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卷  第三章·懲罰(2)

章節字數:5609  更新時間:24-09-03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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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大約一個月前發生的事……”

    某天,他在睡夢中忽然感到一陣鞭打般的疼痛,猛地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絲不掛地被吊起雙手。來不及驚訝,麵前一名穿白衣的人立即朝他揚手揮鞭,他嚇得緊閉雙眼,緊接著劇烈的疼痛在大腿上爆炸開來。

    “啊啊啊!痛,好痛啊……”

    他發出痛苦的嚎叫,低頭一看,大腿上有兩道鮮紅的血痕。

    這時另一個穿白衣的人走過來接過鞭子,他抬頭一看,發現原來這裏不止一人,恐怕聚集了上百號人。這些人穿著款式統一的白色外袍,臉部隱藏在寬大的兜帽裏,看不清容貌,沉默著,以他為中心密密麻麻圍成一個圓形。

    第三鞭、第四鞭如約而至,就像輪番喝酒那樣,他們每人隻揮一鞭,接著很快會有下一個人接過鞭子朝他揮打過來。鞭子無情地落在從未吃過皮肉之苦的身體上,每一鞭都痛徹心扉,鞭鞭見血,令他生不如死。他的慘叫聲幾乎要撕裂喉嚨。

    一開始他還能趁著他們交替的空隙威脅恐嚇一番,畢竟他身為朝廷命官,這些人竟敢綁架他並施以嚴刑拷打,無異於挑釁朝廷威嚴,是不想要命了麼?

    然而這些人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動作沒有絲毫遲疑,一鞭接一鞭劈頭蓋臉地朝他打來,很快他渾身上下都布滿了鞭痕。

    挨了不知多少鞭子後,他實在是痛得受不住了,終於放下尊嚴求饒。可無論是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也好,還是許諾種種好處也罷,那些人均不為所動,從始至終不發出一絲聲音,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像木偶一樣有序地執行鞭撻儀式。

    到最後他連發出慘叫的力氣也沒有了,到了有氣進沒氣出的地步,隻能被動地承受無窮無盡的肉體折磨。

    他原本本以為會死在這裏,卻忽然醒來,發現剛才遭受的一切竟是一個夢。側頭一看,窗外天光已亮。

    這天他一直心神不寧,因為那個夢實在太過真實,哪怕已經醒過來了,夢中恐怖的經曆仍然讓他心有餘悸,身上似乎還殘留著疼痛的餘波。

    雖說如此,但總歸隻是一個夢而已,他以為就這麼過去了。但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他又做了同樣的夢,重複了一遍前一天夢裏發生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這種情況並非一兩次即止,竟然一連持續了一月有餘。

    家人詢問他是否由於壓力過大而導致做噩夢,即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壓根沒啥壓力——世襲的官位,不用像那些家裏沒有官位可繼承的人,曆經數年寒窗苦讀,擠破了腦袋也不一定能榜上有名。且他上任以來一直仕途順利,加上家境殷實,無災無病,除了一些小的不順心之處,實在沒有太大的煩惱可言。

    家人又請來醫生開了安神解鬱的方子,各種湯湯水水喝了不少,還是不見起效果。後來大家商量認為或許是邪祟侵體,於是請來道士作法,敲敲打打搞了三天三夜,各種符咒貼滿臥房,依然沒甚用。隻要一入睡,必定會做那個令他痛不欲生的夢。

    漸漸地,他變得不敢入睡,用盡各種方法保持意識清醒,但頂多堅持了兩天,之後便由於極度疲倦而昏睡過去。而他因為不睡覺而逃掉了多少鞭子,在夢裏還會加倍補上,這導致他再不敢通過故意不睡覺來逃避夢裏的懲罰。

    不過他並未因此而變得食不下咽,每天照樣能吃能喝,一天不落地去上班當值。隻是因睡眠不佳、日間煩惱而顯得精神不濟,略有些消瘦憔悴罷了。這一點從他方才還有心情品茗就能看得出來。

    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要放任不管,長期下去恐怕會嚴重影響健康,因此他才會找上雪銘。

    聽罷他的述說,雪銘先是表示同情,問道:“在您第一次做噩夢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比較特別或異常之事?”

    男子停頓想了想,說:“好像沒什麼奇怪的事……”

    “或者有什麼不常發生的情況?”

    “唔,這倒是有。在開始做噩夢的前幾天,我在家中舉辦詩會,邀請幾位朋友前來參加。實不相瞞,這是我們那個小圈子裏約定俗成半年才舉辦一次的詩會,上次剛好輪到我。”

    “能否詳細說說?”

    “可以。”

    “那夜參加詩會的除了我本人之外,還有我的另外四位好友,我們幾個身世相當、誌趣相投,經常在一起聚會。”

    夜宴設在庭院的凉亭中,既能賞花賞月,又能親身感受到自然的幽曠美妙之處,實是風雅之舉。

    主人預備了一桌好酒好菜,另安排一位女侍在旁彈奏琵琶。眾人開懷暢飲,暢所欲言,不亦樂乎。

    酒過半酣,香爐點起,詩會正式開始了。他們慣常的玩法是每人創作一句,湊成一首完整的詩,事後記錄留存下來,以期日後編纂成一本詩集。

    本次寫詩接龍的題名叫做《暮春花月夜》。

    “第一句就由我先來吧。”

    他們當中的某位成員站起身,往前踏出一步,抬頭仰望明月,臉上是無限陶醉的表情。其餘人屏住了呼吸,期待他一吐滿腹文采。

    “月亮-圓圓-天邊掛。”他吟出第一句,繼續向前走出兩步,大手一揮,飽含深情地吟出下一句:“花兒-笑笑-開滿園。”

    其餘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叫好附和道:“好!詩句押韻,意境深遠。”

    “風雅!實在是風雅!”

    “妙!妙啊!”

    那人得意地甩甩袖子,坐回自己的位置。

    “接下來換我了。”

    另一人馬上站了起來,但見他端著酒杯一飲而盡,行動間頗為豪邁瀟灑,趁著酒興吟誦道:“夜裏-五人-聚一起,要和-月亮-玩遊戲。”

    立刻,交口稱讚聲不絕於耳:

    “哇!這次把我們五個人都寫進去了。”

    “將月亮寫得生動活潑,極其富有新意。”

    “好句,好句!清新脫俗,匠心獨運。”

    又有下一個人接上,此人決定不走尋常路,於是到院中隨手摘下一朵花,直指蒼穹,搖頭晃腦:“月亮-說它-好孤單,想和-花兒-做朋友。”

    “吟得好!此句情真意切,韻味悠長。”

    “月亮與花兒遙相呼應,寫景抒情,直抒胸臆。”

    那人謙虛地擺擺手,回道:“哪裏,哪裏。”

    未等他落座,新詩句緊接其後。

    “我們-笑得-真開心,花下-月夜-真有趣。”

    話音剛落,立刻迎來一片喝彩:“好詩!好詩!字字珠璣。”

    接著仿佛是為了配合這句詩,眾人手舞足蹈地大笑起來,或拍手或頓足或捶桌,現場宛如一片歡樂的海洋,把琵琶聲都掩蓋住了。

    接下來輪到今天的主角——也就是詩會的主辦人——為這首詩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他站起身,說道:“方才飲酒三杯,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句詩來,這句詩似乎是我很久以前創作的,隻是直到現在才堪堪回想起。眾位如不嫌棄,那我就獻醜了。”

    他以自認為充滿靈性、令人心境舒暢的語調念道:“惟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

    此句一出,在座無不嘖嘖稱奇:“妙極!妙極!精妙絕倫!”

    “真是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呐。”

    “溫兄這句詩,簡直可與詩仙相媲美!”

    “不不,就是詩仙來了也得甘拜下風啊!”

    被讚不絕口的溫某人不住地拱手道:“慚愧,慚愧!各位謬讚了。”

    他們當中有一人對酒精過敏,因此隻能以茶代酒,那人扯住他的袖子說道:“賢弟,讀了你的詩,今夜雖滴酒未沾,我卻已是微醺了。”說完裝出步履蹣跚、翩翩欲倒的樣子,身後的人趕緊將其扶住,笑道:“看來王兄已經為溫兄的才華所傾倒了。”

    “不止是王兄,在座的又有誰不為這句絕妙之辭而五體投地呢?”

    “嗬嗬嗬嗬……”

    “既然各位如此喜愛我的詩,不如就由我為大家舞劍一曲,如何?”

    其餘人自然是拍手叫好,拭目以待。

    此時機靈的仆人已經取來了劍,這並非那種用來砍殺的真兵器,而是專門用於表演的假劍,裝飾得花裏胡哨,拿在手裏也十分輕巧。

    彈奏琵琶的女侍琴弦驟轉,琴音變得急促、冷峻、肅殺。

    庭院中,手持雙劍之人已大刀闊斧地施展開來,一時間刀光劍影令人眼花繚亂。

    “這一招,叫做白虹貫日。”

    他使出吃奶的勁向上高高躍起,劍鋒直指蒼穹。觀眾席上掌聲雷動,加油打氣聲不斷。

    然而在降落時他感到腳腕關節略微受損,但他決定咬牙堅持,絕不能破壞大家的雅興!

    他舞得更賣力了,用力揮舞雙臂,踢蹬雙腿,或是蛙跳躍起,或是連續大跨步飛奔,好幾次差點失手砍到自己身上。

    待到一曲完畢,他已是鬢發蓬亂,衣襟淩亂,庭院裏滿地的殘花敗葉。

    眾人紛紛圍攏過來,對其稱讚有加,現場一片歡聲笑語。

    此時卻有一串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

    “嗤嗤嗤……”

    原來是在一旁彈奏琵琶的女侍捂住嘴咳了起來,秀麗的臉苦作一團,像是極力憋著咳嗽的模樣。

    “求老爺饒恕奴婢打擾了各位的雅興,奴婢許是有些感染風寒,咳咳……”

    怪異的咳嗽聲不斷從她的指縫間漏出。

    主人稍稍整理儀容,不悅地揮揮手:“你下去吧。”

    女侍立即逃跑似的抱著琵琶離開了。

    忽略了這個令人不快的小小插曲,眾人繼續飲酒賦詩,暢談人生理想。他們情緒高昂,一直歡聚到半夜……

    “大致就是這樣的。不知公子是否從中發現了異樣?”

    男子話畢,感到有些口幹舌燥,於是又飲了一口茶。他的臉上顯然還殘留著陶醉的神情。

    雪銘:“……”

    伯毅:“……”

    伯毅是個粗人,天生和“風雅”這種東西無緣,也欣賞不來那些玩意兒。不過他好歹也曾在雪銘的影響下熟讀一些經卷詩詞,那最後一句詩,他分明在哪裏見到過,可現在一時想不起來了。

    他倒是不會沒眼色到當場提出這個疑問,或許眼前的男人自己也沒意識到在無意間念出了別人寫的詩,還誤以為是自己靈感乍現想到的。更無語的是,當時在場的另外四人竟然無一發現。

    不過,雖是一群附庸風雅之人,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有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無論水平如何,外人如何看待,無論在一起做什麼蠢事,他們都會相互支持鼓勵,大家一起開心玩耍,消磨時光。所謂的“朋友”就是這個意思吧。

    雪銘則是完全無言以對,如果不是礙於對方是客人,他兩隻白眼估計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委托的事件不會與那場“詩會”有關。

    見對方一副很想獲得正麵肯定的評價的渴望表情,他也假裝咳嗽一聲,決定說一個善意的謊言,然而這比他想象中還要艱難:

    “的、的確是好詩……”

    什麼叫言不由衷?這就是。

    他在心裏默默記下一筆,既然被迫聽了這種渾身起疙瘩的故事,事成之後必須得把價錢提高一些。

    男人擺出虛懷若穀的神情,淡然道:“您過獎了,不過信手拈來而已。”

    為了盡快轉移話題,雪銘緊接著話頭說道:“請再想想另外的事情,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報恐怕尚不足夠。”

    男子再次陷入苦思冥想,突然眼睛一亮。

    “我還想到一件事,一個月前,我偶然在一家古董店得了一副棋具。”

    “棋具可有異常之處?”

    “那倒是沒有,我是因為有下棋的愛好才會買下它。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不簡單了。”

    “實不相瞞,本人有一個從小到大的死對頭,我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持續很多年,不少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對付,所以我也不怕告訴你們他的身份,他就是戶部的李老三,在家裏排名第三。湊巧那段時間我正在和他競爭某樣東西,買下棋具後,我想到何不以下棋定輸贏?於是即刻發出戰帖,對方也同意了。”

    在舉辦詩會後的第五日,雙方約好在溫大人家中一決勝負,並各自邀請了不少同僚與親友在一旁觀戰。由於在場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是絕對支持己方的人,因此當時的場麵一度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不知情的恐怕會以為這兩夥人要打群架。

    兩人進行了一場漫長的、艱苦卓絕的智力交鋒,直到日頭西斜,現場陸續有人睡著後,才終於分出勝負。

    “唉,可惜我棋差一著,惜敗於李老三之手。”溫大人扼腕歎息,“如今想來,正是在那場對弈結束兩天後的晚上,我就開始做那個夢了。”

    他猛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非是那李老三在背後搗鬼?他贏了我還不夠,還要想出如此陰毒的法子整我麼?真是豈有此理!”

    男子從鼻孔裏噴著粗氣,一巴掌拍在膝蓋上,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篤定道:“定是如此了!”

    雪銘問:“您為何這般認為呢?”

    “因為他雖然贏了,卻跟輸了沒兩樣,最後什麼也沒撈著。”

    原來兩人競爭的對象是京城中一位富商的女兒,他們此前完全沒有見過那位小姐,隻是聽說了她的名頭,這才隱隱有些心動,並不是鐵了心一定要收進門。怎料兩個死對頭恰巧在無意間聽說了對方也有此意,才會生出競爭的心思,演變成非得把人弄到手不可的局麵。

    雖然不甘心輸了棋,卻也隻能願賭服輸,將美人拱手讓出。結果半路殺出個端王爺,二話不說將美人納入王府,李老三區區六品小官,怎敢與王爺爭女人,屁都不敢放一個,有氣也隻能咽回肚子裏。

    雪銘對這位端王略有耳聞,此人乃是當今天子的異母兄弟,曾經的十八皇子。據說他從少年時代起就整日不務正業,不愛讀書寫字,卻沉迷於鬥雞、鬥狗、鬥蛐蛐等一切鬥法,平時還熱衷於看戲聽曲,收藏古董奇物,打獵釣魚等,玩法頗多。

    聽說他同時還很迷戀女色,後院裏的女人沒有兩百也絕對有一百人上下。這樣一個紈絝王爺,連皇帝似乎也懶得理他,隻要做得不是特別出格,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也不問。

    相比之下,眼前的男子說不定當真稱得上是“風雅之士”了。

    “如此說來,您的猜測也不無道理。”

    “是吧。可惜現在苦於沒有證據,否則我定要他小子好看!”

    “能否把那副棋具借給我看看呢,或許會找到一些線索。”

    “當然可以。”

    雪銘又交給他一張符紙,囑咐他放在枕頭下,這樣應該就能夠暫保不受噩夢侵擾。但他也表示這隻是權宜之計,勸他先不要輕舉妄動,必須找到真正的原因才能從根源上解決此事。

    男子自是不會有異議。

    送走客人後,伯毅跑回來問師兄:“剛才的客人是誰啊?”

    雪銘回應他道:“是禮部郎中溫大人,他先前遣人來與我約好今日會麵。”

    “這樣啊,那這件事師兄怎麼看?”

    “略有眉目。”他說道,“昨天來的那位客人,正是溫大人的死對頭,戶部員外郎李大人。”

    “咦,這麼巧?”

    “隻不過,李大人的情況似乎要比溫大人嚴重一些。”

    那位李大人幾乎是在同一天晚上開始做噩夢,他夢裏的情形與溫大人所看到的別無二致,然而卻不僅僅是飽受酷刑折磨,那些無聲的白衣神秘人士還對他進行了更加嚴酷的懲罰。

    “他們先是依次對他執行鞭刑,最後以某樣東西刺入他的心髒,在夢中殺死了他。”

    伯毅驚訝:“那他豈不是每晚都要被殺一遍?”

    “是的。”

    “這也太可怕了。你說的”某樣東西”,那是什麼?”

    雪銘輕輕搖頭:“據他描述,他一次也沒看清過凶器是何物,隻感到心髒處忽然劇烈疼痛,鮮血湧出,傷口有拇指大小。”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件事情並非溫大人所預料的那樣,在背後作祟的恐怕另有其人。”

    伯毅道:“師兄認為或許與那場對弈有關,因此才會提出想看看那副棋具?”

    “不錯。”

    其實昨天來訪的李大人已對他講述了對弈之事,那時候雪銘就有些懷疑問題的根源出在這上麵。湊巧今日另一位當事人溫大人也到訪了,本著為客戶保密的原則,他沒有直接提出要借用棋具的要求,否則就不得不提到李大人的事。因此雪銘隻好慢慢引導對方自行敘述此事,這才好順勢達成目的。

    作者閑話: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

    這句詩出自李白的《把酒問月·故人賈淳令予問之》,溫大人以前讀過這首詩,在詩會上誤以為是自己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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