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48 更新時間：25-01-05 22:32
吃得差不多了，兩人回到車上，車子發動，輕柔的引擎聲在夜晚顯得格外安靜。
顧然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眼神時不時地飄向鬱離，嘴唇動了幾次，卻始終沒有把話說出口，眉宇間透著幾分猶豫。
鬱離雙眼注視著前方，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神情依舊淡然。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語氣平靜，“怎麼了？”
顧然一怔，喉嚨裏卡住的話頓時堵住了氣口。
祂轉頭看了看鬱離，眼底掠過一絲尷尬，撓了撓頭，“呃，那個……鬱離……”
“嗯。”她輕聲回應，語調平緩。
“你現在……還是不喜歡吃東西嗎？”
顧然終於鼓足勇氣問出口，聲音裏帶著些許遲疑和小心。
聽到這句話，鬱離的目光微微一偏，淡淡掃了祂一眼，眼神從容且帶著一絲淡漠。她收回視線，重新注視著前方的路，“沒有。”
她語氣平靜如常，“隻是不想吃而已。”
一句話，說得風輕雲淡，卻讓車內的空氣仿佛更為沉靜了一瞬。
顧然低頭沉思片刻，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追問什麼。
車子平穩地滑過街角，燈光映照著他們的側臉，街道上零星的行人漸行漸遠，夜色愈發濃稠。
將顧然送回家後，道別時顧然還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隻簡單說了句“再見”。
鬱離微微頷首，目送祂走進家門，車窗隨即緩緩升起。
她沒有立刻開車離去，而是靠在椅背上，雙眼微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夜晚的靜謐在車內蔓延開來，隻有儀表盤上微弱的燈光映照著她的側臉，顯得幾分疲憊。
鬱離抬手揉了揉眉心，眉間緊蹙的倦意稍稍舒展，她的手在空中頓了片刻，隨後無聲地放下。
她啟動引擎，車燈劃破夜色，車子緩緩駛入靜謐的街道。
抵達悅瀾山莊時，月光灑滿了靜謐的庭院。
鬱離推開車門，下車後抬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寒意拂過她的側臉。
她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走向家門。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撲麵而來的，是熟悉的安靜與空曠。
客廳裏一片漆黑，仿佛整個房子都沉睡在夜色中。
隻有落地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映在地板上，勾勒出冷清的輪廓。
空氣裏帶著微涼的寂靜。
鬱離站在玄關處，未開燈，默默凝視著眼前的景象。
夜色安然如舊，而她的心緒，卻仿佛一潭無波的湖水，深沉靜默，不見漣漪。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邁步走進客廳，隨手按下牆邊的開關，柔和的燈光瞬間驅散了滿屋的黑暗。
溫暖的光線鋪滿整個房間，映照著簡單卻雅致的陳設。
然而，還未等她完全走到沙發旁，一道纖細的黑影便無聲無息地從地板上竄起。
“你終於回來了。”一個略帶不滿的聲音響起。
鬱離微微一頓，眼眸下垂，看見一隻黑貓正站在她麵前，尾巴輕輕甩動著，綠色的眼眸閃爍著光。
“黑月。”她唇角微抿，聲音淡然。
“怎麼回事？不跟我說一聲，還這麼晚回來。”
黑月抬起爪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腳踝，毛絨絨的小爪子柔軟卻帶著幾分催促，雙眸中透著不滿與隱隱的關切。
鬱離停下腳步，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微微垂下眼簾，靜靜地注視著牠。
屋內的燈光柔和，將她臉上的神色映襯得格外溫淡。
她伸手，動作緩慢而輕柔，指尖輕輕拂過黑月的頭頂，順著毛發向下撫過，觸感柔順溫暖。
黑月感受到那熟悉的觸感，耳朵微微抖了抖，身上的繃緊稍稍放鬆，尾巴也不再焦躁地甩動。
牠發出一聲低低的喉音，像是在咕噥，又像是無聲的歎氣。
盡管觸感令人心生眷戀，牠的眼神卻沒有完全放鬆，仍舊帶著幾分探尋與疑問。
鬱離察覺到黑月探究的目光，低頭看了它一眼，眼中帶著幾分無奈。
她舉起手中的袋子，語氣平淡地解釋道：“我剛剛去了一趟警局見顧然，還跟祂一起吃了晚餐。這是給你的。”
話音剛落，袋口散發出的香味已經悄然彌漫開來。
黑月的耳朵不自覺地動了動，鼻尖微微抽動，捕捉到了那熟悉又令人心動的氣息。
這是牠最愛的味道，小魚餅幹。
盡管如此，牠還是端著一副傲然的姿態，矜持地抬起頭，盡量不讓尾巴顯得太過興奮。
牠慢悠悠地哼了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別扭，“哼，誰稀罕這些……我才不是小孩子。”
鬱離唇角微微一揚，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將袋子放到地板上推向牠麵前。
“不稀罕就算了。”說完，她抬腳朝沙發的方向走去。
“等等！”
黑月眼疾爪快地按住袋子，慌忙伸出一隻爪子，撈了撈袋口，嘴裏含糊地補上一句，“既然都拿回來了，那就別浪費吧。”
尾巴一甩，聲音裏掩不住的歡喜讓牠的矜持顯得格外可笑。
鬱離聽見黑月的聲音，背對著它的肩膀微微抖了抖，步伐依舊從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小把戲。
她在沙發上坐下，靠著柔軟的靠墊，閉上眼睛放鬆了一會兒。
黑月叼著小魚餅幹，舔了舔嘴角，半眯著眼睛享受了一口滿足感，隨後抬頭瞥了鬱離一眼，低聲嘀咕：“你這人真是的，總是讓貓擔心。以後出去辦事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你不在家，我沒什麼事幹，連吵架都找不到人。”牠的語氣依舊帶著幾分抱怨，但聲音裏卻透著絲絲關切。
鬱離輕輕睜開眼睛，瞥了它一眼，“不是有你的好朋友陳澤凱嗎？沒人陪你鬥嘴？”
黑月頓時炸毛似的跳了起來，尾巴豎得筆直，尖銳地反駁，“開什麼玩笑？誰稀罕跟那家夥鬥嘴！他除了冷嘲熱諷還會幹什麼？每次都氣得我想撓花他的臉！”
鬱離看著牠跳腳的模樣，眼裏掠過一抹笑意，隨即起身往樓上走去。
“好了，我先去洗個澡。乖乖待著，不準跑出去惹事。”
黑月嘴巴張了張，還想再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哼了一聲。
“我乖得很，才不稀罕跑出去呢。”牠小心翼翼地叼起剩下的餅幹，一臉“我才是這裏主人”的驕傲模樣，尾巴一搖一擺，走回自己的墊子上。
浴室裏傳來水流的聲音，水霧彌漫，氤氳著柔和的燈光，將整個空間襯得安靜而溫暖。
鬱離站在鏡前，抬手攏了攏頭發，眼神微微一頓。
她伸手觸摸著自己的胸口，指尖按在心髒處。
……變弱了。
她沉默片刻，眼神又恢複了平靜，垂下手，隨即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沿著指縫滑落，洗去手上的涼意。
客廳裏，黑月趴在墊子上，眯著眼睛假寐，耳朵卻靈敏地捕捉著每一絲動靜。
牠聽見浴室裏漸漸停止的水聲，尾巴輕輕一動，心中卻在盤算。
“今天回來這麼晚，肯定不隻是去吃飯那麼簡單。”
牠心裏默默念叨著，爪子輕輕拍了拍墊子，“每次都這樣，嘴上不說，心裏什麼都藏著。”
不多時，鬱離從浴室裏走了出來，白色的浴袍鬆鬆垮垮地係著腰帶，發絲半濕，水珠沿著頸側滑落。
她擦著頭發，看到黑月微睜的眼睛。
“裝睡？”她語調微揚，帶著一絲調侃。
黑月的耳朵動了動，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懶洋洋地說：“沒裝，正思考你今天去哪兒了。”
鬱離在沙發上坐下，神情放鬆，“就去警局了唄。至於晚餐……”
她頓了頓，低頭看牠一眼，“你都吃到了。”
“哼，還算你有良心。”黑月扭過頭，抖抖耳朵。
鬱離看著牠這副傲嬌模樣，眼中浮現一絲笑意。
她擦幹了發絲，手上的毛巾隨意搭在一旁。
“那你呢？今天跑哪兒去了？又去找哪個老熟人敘舊？”
黑月的耳朵動了動，眼珠子一轉，瞥了鬱離一眼，嘴裏卻嗤了一聲，“哼，你才老，我那是”日常巡視”。”
牠昂了昂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今天我去了東部，那邊的土地爺找我聊了聊，說是有什麼奇怪的動靜，讓我去瞧瞧……可惜，連根鬼影子都沒見著。”
鬱離靠在沙發上，手肘搭著扶手，慢條斯理地開口，“奇怪的動靜？”
“可不是！”
黑月頓時來了興致，坐起身，尾巴啪地拍了拍沙發，“祂說有人半夜聽見哭聲，從荒廢的廟裏傳出來，還不止一次。乍一聽像是普通的冤魂，但連他都沒看出什麼端倪，這事就有點蹊蹺了。”
鬱離微微挑眉，輕聲問，“那你查到什麼？”
“沒查到什麼。”
黑月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低頭舔了舔爪子，“不過，那地方不對勁……氣息亂得很，說不出是哪裏古怪。”
鬱離思索了片刻，手指輕輕敲了敲扶手，沉吟道：“有機會帶我去看看。”
“好啊。”
黑月眼睛微微一亮，隨即又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反正我早就說過，你總不能老是一個人盯著這些事。”
鬱離淡淡一笑，沒有回話。
她抬頭望向窗外，夜色深沉，月光如水，灑在寬闊的庭院中，映出一片寂靜安寧。
黑月打了個哈欠，伸展了四肢，優雅地跳下沙發，走到窗邊，抬頭看了看外麵的月光。
牠停頓了一會兒，轉過頭，目光落在鬱離身上，眼中帶著一絲好奇。
“你明天什麼時候去那個地下賭場？”牠的語氣輕鬆，卻隱隱透露著幾分興趣。
鬱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輕輕抬頭，與黑月的目光交彙。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語氣溫和，“明天中午。”
她頓了頓，眼底劃過一抹微妙的深意，“怎麼？你想去？”
黑月撇了撇嘴，顯得有些不滿，“怎麼？不行嗎？”
鬱離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卻堅定，“不行。”
黑月挑了挑眉，“為什麼不行？”
鬱離輕描淡寫地解釋道：“這樣太顯眼了，而且誰會帶寵物去地下賭場？”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玩笑，“你這樣一出場，估計連賭場裏的老板都得注意到你了。”
黑月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切，那是你沒見過我真正的威風。”
牠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擺了擺尾巴，“不過，也確實不太適合。”
鬱離聽了它的話，忍不住輕笑出笑，眼中帶著幾分輕鬆與寵溺。
“你能不那麼高調就好了。”她說道，目光再次轉向窗外，靜靜地注視著那片安寧的夜色。
黑月雖然嘴上不說，但看到鬱離的神色，牠心底的那點不滿頓時消散了。
牠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發，若無其事地說道：“不過既然你要去，我就自己在家待著，不打擾你。”
牠瞥了一眼鬱離，眼神中帶著一絲調皮，“不過你可得早點回來，不然我可得找你算賬。”
鬱離輕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著的。”
“嗯，”黑月點了點頭，雖然嘴上還在抗議，但眼裏卻滿是期待。
鬱離放下心中的思緒，看了看牠，語氣平和，“明天我去看看情況，如果有什麼問題再說。”
黑月點了點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好吧，先休息了，明天也許會有好戲看。”
牠扭頭跳上沙發，舒服地蜷成一團，閉上眼睛。
鬱離靜靜地坐著，望著窗外的月光，腦海中閃過許多思緒，最終還是輕輕吐出一口氣，站起身走向樓上。
推開房門，她安靜地站在門口片刻，抬頭望著房間裏熟悉的景象。
窗簾微微晃動，月光灑在她的床鋪上，整個房間顯得格外寧靜。
鬱離輕輕脫下浴袍，將它掛好後，走向床頭。
她伸手觸碰到床頭櫃上的一本書，指尖輕輕劃過封麵，稍作停頓後，她翻開了一頁。
目光在書頁上停留，字句在眼前晃動，但鬱離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集中注意力，腦海中的思緒像潮水般湧動，完全沒有辦法沉浸在文字之中。
她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翻下去，而是輕輕合上書，放回原處。
她的目光開始遊移，穿過窗簾的縫隙望向窗外。
夜風從窗外吹進，帶著一絲絲清涼，輕拂過她的臉龐，帶來一陣寧靜的舒適。
站在窗前，鬱離凝視著遠處的城市燈火，猶如無數顆星星散落在這片城市的上空。
她輕輕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任由自己在這片寧靜中沉浸。
過了一會兒，鬱離慢慢回過頭，望了一眼依然安靜的房間。
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轉身朝床走去。
片刻後，鬱離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沉浸在一片溫柔的黑暗中。
漸漸地，她的呼吸平穩，陷入了深沉的夢鄉，房間再次恢複了原本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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