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1 更新時間：11-02-26 23:27
早朝
“啪！”秦非將一封奏折摔在地上，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殿上跪著的人不為所動，身影依舊堅定。
沉默了一會兒，秦非開口，“嚴愛卿，你自個兒看看這封奏折。”
殿下跪著的人，吏部尚書嚴青，恭敬地低著頭，平靜地答道：“稟聖上，臣與臣妻伉儷情深，與之生死相別近十載，近來是其忌日，臣請聖上準臣去悼念亡妻。”
“你身居吏部尚書這一要職，本應心係天下，如今卻為此等小事寫奏折，莫不是把這朝堂當做兒戲？”秦非眼色更冷，嘴角詭異地上揚了一分弧度。
“此事，於國微不足道，於我卻是大事。”嚴青從容又固執，一如平常，“臣請聖上準奏。”
“你莫仗著朕對你的信任就肆意妄為。”
“臣不敢。”
“不敢？”秦非怒極反笑，“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那朕這皇帝是做還是不做了？”
“臣不敢。”
“你當真不怕朕革了你的職？”
嚴青終於有了些反應，抬頭看了一眼龍座上的人，低頭，“聖上是明君。”
秦非拂袖離去，連瑾宣布退朝。朝堂之上議論紛紛，不約而同地繞過嚴青離去。嚴青起身，連瑾走到他跟前，“陛下心情不佳，嚴大人無需介意。”嚴青微微搖頭，遞了一張奏折給連瑾，“連公公，請務必讓聖上看此折。連公公的恩情，在下定不會忘。”
連瑾微笑，“嚴大人放心。”
深夜，燭光下，秦非披著外套，認真地批閱著呈上來的奏折。即使是聽取了樂泠的建議，讓人呈奏折的時候，用顏色分類，將事情分給下麵的人來做，可是每日秦非桌上的緊要的奏折還是高高一摞。
揉了揉太陽穴，轉頭遍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笑吟吟的連瑾。
秦非揚起嘴角，全然不像平日的冷冽，“今兒個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高興？”他和連瑾自小一起長大，如今也隻有在連瑾麵前才可以小小地放鬆一下。
“倒是沒什麼大事，隻是陛下近來聖體大好，奴才心中欣喜。”
“貧嘴，”秦非正了正臉色，佯怒“你可是在打趣朕？”
“奴才不敢。”連瑾微笑，“不過陛下今日心情似乎不錯？”
“算是吧！”秦非低頭，嘴角上揚，“朕似乎發現了一個同朕一樣的愚人，愚不可及。”一樣的愚蠢，被一個女人，一個死去的女人捆住了十年，且心甘情願，或許將繼續一輩子也說不定。
連瑾上前幾步，跪下，從懷中拿出奏折，呈上，“嚴大人再三囑咐奴才一定要呈給陛下批閱。似乎裏麵是首詞，陛下也許會喜歡。”
“就你鬼點子多。”秦非淡笑，“念吧。”
“隻怕奴才誦不好。”
“無妨。”秦非擺擺手，“朕恕你無罪便是。”
連瑾翻開奏折，醞釀了一會兒，待氣氛沉寂下去了，才帶著悲傷，緩緩誦讀道：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岡。”雖然有悲傷，感情卻是不對的。沒經曆過，是讀不出來那樣的沉痛與懷念。
一陣沉寂，連瑾小心翼翼地微微抬頭，迅速地瞟了自家主子一眼。秦非垂下眼瞼，眉頭微皺，神色複雜。連瑾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可這怪異的氣氛壓得他連呼吸都覺困難。
秦非起身，走到連瑾跟前。
“陛下？”
秦非目微沉，不語，接過奏折，“連瑾退下！朕想好好靜一靜。”說罷，走出了禦書房。
今夜的皇宮，很冷。
秦非一手拿著奏折，一手將一個樸素的荷包捂在胸口。
泠兒，九泉之下，你還好吧！你走後我才發覺，其實我擁有的很多東西都不是屬於我的，能與你成親，我何其有幸！可是我卻把你弄丟了，唯一屬於我的最愛。
泠兒，要是當時的我有如今這般冷靜，也許……你就不會走了吧。
泠兒，我想你了。
……
第二日，清早，連瑾幾乎翻遍了整個皇宮才從未央宮找到了“失蹤”的秦非。
秦非極其沒有皇帝風範地坐在了未央宮的門檻上，神色如常，找不見絲毫疲憊，隻有微黑的眼圈暴露了他似乎一整晚未眠。他右手拿著一封奏折，正準備在燈上引火。
“陛下！”連瑾焦急地跑到秦非麵前跪下。秦非瞥了他一眼，繼續著剛才的動作，點燃了奏折，注視著火焰漸漸擴大，寫了那首詞的奏折漸漸變為灰燼。直到火焰快燒到手，才將快燒完的奏折扔在了風中，看著它漸漸變為灰燼，隨風飄散，直至消逝。
“陛下，該早朝了。”連瑾輕聲提醒。
秦非起身，點點頭，“朕知道了。”說罷，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連瑾，待會兒記得提醒朕。嚴青的事，朕準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嗬。
秦非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出未央宮。此時的他，是一位近乎完美的帝王。
據史料記載，秦非這個人，一生都在發動戰爭，不斷地向外擴張，死後留下的訓言便是要求他的後人征服所見到的每一寸土地。無論是在軍事上還是政治上，他的成就都相當卓越，他的所做作為不僅為他的大夏開辟了一片新天地，他定下許多製度也沿用至今，他的許多在當時無法實現的想法，在當今卻備受人推崇。秦非在事業上相當有成就，可他的感情對後人來說一直是個謎。誰也猜不到他為什麼在立後僅幾年，又用極其殘忍的淩遲將皇後殺害，無論他之後如何聯姻，卻從未再立過皇後。有幾位風光的寵妃也曾因對後位動過念頭而被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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