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29 更新時間：24-11-26 07:55
“這位朋友，算卦嗎？”
隱匿在黑暗攤底的中年人全然沒想到自己已經暴露，立刻抽刀，踹飛了掛攤，沈聽瀾眉眼含笑，一個旋身輕鬆躲開，刀刃在黑夜中反射出亮白的光，眼看著就要劈下。
刀落之前，人已先倒下。
沈聽瀾後退半步，看向顧思明，“剛剛什麼東西貼著我臉飛過去了？”
顧思明負手而立，將掌心一枚圓潤的葉子捏得更緊，“他的刀離你太近了。”
方才的動靜很大，已經驚動了附近的人，一頭一尾圍攏過來，阻斷了兩人的去路，這些人穿著樸素，看起來與普通百姓與異，卻各個凶神惡煞，顧思明拽著沈聽瀾的腕子，帶他騰身而起，兩步踏上了圍牆那邊的屋頂。
“你帶路。”
“要跟上。”
沈聽瀾緊緊跟在他身後，顧思明輕功很好，踩在瓦片上竟無一絲聲響，殺手們原本在地上追逐著，有功夫好的也躍上屋頂，瓦片發出幾聲碎裂的響動。
這殺手難纏，像是個領頭的，臉上橫著一道傷疤，方才他出刀很凶，若不是沈聽瀾躲得快些，恐怕人頭不保。
那兵刃很特別，刀又細又長，彎如新月，兩麵有刃，尾端勾著鎖鏈，好像個勾魂索命的鬼，晦氣死了。
沈聽瀾氣不過，反手擲了枚銀針過去，領頭的殺手側身躲過，未傷到分毫，卻打中了他身後那人要害，隻聽一聲驚呼，應聲滾落屋頂。
領頭的見狀一抬手。
“小心。”
鋪天蓋地的袖箭自身後而來，顧思明察覺到異樣，回頭去看沈聽瀾，伸手拉了他一把，順勢將人帶進懷裏，沈聽瀾隻覺得肩上披風一鬆，然後如風卷一般，小箭被盡數收入其中，顧思明再起手一揚，又將其原封不動擲了回去，淩厲非常。
沈聽瀾數了數，二十餘人的追殺隊伍頃刻間傷亡過半。
顧思明駐足，將完好無損的披風還給沈聽瀾，與領頭人對望。
“你確定要和我動手？”
領頭人咬著牙，他在距顧思明十步時停下，嗓音低沉，帶著恨意，“下次我定取你性命！”
“告辭。”
夜風微涼。
他二人仍舊一前一後在房簷間穿梭著，一個身輕如燕，一個氣息淩亂，直到看不見殺手們的身影，顧思明才停下。
沈聽瀾扶著牆輕喘。
顧思明湊上前去，輕輕給他順著氣，不料被沈聽瀾反手打開。
“我求求顧少俠行行好，體諒一下我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爺身子，我沒你耐力強悍。”
哎，嬌弱。
“前麵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一下。”
沈聽瀾似乎好了些，詢問道，“那些是什麼人？怎麼跟你結仇的，怎麼不殺了永絕後患？”
“是伽藍聖教的人，四散而逃的教眾這麼快便重聚在一處，恐怕背後有人引導。”顧思明一頓，“其實我總覺得，討伐聖教一事也有蹊蹺，但其作惡多端也屬事實，尤其是這兩年來…”
沈婉君是三年前，沈峰死後不久便出去闖蕩江湖的，那時她隻有十六歲，她少歸家，沈聽瀾不清楚她的故事，但羅天青死前說她是騙子。恐怕這背後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
顧思明走在前麵，“羅天青是個武癡，聖教燒殺劫掠，是為了各派武功心法，他想將所思所悟與各家所長結合，創個獨門出來，我在聖教那些日子，其實見羅天青的次數並不多，他大多時間都在閉關。”
“那你都做了些什麼？”
“救人，尋找聖教各處機關暗門，與薄弱之處，可惜聖教固若金湯，我隻能選擇了另一條路，那就是向上爬，等到有實力坐鎮一方時，再臨陣倒戈。”
“沒有弱點就創造弱點。”沈聽瀾皺眉，忽然嗤笑了一聲，“聽起來顧少俠並不像個光明磊落之人。”
顧思明聽出他口吻中的揶揄。略無奈地笑了，“分明是智取，這是將傷亡降到最低的最好辦法，可惜…”
“可惜在正道眼中，聖教是貨真價實的惡，隻要與這魔教相關，就必須鏟除幹淨，有些人隻是一時誤入歧途，有些人甚至還不曾作惡，便一並被清算，顧兄是心底坦蕩，為天下先，清白一身，與秦氏和其他門派不同，摻了私欲的正道，正形不正心，算不得正義之士。”
沈公子通透，輕描淡寫幾句話，便指出利害，也說進了顧思明心坎兒裏，清白一身，好高的境界，須知清白二字，得之不易，守之更難。
“我並不清白。”顧思明嗓音低沉，“我得以名揚天下。”
“名利於你是浮雲，還不如一壺酒來的值當痛快，你寧可不要這個名。”
顧思明沒有說話，隻是回頭深深地望向沈聽瀾，他這個錦衣玉食的少爺，竟然是懂的，除去沈聽瀾身上令人著魔的秘密和他那張動人心弦的臉，顧思明第一次去正視這個人。
隻為這一句話，他願意將沈聽瀾當做能交心的朋友。
伽藍聖教一直是他心頭的刺，有時他會恨自己無能，被當做了私欲的工具，顧思明不喜歡，這種有違本心的事任誰都不會喜歡，可他還不能抽身，聖教一事遠沒有結束。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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