一聽,想了想幽靈王作惡多端,乃是江湖中的邪逆之流,當處之而後快。於是,在祁門門主馮褚德的呼喚下,眾人齊上了。
一看形勢不妙的幽靈右使,在慌亂之中使出了扶桑忍術。手中的長劍化作鋼刀,無影無聲地朝其中一人劈來。被劈中之人乃是麻衣派的女弟子邵敏敏。麻衣派長居黃山之南,其掌門人乃是江湖中有名的“西風道姑”,她多年不曾收過弟子。邵敏敏是從小更隨她的孤兒,習得“西風道姑”的真傳,“絕塵九式”。
因而,年紀輕輕的邵敏敏,十八九歲的模樣,手裏的拂塵卻不比九陽道人的遜色。若非如此,也不會惹得幽靈右使一急使出了忍術。
幽靈右使一劍劈來,邵敏敏也沒有幹等著受他一劍,往後退去,卻還是不及他的劍快。她的左肩吃了他一劍,深深嵌入了她的肩頭,就連骨頭都劈裂了。樓中隻聽得她的慘叫聲,毛骨悚然。
這一劍下來後,四周的人也都卻步了,不再肆意動手。馮褚德也退到了眾人一線。此刻,他哪敢強出頭,多踏半步也不肯。生怕惹急了對方,自己也吃他一劍。
剛才,幽靈右使所使的劍法,眾人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吃不準這是哪門哪派的,私下裏相互交頭接耳。而邙智善早在幽靈右使攻擊蜀門青龍的那一劍時,就瞧出了他的門派。
早年,邙智善年輕時到處遊曆,求學修身。他在福建一帶偶遇忍者,並與之交過手。他的背上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就是那時為一名忍者所傷。
樓內的打鬥暫時停止了。
眾人都退到了一側,任堯溪去了樓上的廂房,與藺莫夕等人會合。幽靈王站在樓中央的戲台上,身後跟著幽靈右使。
窗外,夜色越加濃烈,冷風不止。
一陣陣夜風從窗外刮進來,吹得人涼颼颼的。幽靈王的銀藍色的紗衣微微擺動,耳垂上的銀藍色牡丹也晃晃悠悠的。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一絲狡諧的笑意從眼底飄過。霍然,她的目光移向樓上的鳳凰圖。隻見,銀藍色的影子像影子般落到了樓上。
幽靈王來到了樓上,與息夫忍所在的房間相對。她盯著鳳凰圖看了一會兒,轉而看向息夫忍,說道:
“花柳公子!我聽你一曲,這鳳凰圖歸我,如何?”
此言一出,即刻引來樓下一片喧嘩:
“妖女,你全然不把我等放在眼裏不成。居然敢在此撒野?”
幽靈王沒有理會他們,她的目光堅定不移地望著息夫忍。息夫忍也望著她,兩人對視著,沉默不語。
“花柳公子,你休要怕了著妖女。我等定為公子護的這鳳凰圖!”
息夫忍笑笑,對著樓下的人說道:
“諸位,倘若幽靈王真能聽在下彈奏一曲,那麼這圖便是她的了!”
樓下地江湖豪傑不明就裏,一屋子的人吵吵嚷嚷的,衝著息夫忍大吼:
“息夫忍,你莫非看上這婆娘不成,竟將鳳凰圖拱手相讓。”
“姓息的,你若早想好了將這鳳凰圖給這妖女,還邀我等來做什麼?”
……
頓時,屋子裏充斥著抱怨聲、怨恨聲,此起彼伏。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
不止如此,就連同在廂房內的項少凡也發起了牢騷:
“哎,這圖雖說是假的,可也不能這樣便宜了這妖女吧!”
“項少凡!你能不能沒事別瞎參和。我都還沒有問你怎麼悄悄來了這裏,還有你,任堯溪,你不是一向最理性的,這回怎麼也跟著這傻小子一同來了呢!”息夫忍像是中了魔咒一般,雙眼直盯著幽靈王。藺莫夕便替他回答了,順便發泄一下心中的少許不滿。
依照事先的安排,今晚由藺莫夕假扮幽靈王的人來襲擊息夫忍。待藺莫夕與幾名江湖人士交手一翻,便退去。
“之後呢?若是今晚,無極門的至善沒有出現,幽靈王也沒有出現,那麼我和少凡的誤會又當如何解開呢?”
關於這次的幽靈令確實是藺莫夕和息夫忍使得詐。幽靈王從來沒有發過幽靈令給息夫忍。這一切夠是他們為了讓江湖各大門派的目光都聚焦到鳳凰圖和幽靈王上,所使的一點手段。可是,沒想到,任堯溪一早就看出了他們兩的計劃。
“你若是想責怪,便怪我一人就是了!”藺莫夕瞪著任堯溪看了一眼,氣呼呼地說。
項少凡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搔著後腦勺,整理思緒。
此間,幽靈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又問道:
“花柳公子,你究竟是應,還是不應!”
“夫人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豈有推辭之理!”
息夫忍接受了幽靈王的條件。一場暗鬥拉響了,可惜很多人都還蒙在鼓裏。起初,眾人聽息夫忍的琴音還沒有什麼不適,可是,不知怎麼的,聽著聽著,眾人的眼前滿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影像。接著,頭痛欲裂,耳鳴難耐。各個人的臉上表情扭曲,或痛苦狀,或興奮狀,一個個像瘋了一樣,嘶叫著、抓狂著。
各大門派中,隻有寥寥數人還能克製琴音的挾製,勉強地不做狂,卻也是冷汗直流。馮褚德一見苗頭不對,想逃出樓外,可是雙腳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天門的雲浩然、生死門的陸長風、血手幫的呼必奇等人盤腿打坐,調養鼻息。白眼狼蕭康緊握著雙刀,雙目圓睜,充滿了殺氣。舞門的冷青雲靠著梁柱調理氣息,胸口難受地翻湧這一團水狀的東西,嘴角的鮮血正慢慢流出。
一時間,樓內的人寸步難行,疲軟得一點力氣也使不上,軟軟地癱坐在地上,任憑體內的血氣四處亂竄。無極門的邙智善一開始也沒有察覺出一樣,等他知曉息夫忍彈奏的是“九絕琴”的時候,已經遲了。
“九絕琴”傳聞乃是西域“六指觀音”的絕技。早在三十年前就絕跡江湖了。當今江湖知之者甚少,邙智善也是在沙漠遊曆之時從旁人口中聽說的。
所謂九絕,便是絕情、絕意、絕心、絕念、絕聞、絕行、絕色、絕死、絕生。
人有七情六欲,九絕琴的琴聲會引誘人觸及人性本真中最底線的情感,從而導致精神混亂,嚴重的便是靜脈錯亂,五髒六腑俱損。
邙智善人過半百,早已將生死看穿,而他一身鍾情屍檢,心無雜念,甚至終身未娶。故而這九絕琴對他來說,與一般琴音無異。
“至善前輩,這些人都是怎麼了?”蜀門的青龍突然湊到邙智善的身邊,指著四周癡顛狂亂的眾人問道。
邙智善一心關注著樓上紋絲未動的幽靈王,全然沒有注意到樓下地人群中竟然還有人也是對九絕琴免疫的。
“小子,哪門哪派的?”
“蜀門,青龍!”
“青龍?令師是何人?”
“家師,蜀中人,王封陽。”
青龍乃是蜀門前任門主王封陽的嫡傳弟子。王封陽外號“蜀中人”,四十多歲就卸了掌門之位,隱居蜀山深處。青龍則終年與王封陽在山中修煉,不但習盡蜀門絕學,還有一顆一塵不染的赤子之心。故,九絕琴對他也無半點影響。
聽聞青龍的話,邙智善便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了,也明白他怎麼會不受九絕琴的影響。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幽靈王。
這個女子,看她的打扮乃是婦人的裝束,也聽聞她的屬下以“夫人”相稱。料想這樣的女子,既然已經出嫁成親,又如何沒有半點七情六欲。更何況,身為江湖人口中聞風喪膽的“幽靈王”彈指間操控著別人的生死,這樣的女子,何以無情無欲?
屍王邙智善不明白,他又看了看幽靈王身後的那名右使,麵露痛苦狀,似乎也受到了九絕琴的影響。
這般看來,他就更加不解了:這也不是忍術所致,莫非這女子真是無欲無求、絕情絕愛?
息夫忍的師父正是素有“六指觀音”之稱的西域魔人。他從未見過他師父的麵目,就連聲音也是沙啞的,難辨男女,彷如真像神話傳說中的觀音一般,男女難辨。早前,在六指觀音傳授他九絕琴的時候,就告誡過他:
這九絕琴既可以是天下第一,也可以是不堪一擊。如若你碰上的人無欲無求、絕情絕愛,那麼九絕琴不過是一般琴瑟,毫無用處。除此之外,還有一行人,他們的野心、欲望早已超出了極限。他們不懼生死,無畏情仇,他們是活著死人,即使你用九絕琴勾起他們的欲望,也未能動他們一毫。這類人,欲殺之,必生之!
六指觀音的話,息夫忍未敢忘記,銘記於心。他之所以歸隱洛陽城外的花問柳,便是要參透生死、情仇。
九絕琴的奏琴者,需也是一個活著的死人。
少時,他要天要地,想用九絕琴獨步天下,可惜,他越想稱霸武林,獨步江湖,他的琴就越發無力。終究他都練不成九絕琴的第九式,“絕生”。為此,他差一點走火入魔。也就在那一年,一個秋葉飄飄的季節裏,他遇到了一個名女子。是她讓她看穿了“生”:生者,死之存焉。
是以,他練就了九絕琴的第九式,卻因為懂了情念,還是無法彈奏出絕天滅地的九絕琴。
幽靈王輕輕一笑,嘴角落下殷紅的血絲,她的眸子充滿了勝利的欣喜。
她贏了!
“嘣”的一聲響,琴弦斷了。
息夫忍的手停在了半空,一口鮮血自喉嚨噴湧而出。
二十年了,他未曾再次像今晚這樣彈琴了。他的琴聲早在那個女子的微笑中死去了。
“如夢風塵花問柳,飛雪斷書心止水。”
初遇時,夕陽西下。
他在洞庭湖畔撫琴凝思,她一襲青綠色的紗衣盈盈而來。她站在亭外靜靜聽他彈琴,殷殷而笑,頷首不語。
他自顧自地彈奏著琴,從不需要人欣賞。
“公子的琴音,溫潤不足,陰鬱沉重。乘著這夕陽,倒有幾分應景!不過,生有何樂,死又有何懼。公子覺得這西沉的落日與明日東升的旭陽究竟有何分別?”
夕陽緋紅的亭子裏,他的白袍被染紅了,他的臉也被染紅了。他的心分明也紅了。他罷琴抬起頭,側眼瞄了一眼女子的臉,靜如止水。晚風輕吹,湖麵波光旖旎,湖畔的女子如青柳飛揚,似夢幻泡影。
他的目光深深停留在她的身上。
“公子,怎麼不彈了?”
女子的聲音略顯失落,清澈的眼底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酸楚和哀傷。那一刻,他的手竟不是他的手,輕攏慢撚之間,琴弦上發出的音律竟是那般溫美而細膩。水平如鏡的湖麵泛起粼粼波光,女子輕輕走進了亭子,靠著憑欄,凝望著湖水。
原本,這琴音不過是他征服天下的工具,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一個人的琴。自那後的一段日子裏,他每天去湖畔彈琴,女子也每天都來,趴在憑欄上聽琴。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四天。
第十五天,他依舊來彈琴,可是女子卻沒有出現。
第十六天、第十七天……女子再也沒有出現。
未曾想,天下他得不了,她,也不屬於他!
回憶裏,那個洞庭湖畔,青青楊柳的的女子,宛若一場夢囈般出現又散去。
“息夫唐突,不知姑娘芳名?”
“公子嚴重了,小女子,慕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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