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74 更新時間：24-10-15 14:10
他趕緊跑到窗前，隻看到一個秀致的背影向房間小路的另一頭走去。這個熟悉的身影在眼邊閃過時，他正在從冰箱裏拿東西。這幾天他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注視著這條小路，剛才走過去的正是他的妻子，他們已經分開一段時間了。妻子的身影一消失，他立刻感受到來自四周油膩膩的味道，他苦笑了笑，回到房間。
最後一次見麵時，她板著臉說，我明天就走，不要打電話，更不許來找她。他記得他當時完全失態，大喊大叫，反複說著那幾句話，別走，要走，是我走，你留下。可她還是走了，把他扔在若大的房子裏。
自從落單以來，他天天到他倆經常光顧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久了，他不禁要發問自己，這些地方他讀書時來過，與以前女友來過，太普通不過了，甚至讓他感到乏味，然而和她相識後，厭倦感全然不見，他變成一個興奮的孩童，時時在領受斑斕奪目的畫卷。他曾經問她他最初憑什麼打動了她。她說，在電梯裏。他問，在哪個電梯？她說，老辦公樓的電梯。稍等片刻，她又說，你側身讓我先走時，你沒有笑。他問，沒笑怎麼啦？她說，那個時候，那個地點，男人不應該笑。為什麼？他追問。很簡單啊，她慢悠悠地回答，笑了說明不懷好意，而你沒笑，說明你為人誠實。他當時不明白，現在依然也搞不懂為何男人在電梯裏見到女人不能笑。“咣當”一聲，身邊擺放的廚具被他帶倒在地。這廚房很小，為了放置好隨身攜帶的廚具，他可謂精心之致。看罷，他又苦笑了笑，彎下腰去拾。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間一室戶的房子，在底樓，費了他不少的口舌才借到。房東老太太滿臉警惕地問他，你一個人住啊？不可以帶不三不四的人進來……他當時機敏地編了一個感人的故事讓老太太放心，丈母娘生病，老婆忙不過來，自己是來幫忙的，而丈母娘的房子又不大。他不認為自己是在撒謊，他的丈母娘的確身體不太好，對麵一幢樓的裏麵就住著她和她母親。
現在，他站在廚房窗前，眼睛緊盯著外麵。他不想否認，忘記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她不算一般意義上美女，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的美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才能體會到，後來，他明白，她身體的每個地方也值得他懷念的。他清楚，他這樣癡情地站在她家的對麵，視線裏隻有她即將踏上的這條小路，不僅僅是難以割舍的情緒反應，更多的是一種擔心，擔心失去她後會失去全部的幸福。他不停地想，在他們的愛巢裏想，漸漸地，恐懼追上了思念，迫使他下決心采取行動，因為思念時還存著希望，恐懼則是希望的破壞者。在這裏，他仍在想，想到深處，他開始懷疑這樣做的價值，電梯裏的偶遇能在這裏被複製嗎？盡管這裏同樣的破舊，在她麵前，他也會收起所有的笑。不！懷疑的結果是另一個肯定的開始，他得到了一個理智的答案，從一堆幹柴裏抽出一根來，不可能容易地再放回去，說不定還有幹柴倒塌的可能。愚蠢的男人，他罵了自己一句。
一串輕微的腳步聲，他將臉靠近窗。是她！這是她的標誌，走路全身跳動，像是律動的音符；嘴角一直帶著一絲嘲笑。日思夜想的她如今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不免有些亢奮，身體緊緊地繃著。接下來，他從往日豐腴的臉龐上隱約看到了顴骨。活該，自作……怨恨剛一開始，一股憐愛的暖流就湧上來，淹沒了它。痛苦，盡管表現形式不一樣，但總是相同的內容，他心想。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你在你周圍看似不凡的男人裏選擇了看似平凡的我，說明你是理性的女人，說明你是愛我的。你不是忽略我所有的軟弱，容忍了我一切的失敗，可為何跟我擠牙膏這麼簡單的舉動過不去呢？你是多次說起，擠牙膏的位置應該在牙膏的底部，最後，你發出了離婚的威脅。怪癖的女人，可恨的女人，是我的錯嗎？是我違背了你的旨意嗎？你斤斤計較我細微的行為，難道是想證明你的獨立和強勢嗎？位置，位置，他搖了搖頭，或許另一件事是在它的上麵，或許在當中……那什麼是我們之間最佳的位置？請告訴我，在哪裏？在哪裏？
“乓”的一聲，快要喊出聲來的他不經意間碰倒了什麼東西。聞聲，房間小路上的女人停住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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