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39 更新時間：07-09-28 21:57
因為胤禎的大婚，芷若有了機會第二次出宮。皇家的婚禮自是旁人無法比擬的，鼓樂喧囂，車馬交錯，鞭炮聲、賀喜聲不絕於耳，王公大臣、皇親國戚皆來道賀，一時間十四阿哥府前門庭若市，熱鬧非凡。芷若到達的時候，新郎倌已迎了新娘到廳內行禮，她悄悄地擠在門邊，看一對新人磕頭交拜，行著滿人成婚的各種禮儀，心裏被這種喜悅的氣氛感染了，看到堂上九阿哥看向自己，也報以粲然一笑。等到新人入了洞房，喜筵開始，她才慢慢躋身到幾位阿哥身邊行禮。
“來得那麼遲，還以為你不認路呢！”蘭薇抓著芷若笑罵道，“早知道還是該進宮接你去了。”說著便拉她在身邊坐下。芷若連稱“不敢”，推辭著不肯入席。僵持了半天，老十不耐煩了：“爺讓你坐下便坐了，哪有那麼多的話！”芷若看到八爺、九爺都微笑著頷首，知道推脫不了，隻得謝罪後在蘭薇左手邊坐下，跟著眾人一起動筷子。老十夫婦興致正濃地講著上回出京的趣事，間或插入五阿哥或八阿哥的說笑。芷若正麵對著八福晉，不願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隻得低著頭看自己捧著的白米飯。偏生左手邊的九阿哥老是關切地往她碗裏夾菜，芷若躲不過，隻好紅著臉隨他去，惹得一桌子都注意到了，連遲鈍如十阿哥也有了感覺：“九哥……你莫不是……哎喲蘭薇你做什麼擰我？”
眾人吃吃低笑，羞得芷若一臉潮紅勝過一身粉衣，連後頸都泛了紅，恨不得鑽個地洞躲起來。正尷尬著，新郎胤禎前來敬酒，才轉移了大家的目光。胤禎臉喝得通紅的，用力地一抬酒杯，已晃出了小半：“我敬諸位哥哥嫂嫂一杯，幹！”不待眾人賀喜，已先幹為盡。芷若捧著杯子，等他喝完，才屈膝向他慶賀：“奴婢恭祝十四阿哥大婚，祝您夫婦琴瑟相偕！”小小地啜了一口，向他舉著杯子“奴婢不勝酒力，請爺恕罪。”
“原來這裏還有個外人，剛才倒是沒瞧見！”胤禎斜著眼，滿嘴的酒氣，靠近芷若。芷若無言對答，連忙掏出兩個事先備好的錦盒：“這是十三爺和奴婢的一點賀禮，祝賀爺新婚！”
“老十三……原來是他！”胤禎一把抓住玉手，眼裏閃過一絲憤怒，因為飲多了酒，手上的力道已不知輕重，疼得芷若險些叫了出來。“十三爺臨走時讓奴婢帶來的……”芷若看了一桌子諸人神色各異，有些感到自己剛才的話引起了些誤會，急忙澄清，“下麵這個盒子是奴婢的賀禮。”
“哼！”怒視她一眼，胤禎放開手，拂袖走向下一桌，身後的太監接過芷若手中的賀禮，不敢停留，立即跟了過去。芷若抿著嘴唇，木木地立著，接受眾人審視的目光，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側身向胤禟求助，胤禟漠然別過臉，舉起杯子自斟自飲。一時眾人無語，隻聽得鄰桌陣陣的嬉鬧聲。
酒至半酣，不少人已麵帶醉意，紛紛起身離席拚酒，芷若也借機溜出門外透氣。廊下彩燈高照，暈開一團團的朦朧月色。“芷若姑娘好清閑！”一位嬌俏的美人立在她身邊，麵似桃花、眼若流星，學著她的樣子仰頭看著彩燈。芷若卻是一愣，想不起自己是否見過這名佳人。“我是乾清宮禦前女官曹瑩玉，說起來我伯父曹寅與令尊還是好友，也算有些淵源。”
“原來是曹家姐姐！”芷若連忙行禮。這位的大名她在家時曾聽父親提過，於是不禁抬頭細細看了瑩玉幾眼，二十出頭的年紀，玉肌賽雪，眼波流動，套一件翠綠長裙，隻看上去身子骨有些潺弱。
“看什麼呆了？莫不是我臉上有髒東西？”瑩玉抿嘴笑道，伸手在自己的麵頰上擦著，連聲音都是糯糯軟軟的。
“不是，是芷若失禮了！沒想到姐姐竟是這般水做的溫柔細膩！”芷若連忙轉開眼睛，笑著賠罪。
“妹妹才真是江南的弱柳美人！”瑩玉因著她的稱讚，臉上有一絲羞怯，親切地拉起她的手說，“我一看就喜歡！”瑩玉臉上透著歡喜，眼中卻流露出些許傷感，小聲低語道，“隻這深宮大院不容易待啊！萬事小心些才是，別落了人話柄。十四阿哥性子向來隨意任性，我從小看他到大，心裏當他親弟弟一般，真是不願他給你添這些個麻煩！”
芷若心中一驚，知道定是胤禎在皇上麵前鬧騰過一場，瑩玉有些提醒，不禁心中感激：“多謝姐姐！”
“沒什麼可謝的。如今我自身難保，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凡事還要你自己當心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瑩玉緊緊了手，轉身離去。
芷若立在原地，想到剛才席間自己出言不慎，不知日後會給十三阿哥帶去多少麻煩，心下正自煩惱，猛然間腰上一緊，被人狠狠抱住，回眸看去，麵對上胤禟陰冷的俊臉，未及開口，已被他托拽著扯出府去。一路上碰到無數下人行禮，胤禟不加理睬，隻管往前走去。
芷若掙脫不得，無助地求饒：“九阿哥，你……”
“吃飽了？陪爺走走！”柳腰上的手鬆開，握緊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慢慢走在街上。
“別這樣！”芷若用力掰著胤禟的手指，慌張地四下張望，生恐有人瞧見。
“別亂動！不然我不負責有什麼後果！”胤禟加快腳步，手上卻沒有放鬆，冰冷的聲音讓芷若如墜冰窖，不敢再亂動，乖乖地跟在他身邊，任他揉捏著自己的玉手。“老十三待在古北口練兵，可還要等好些日子才能回京啊！”胤禟緊了緊手中的力道，拉著芷若往前走去。
“我與十三阿哥之間，沒您想的那樣！”芷若撇著嘴巴伸出左手輕輕搖著胤禟的手臂，滿臉無辜的表情，眼波流動，盼著他能相信自己。
胤禟默默地注視著芷若明亮的眸子，輕歎一聲，低頭不語。兩人並肩走到大街上，來往人群熙熙攘攘，也沒人特別留意他們。這次胤禟沒有帶她去市集，反倒是轉身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弄堂。小巷裏燈光昏暗，不見人跡，芷若心懷不安地望向身邊這個冷峻的男人，心裏有些惶恐，腳下的步子緩了下來，隻因被胤禟攥著右手，被動地前行著。
“這兒便是皇阿瑪新賜我的宅子！”胤禟伸手示意芷若抬頭看那一片高牆青瓦。暗淡的夜色中模糊可見外牆上斑駁的痕跡，似是年歲久遠，牆內參天的大樹斜倚在瓦上，垂下茂密的枝葉，輕輕訴說著許久未讓人聆聽的陳年舊事。宅子很大，兩人牽手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正門口，兩隻石獅子顯示經了歲月，有些殘破，幽深的大門鎖住庭院內古老的氣息，讓人欲探究竟。
“好幽靜！”芷若讚歎道，不愧是皇家，比起她家在南京的府邸不知是闊氣了多少，卻也不顯俗氣。
“還在修葺中！”胤禟扯著她的手臂讓她慢慢轉身麵向自己，“再過兩三個月便能搬過來住了。”月光柔柔地自樹縫中瀉下，籠罩在胤禟絳紫色的長袍周圍，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仿佛他隨時會飄飄成仙，乘風化去。芷若立身於他修長的身影下，水眸凝視著胤禟晦明不清的雙眼，心懷小鹿般突突亂跳。半晌，胤禟似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隻可惜了這宅子，還缺那一位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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