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5 更新時間：24-12-23 21:10
隻是這個周末自己怎麼辦，他重新回到了孤寂的世界。要是他真看見了自己，覺得冒犯了他，不再跟自己來往怎麼辦？我不是為了他好嗎。那他為什麼不給我回信，是沒有收到嗎？沒有收到，為什麼他又不願意給我主動寫信，難道他不想。他無法停止思索，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著。
周末的一天裏，應紅生坐立不安，他無法停止想象。如果他是為我未經同意到他學校去，我可以道歉，可以解釋。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對，我可以改。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青栗俊身上上演過的戲碼，在他身上重演。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像青栗俊一樣低三下氣。隻不過自己是為了愛情，至於青栗俊是為了什麼，已經無關緊要，關鍵是自己怎麼破局。他隻是隱約有種恐懼，魯聲對他淡淡好像不是個性，而是對他冷漠。他為這種推測不寒而栗，陷入了巨大的恐懼。
驚喜來得太突然，星期一到學校就收到了魯聲的信。信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約他周末在老地方見麵。那個熟悉魯聲又回來了，他為自己的偏狹和猜疑感到臉紅，不過這不重要，《一封情書》的旋律再次響起，這次是歡快的。沒想到一見麵就遭到了魯聲的訓斥，他質問應紅生為什麼不經他同意就到學校去找他。
“你都看見了，但是為什麼你看見我卻不願意理我。我知道我錯了，如果那天你跟我打招呼，我會給你解釋，會給你道歉。”應紅生感到委屈，眼裏又有了淚。
“我們僅僅是朋友，雙方都沒權利介入對方的生活。”
可是你已經介入了我的生活。應紅生在心裏嘟囔道。但他缺乏當麵頂撞的勇氣，隻好選擇沉默。
“這樣好嗎，我們最近在實習，特別忙，等忙完了這一段，我再跟你聯係。你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不要去想那些情呀愛的。”
他說這些像個兄長，應紅生覺心裏有了暖意。像個乖孩子一樣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快回家去，晚了爸爸媽媽擔心。有空我們聯係。”魯聲臉色和緩下來，給他招了招手，準備離去。
應紅生覺得再糾纏就顯得無禮，隻得怯怯地問：“我還可以給你寫信嗎？”
“當然可以，但我不一定有時間給你回。”轉過身的魯聲微笑著回答他，露出了一口白牙。
這給了應紅生一些勇氣，忍不住上前笑聲問道：“那你愛我嗎？”
“你沒病吧？”魯聲似笑非笑道。眼睛直視著他，反複看穿了他的五髒六腑。
他羞於談愛情，就像當初我一樣。應紅生心裏想。可是在迷離的時候，他分明說過類似的話。應紅生隻能像個卑微的小妾可憐巴巴地看著魯聲離去。
又有兩周魯聲沒了音訊。
謎底終於揭開了，他去了信，約定在周末在文化宮見麵。他等，魯聲一直沒來。百無聊賴之間，他去了江邊的漁場，圈內人把那兒稱為漁場，這倒挺形象，去那兒的人就像是釣魚。隻是現實很快擊碎了他的白日夢，看見了魯聲，顯然魯聲也看見了他，但是裝作沒有看見。到了這裏，應紅生再傻也算是看懂了。自尊和教養阻止了他進一步舉動，同時也激發了他的自傲心，抹殺了他心中的溫情。他覺得心裏被刺了一下，內心一片荒涼。沒想到應紅生的第一次發乎於情的愛戀就這樣無疾而終。不過內心也有不甘，不願意了就不願意，直說吧，何必這樣冷漠。不管怎樣我還是大學生呢，你不過就是一個中專生，有什麼了不起。
他隻是沒想到情傷的殺傷力。一場突兀的寒冬在眼前降臨，他的眼前滿是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像是為這場失敗的愛情行葬禮。他感覺到短暫的失憶。末日來了，他的世界一下失去了色彩，那甜蜜感傷的歌兒現在是哀樂，像是針尖一樣刺著他的心。他傷心到了喉頭，食不甘味。
他不愛我，他心裏雖然沒有裝著別人，但是卻為別人留著空間，那偏偏不是我。不管怎樣克製，他都無法止住頭腦裏的煩惱。
這個世界一下就變得令人絕望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青栗俊一語成讖了，他的話更像是個咒語。他以為他的病會犯，可是沒有，一個人拿走了他的心，他失魂落魄。就這樣他不知不覺回到了家，應旭濤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啦？”
說完不忘伸出手摸他的額頭：“是不是又開始頭疼了？”
父親的聲音裏有一絲緊張。而紅生在那溫暖的手下有種想哭的衝動，可嘴裏倒悶聲地說：“沒什麼，隻是有點不舒服，你不要煩我，讓我安靜地睡會。”說這話的時候，紅生已經進了臥室。跟著的父親有一小會兒不知所措，是離開還是守著他。
“你出去吧。”他好像是要哭出聲來。
父親立馬像是惹了禍一樣“好好，我出去，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
“出去。”
“都是你。”紅生還是沒忍住，喊出來了。
應敘濤被這突如其來的討伐弄得愣怔了。
“我當初要去外地的學校，就是你不許。”
“怎麼啦，是學校出了什麼事，有同學欺負你？”做父親的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做兒子的此時好像又泄了氣：“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他又恢複到孑然一身，心情灰暗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校門口一眼看見了青栗俊，他一下紅了眼眶，就像在外受了欺負的孩子見到了家長，積鬱的幽怨總算找到了出口，這一次是他主動給青栗俊打的電話。
“說吧，你肯定是遇見什麼事情了或是遇見了什麼人？”照例是青栗俊坐在了他的對麵問這話。在青栗俊的心中是了然的，當初在歡場上什麼事沒見過。這小子恐怕是遇見了中意的人，害得了一場單相思。他並非沒有醋意，隻不過他清楚他已經沒有了資本，他輸給了歲月，如今他隻有在看台上觀戰的份。不過那又是另一種樂趣，就是那些秘密和趣聞給了他額外的獎勵，歲月的磨礪讓他知道，大度和寬容還可以讓他在其中分一杯羹。否則，他什麼也得不到。
那邊的應紅生倒是不大好意思開口。這怎麼講也像是一種背叛，對於兩人的關係他無法定義出更多的含義。
“你倒沒必要顧慮，我們之間原本就不是一對一的關係，除非是你想要這種關係。”青栗俊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高明的審訊者，他總是在不經意間讓對方繳械。他需要秘密，這對他晚年的情感生活是一種補償。
“你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不然憋在心裏會憋出病。”
應紅生的內心有一絲鬆動，不過還糾結著，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是失敗的一方。畢竟這事情隱瞞著青栗俊，怎麼樣也算是對不起別人。不過他的確需要一個人來傾訴，他也有點咽不下這口氣，他付出了真情。
他開始磕磕巴巴說整個事情，青栗俊總是恰到好處地作出相應的表情，真不愧是戲子，分分鍾入戲。
敘述整個事情不難，不外乎是個爛大街的狗血故事，在這個圈子裏每天都在發生。隻是當事人自己不知道，總以為是天塌下來了，殊不知他隻是在重複別人的故事：他不愛我。曆朝曆代演得少嗎。青栗俊關心更多細節，隻有那些才能稱為秘密，才是能使自己燃燒的東西。
他看見了小家夥眼裏的淚水，心裏好笑，這輩子有你哭的時候，不過這種人就他媽水多，眼淚不值錢。不覺心裏有一股惡意，好像這也是擁有秘密的福利，看著別人難受，至少減輕了自己的痛苦，誰叫你去偷腥。
那家夥難為情地點頭搖頭，那模樣還真惹人疼。不過好像是全部放鬆下來，幾乎快要交底。
“聽著，我們之間來個約定，我說過我不會強求你，我們交往的同時，你沒必要對我保持忠誠，你完全可以去找人。隻是兩樣東西要注意，一個是不能惹病，一個就是別遇見騙子。這些東西我可以慢慢的教你。我可以做你的唯一，但是你不必，盡管我想，可是那不現實。你答不答應？”
應紅生延遲了反應。他一時無法消化青栗俊給他的信息，以他有限的生活經驗，他實在描畫不出這是怎樣的一種場景，這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青栗俊給他開出了寬鬆的條件，給了他一把新世界的鑰匙。
接下來他沒有任何負擔地大倒苦水，說那個魯聲的壞話，貶低他。青栗俊不時刻薄地補充兩句，不過就是一條邊魚，這種人一抓一大把，你要想要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幾個。恍惚間紅生覺得自己變成了逞口舌之能的長舌婦。不過這好像挺管用，他的心情不再壓抑，他品嚐了放縱的快樂。
看紅生舒展了眉頭，青栗俊笑道：“他這分明就是不愛你，是你飛蛾撲火，一廂情願。不過孩子，這不怪你，情場上曆朝曆代都在上演你愛他，他不愛你；他愛你，你不愛他的戲碼。緣分沒到，陰差陽錯，就像你對我，一報還一報。在這種人裏麵兩情相悅，你情我濃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再多點經曆就知道真愛的珍稀。”
“你這樣不厚道。”放鬆下來的紅生責怪青栗俊。
“你對我就厚道。”青栗俊搶白道，紅生翻了個白眼。
“也許你夠好，他也可能在找一個哥哥，型號不對，失之交臂。”青栗俊繼續寬慰道。見紅生一臉不相信，青栗俊繼續道：“我跟你打賭，一不小心，你人到中年，他會重新愛上你，想吃回頭草，你可能嗤之以鼻，為曾經的失魂落魄而臉紅。”
“你是在安慰我？”
“我是在安慰你，但是也不排除這是事實。人心難測，誰又能左右自己愛情的那根弦呢。”
紅色第一次發覺青栗俊的話沒那麼刺耳，心中的悲傷又少了一層。
從這天起，他們有了新的關係。他們在一起沒了獨占的顧忌，還成為了分享者。他們可以分享偷獵的成果，像野獸一樣，於他們來講彼此沒有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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