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70 更新時間：25-03-23 22:32
“你們在幹什麼？”
眾人下意識地朝門口望去，隻見肖訣單手撐著門框，斜靠在那裏，唇角勾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他今天穿著校服外套，領口鬆鬆垮垮地敞開，袖子半挽，手裏漫不經心地轉著一把車鑰匙。
他的目光掃過教室，最終落在那群女生身上，眼神微涼。
空氣驟然一靜。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幾個女生，在看到肖訣的瞬間，仿佛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臉上的囂張神色一瞬間消失不見，領頭的女孩甚至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手足無措地捏了捏校服下擺。
“肖、肖訣……”
她的聲音小了幾分，眼神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和羞怯，之前的咄咄逼人瞬間化作局促，連帶著身後的幾個女生也不敢再出聲。
肖訣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更淡了些。
“剛才不是挺能耐的？”
他緩緩走進教室，步伐散漫，語調卻透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怎麼？看見我就不敢了？”
那女生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不知是羞還是窘，張了張嘴，最後憋出來一句。
“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就是……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
肖訣嗤笑了一聲，視線在她們身上頓了頓，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聊什麼呢？說來聽聽。”
那女生的臉色瞬間變得一變，緊張地絞著手指，局促又窘迫地低下頭。
教室裏的氣氛微妙地僵住了，周圍的學生都不敢說話，隻有徐清殊還維持著原本的姿態，仿佛這一切與她無關。
鬱離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目光落在徐清殊的身上，接著微微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那幾個女生被肖訣的目光壓得有些不自在，原本氣焰囂張的領頭女生此刻卻有些發怵，嘴唇蠕動了一下，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敢開口。
肖訣看著她們，眼底的冷意越發明顯，嘴角的弧度卻似笑非笑。
“怎麼？剛剛不是挺能說？”
那女生咬了咬唇，臉上有些掛不住，索性鼓起勇氣道：“肖訣，我們隻是覺得，她不適合你。”
“哦？”
肖訣挑眉，被她這句話逗笑了，“所以，你們適合？”
他語氣懶散，目光卻鋒利如刀，輕易就讓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嘲諷還是在認真問話。
女生的臉色一下子漲紅，急急忙忙擺手。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
肖訣往前一步，逼得她們連連後退。
“找上門來欺負人，就因為聽了點什麼風言風語？還是說，你們以為誰喜歡誰，還得經過你們同意？”
他語氣冷淡，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散漫的漫不經心，偏偏那種漫不經心讓人莫名膽寒。
站在最前麵的女生被這股氣勢壓得呼吸一窒，手指絞緊衣角，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教室裏死一般的寂靜，圍觀的學生們屏住呼吸，生怕被牽連進去。
鬱離站在人群外，目光淡淡地掠過那幾個女生，最後停在徐清殊身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肘輕抵著桌沿，手指鬆散地搭在桌麵上。
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眉眼平靜得像一潭無風的湖水，沒有一絲起伏，甚至連視線都沒有偏移分毫，始終落在桌上的書頁。
周圍的喧鬧與壓迫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仿佛這一切都無關緊要，甚至連興致去回應都沒有。
可鬱離的視線微微一頓，落在她的手上。
那看似隨意放置在腿側的手指，指節繃緊，手背微微泛白，壓製的力道隱藏在皮膚之下。
窗外的光線透過半開的窗簾落進來，在她的側臉上鋪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空氣沉默了片刻。
最終，站在最前麵的女生低下頭，聲音有些發虛，“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肖訣嗤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涼意，“那意思是，欺負人還得分故意不故意？”
女生咬著唇，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完全不敢反駁。
肖訣垂著眼，視線冷冷地掃過她們，嗓音漫不經心地拉長。
“我不管你們聽了什麼，也不管你們怎麼想的，但以後--”
他微微偏頭，眼裏漆黑一片，語氣極輕，“離她遠點。”
幾個女生呼吸一滯，下意識想點頭，隨後意識到“她”指的是徐清殊，表情頓時有些複雜。
可是，在肖訣麵前，她們連半點不滿都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僵硬地應了聲。
“……知道了。”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女生忍不住輕輕扯了扯領頭女生的袖子，小聲道：“走吧……”
女生這才像被驚醒了一樣，連忙點頭，低著頭匆匆往教室外走去，腳步急促，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裏。
圍觀的學生默不作聲地讓出一條路，看著她們灰溜溜地離開。
直到那群人走遠，教室裏仍舊是一片沉默。
肖訣站在原地，垂著眼，像是沒什麼耐心似的，輕輕嘖了一聲。
“麻煩。”
他說完，隨手插進兜裏，目光落向徐清殊，語氣有些不耐，“以後別理這種人。”
徐清殊抬眸，神色如常地看著他，沒有開口，不過眼神裏的意味很明顯。
肖訣頓了一下，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不明顯的情緒。
“算了。”他說。
說完，他也沒再多說，隨意地轉身往外走去。
肖訣離開後，教室裏短暫的沉默終於被打破，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響起，圍觀的學生們或交頭接耳，或偷偷看向徐清殊。
幾個關係不錯的女生趕緊走上前，圍在她的桌邊，神色或擔憂或氣憤。
“徐徐，你沒事吧？”
“她們沒碰到你吧？也太過分了，肖訣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能讓你被牽扯進來？”
“要不要去辦公室找老師？這種人不能就這麼算了。”
徐清殊始終坐在原位，微微偏頭，看著她們，眼神沉靜，語氣也淡淡的，“沒事。”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口，撫平上麵並不存在的皺褶，指尖劃過布料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意味。
“可她們剛才那麼凶，分明就是衝著你來的。”
有女生忍不住替她抱不平，“再說了，那句話也太難聽了，她們憑什麼這麼說你？”
“沒關係。”
徐清殊低頭翻了翻書頁，聲音平穩，沒有一點波瀾。
“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她語氣淡漠，沒有憤怒，也沒有不安，像是在陳述一個已經確定的事實。
她的朋友們對視一眼，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見她如此，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那就好。”
其中一個女生輕輕鬆了口氣，歎道：“不過以後還是小心點，有什麼事記得跟我們說。”
“嗯。”
徐清殊應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的視線落回課本，指尖輕輕翻過一頁，繼續看書。
圍在她身邊的幾人見她不願多談，隻好悄悄鬆了口氣，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
教室裏的議論聲依舊斷斷續續，帶著些好奇與探究的意味，而站在門外的鬱離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目光在徐清殊身上停留片刻，隨後收回，轉身離開。
走廊上的人群已經散去，課間的喧鬧聲逐漸回歸平常。
鬱離腳步輕緩地往前走，隱匿的氣息漸漸收回，直至整個人完全融入光影之間，不再引人注意。
她沒直接回辦公室，而是沿著走廊，朝著教學樓的另一側而去。
窗外陽光正盛，微風吹拂，樹影在地麵搖曳，斑駁的光影映在長廊盡頭。
鬱離的步伐未曾停頓，直到她走下樓梯，拐入一處僻靜的走道。
遠處的籃球場傳來少年們的喊聲，操場上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聊天，空氣裏帶著青草的味道。
她站定片刻，目光掠過一排樹影，最終落在教學樓背後的角落。
那裏，肖訣倚著牆站著，低頭點燃了一根煙。
他的神色沒有方才在教室裏那樣漫不經心，眉宇間帶著些隱約的不耐。
煙霧在他指間緩緩升起，微風吹散了那些輕薄的霧氣，他皺了皺眉，隨手掐滅煙，抬頭時，正對上了站在不遠處的鬱離。
兩人隔著幾步距離，視線交彙的瞬間，空氣仿佛停滯了一瞬。
肖訣的目光落在鬱離身上，神色微微一頓。
他昨天見過她。
他愣了半秒，但很快掩去情緒，唇角勾起一抹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老師，這麼巧？”
鬱離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沉靜而幽深。
她站在逆光裏，晨間的光線透過樹梢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暈，那雙眼睛在陰影與光亮交錯間，讓人看不清情緒。
肖訣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自己方才的一舉一動，甚至內心的情緒波動，都被她盡收眼底。
他微微眯眼，笑意收斂了些，語調輕緩地開口。
“老師是來找我談話的嗎？”
鬱離淡淡收回視線，轉身準備離開，聲音平靜且疏離，“不。”
說完，她徑直邁步，剛才的對視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停留。
肖訣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離開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
半晌，他輕嗤了一聲，抬手將燃到一半的煙甩進垃圾桶，隨意地拍了拍衣角，邁步往前走。
走廊上人不多，課間的喧囂仍回蕩在空氣裏，偶爾有零散的學生路過，見到他時總會下意識地頓一頓，忍不住多看幾眼，又迅速移開視線，像是怕被他注意到。
肖訣對此毫不在意，邊走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低頭掃了一眼，手指漫不經心地點開對話框，敲下一行字。
--”幫我查個人。”
屏幕的微光映在他眼底，浮現出一點深色陰影。
他站在窗邊，指尖輕輕點了點屏幕，片刻後，又補充了一句。
--”來學校演講的大學教授，鬱離。”
信息發出後，他隨手關掉屏幕，將手機揣回口袋，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繼續往前走去。
風從窗外吹進走廊，帶來些許涼意，他眯了眯眼，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了一下腕間的飾品。
他低低一笑，將這點情緒斂去，轉身朝校門口走去，步伐懶散而隨意。
---
另一邊。
鬱離回到辦公室，隨手將書放在桌上，拉開椅子坐下。
剛準備翻開桌上的文件，門外便傳來一陣輕巧的敲門聲。
她抬眼，停下手裏的動作，淡聲道：“進。”
門被人輕輕推開，光線透進室內，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門口，白皙的臉龐在逆光下顯得愈發清冷。
是徐清殊。
鬱離靜靜地看著她，指尖輕敲桌麵，沒有率先開口，等待她的來意。
徐清殊微微垂著眸，手指輕輕收攏了下，似乎在整理思緒，幾秒後才走進來，站定在桌前。
“鬱老師。”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有件事想請教您。”
鬱離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辦公室裏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偶爾吹進的風，輕輕拂過窗簾，帶起些微的晃動。
鬱離靜靜地看著徐清殊，視線落在她略微收緊的手指上，指節骨感分明，隱隱透出些緊繃的意味。
“什麼事？”她聲音平穩。
徐清殊微微抬眸，看著鬱離，眼神平靜，卻透著某種探究的意味。
“鬱老師。”
她頓了頓，語調依舊淡淡的，“您能……看見鬼嗎？”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靜滯了一瞬。
鬱離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眸色微動，打量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女。
徐清殊的語氣很平穩，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也沒有試探性的委婉，而是像在陳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問題。
她不是無意間問出口的，而是思考過後，帶著某種篤定，直接拋出了這個問題。
鬱離微微偏頭，看向她的眼睛，眸光深邃，像是在透過表象觀察更深層的東西。
半晌，她才開口，聲音依舊淡然。
“為什麼這麼問？”
徐清殊看著她，沉默了一瞬，指尖微微收緊，最終還是低聲道：“因為……我能感受到祂的存在。”
這句話落下，辦公室裏更安靜了。
窗外的風拂過，掀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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