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27 更新時間:25-05-17 22:33
“我以為,那扇門後是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題零碎卻不顯尷尬,像是夏夜裏緩緩飄蕩的風,輕輕拂過又悄無聲息。
沒過多久,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停在了他們麵前。
緊接著,一股帶著淡淡焦苦的煙草味撲鼻而來,在空氣中迅速彌散開來。
鬱離聞見味道,眉心不自覺輕輕擰起。
其實,她並不喜歡煙味。
林濤察覺到她的反應,也順勢抬起頭看向來人。
他的嘴角彎了彎,喊了一聲。
“表哥。”
來人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剪得利落的短發透露出幾分的幹練。
他身形高大挺拔,站在那裏就像是一道冷峻的剪影,渾身自帶一種不動聲色的威壓感,哪怕他什麼都沒說,也足以讓人不敢輕視。
但再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精神狀態並不算太好。
眼下青黑一片,眼神略顯疲倦,像是許多個夜晚都沒睡好,被什麼事纏住了心神。
鍾露陽隻是淡淡地掃了林濤一眼,點點頭,聲音低啞卻不失溫和。
“生日快樂。”
林濤笑了笑,“你來了啊,路上辛苦吧?”
鍾露陽沒回答,隻是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鬱離沒有說話,眼神落在男人身上,目光安靜而克製。
氣氛在這短暫的交彙中,悄然發生了變化。
像是一股暗流在平靜表麵下緩緩湧動,雖未起波瀾,卻已令人察覺出不同尋常的溫度。
鍾露陽盯著鬱離打量了一眼,隨即挑了下眉,嘴角微揚,帶著點玩笑似的意味看向林濤。
“喲,這麼久不見,還帶了個朋友來,還打算一直不介紹嗎?太見外了吧。”
語氣輕鬆,帶著點調侃,瞬間把剛才那點冷場的氣氛衝散了不少。
林濤趕緊站起來,笑著回應,“這是鬱離,我之前在古溪鎮認識的朋友,人特別靠譜。”
鬱離也禮貌地站起身,微微點頭。
林濤接著介紹,“鬱離,這是我表哥,鍾露陽,他是個警察,雖然看著凶,其實沒那麼可怕。”
“喂,我聽到了啊。”
鍾露陽一邊笑一邊伸手在林濤後腦勺輕拍了一下,隨即看向鬱離,語氣鬆散卻不失禮貌。
“你好啊,朋友。別聽他胡說,我這人除了偶爾不太正經,其他都挺好。”
鬱離微頓了下,隨即輕輕點頭。
“你好。”
三人之間的氣氛,終於在幾句玩笑和介紹中悄然緩和下來,原本略顯拘謹的空氣也多了些輕鬆的溫度。
說罷,鍾露陽懶洋洋地揮了下手。
“行了,別站著了,都坐。”
他自己已經一屁股在沙發上落了座,像是終於卸下了偽裝的盔甲,整個人往後靠去,一邊抬手鬆了鬆領口,一邊長長歎了口氣。
“哎喲,今天真是被折騰得夠嗆,累死我了。”
那語氣,不像個高壓下的刑警,倒更像是剛打完加班仗的苦命社畜。
林濤見狀,順手從路過的服務生托盤裏拿了杯香檳遞過去,帶著點調侃地問。
“怎麼,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又碰上什麼硬茬了?”
鍾露陽接過,仰頭灌了一口,嘴裏還含著氣。
“可不就是,又是那種一環扣一環的案子,忙得腦子快打結了。今天早上剛把一個證人搞定,轉頭又冒出個新線索……真是折騰我。”
說到這兒,鍾露陽索性閉上眼,長長歎了口氣,搖著頭,一副“別提了,提了就是折磨”的模樣。
語氣雖帶著抱怨,但那眉眼之間,倒像是習慣了這種折騰的疲憊中還混著點無奈的調侃。
鬱離依舊沒出聲,靜靜坐在一旁。
她看似在出神,實則注意力始終沒從鍾露陽身上移開。
視線沉穩而克製,像是用眼神在拆解線索,默默分析著他話裏那些未說出口的部分。
林濤聽得起勁,湊過去追問。
“哎?到底啥案子啊?聽你這語氣,不像是普通的命案啊?”
鍾露陽睜開眼,目光沒聚焦在任何一處,隻是懶懶地望著天花板,像在理思路,又像在逃避什麼不想多說的內容。
“就一個拋屍案。”
他聲音低了些,“原本以為是個走流程的老套路,結果查著查著,出了岔子……發現有些東西,很不對勁。”
林濤挑了下眉,身體不自覺往前傾了一點。
“不對勁?哪種不對勁?現場有符咒還是屍體少了塊?”
鍾露陽沒接這玩笑,而是緩緩坐直了身體,朝林濤伸出手,神神秘秘地勾了勾手指。
“你湊近點,我跟你說。”
林濤也被這架勢逗笑了,配合地探過頭去。
“搞這麼神秘幹嘛?你說啊,吊人胃口可不地道。”
鍾露陽壓低聲音,像是在講鬼故事。
“我們後來發現……這案子,可能牽扯到邪教。”
林濤一聽,臉上的笑意收了一半。
“邪教?你是說那種真的--燒符念咒、搞獻祭的那種?”
鍾露陽點了點頭,眼神終於變得凝重了一點。
“案發地附近有不少居民舉報,說最近晚上總能聽見怪聲,還有人在林子裏看到穿奇怪衣服的人跳舞。我們最開始沒當回事,直到法醫在屍體上發現了……不是普通人能刻出來的符號。”
說完這句,他靠回沙發上,又抿了一口香檳,像是在給自己壓驚。
鬱離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光芒,語氣低沉而緩慢地問道:“屍體上的符號,你們拍照存檔了嗎?”
鍾露陽轉頭看她,眼中帶著幾分意外,有些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提這個問題,但隨即點了點頭,聲音沉穩。
“拍了,所有細節都有記錄。”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凝重起來。
剛才那幾句玩笑和輕鬆,被這簡單的幾個字拉進了某個幽深的水域,壓抑感逐漸蔓延。
他點完頭,目光卻在鬱離臉上停頓了片刻,試圖從她平靜的表情裏捕捉些什麼,又似乎在衡量她的底牌。
終於,他挑了挑眉,帶著一絲玩味的語氣說道:“你對這些事兒挺感興趣的?”
鬱離並未急於回應,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清冷且專注。
“我家裏以前有人研究民間信仰和圖騰這些東西……所以大概懂一點。”
她說得平靜自然,根本看不出這是她臨時編造的借口。
鍾露陽的眼神微微一亮,顯然被激起了好奇心,身體也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
“那要是你看到那個圖案,能認出來點什麼嗎?”
鬱離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符號主要在哪些部位?數量多不多?有沒有被人為遮蓋或者做過處理?”
這一問,讓鍾露陽微微一愣,隨即眼神一沉,變得更加認真起來,同時眼底閃過一絲隱秘的警惕。
他聲音裏帶著幾分試探和保留,“大部分都在背部和手臂內側,用刀刻的,刀痕很整齊,看起來不像是臨時起意。起初我們還以為是虐待,但法醫說,這些符號有規律,像是一種儀式的一部分。”
他頓了頓,眼神又掃了鬱離一眼,似乎在確認她的反應。
氣氛在無聲中,變得更加沉重而微妙。
鬱離靜靜地聽著,神色平穩如水,眼裏卻像藏著一道細密流動的光。
她稍稍點頭,聲音不疾不徐,“儀式性的符號,往往有固定的形式和含義。如果刻得那麼整齊,那背後的人肯定早有預謀。不是隨便折騰幾刀那麼簡單,目的性很強。”
鍾露陽聞言,輕輕點頭,神情多了幾分認同。
“嗯,我們也懷疑過這一點。隻是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像是隔著一層霧在看東西,怎麼查都查不透,案子眼下有點卡住了。”
林濤忍不住插了一句,語氣裏透著擔憂。
“那你們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麼耗著吧?”
鍾露陽靠回沙發,長呼了口氣,隨手揉了揉眉心。
“打算跟上頭申請支援,把那個專門處理特殊案子的部門調過來--他們那幫人對這種”不太正常”的案子有經驗,也許能查出點眉目。”
他說著,又看了鬱離一眼,語氣微頓,像是隨口一提,又像是在試探。
“當然……如果有外援能提供些思路,那就更好了。”
空氣像是被他這句話輕輕撩動了一下,一時間又安靜了幾秒,隻剩下桌麵香檳杯輕晃的細響聲。
鬱離聽到鍾露陽的話,眸光微動,卻並未立刻回應。
她端起杯子,低頭抿了一口,像是在權衡,又像隻是單純地在回味氣泡酒的味道。
半晌,她才慢悠悠地開口,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
“我也隻是略懂一些,能不能看出什麼,還得看圖案本身……不過,如果真是某種特定的儀式,倒是有可能對上點什麼。”
她沒有答應什麼,也沒有拒絕,話說到一半就留了空,像是特意給人留出回味和遐想的餘地。
鍾露陽盯著她看了兩秒,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鬱離也不惱,隻是輕輕一笑,語氣淡淡的。
“那就看你想怎麼理解了。”
她一邊說,一邊將酒杯放回桌上,骨節分明的指尖在杯壁輕敲了兩下,像是無意,又像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暗示。
鍾露陽眸色微沉,沒再追問下去,隻是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倚回沙發背上。
而林濤則像剛從緊繃的氛圍裏跳出來,趕緊轉移話題。
“行了行了,說案子說案子,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今天我生日就不能輕鬆一點嘛?”
空氣終於鬆動了一點,又緩緩回歸到稍顯輕鬆的節奏裏。
鍾露陽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下,語氣倒是配合得很敷衍。
“你這膽子啊,也太不結實了。”
“那我也不是警察啊。”
林濤笑著反駁,一邊給自己倒了點果汁,“我就是個普通人,普通人過生日當然要圖個開心。”
說著,他又看向鬱離,帶了點討好意味地晃了晃手裏的杯子。
“鬱離,你也是吧?你可得站我這邊。”
鬱離眉眼彎了彎,淡淡道:“我不是警察,也不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聽從安排。”
林濤立刻大鬆一口氣,“哎,這才是朋友。”
鍾露陽在旁邊搖搖頭,順手拿了桌上一顆花生往林濤那邊一扔,懶洋洋地開口。
“你這人啊,真的是。”
“那也得分對象。”
林濤一邊笑一邊躲,“你是我的表哥,鬱離是我的朋友,待遇不一樣。”
三人之間的氣氛漸漸活絡起來,笑聲時不時響起。
不多時,一個身穿製服、舉止得體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了過來。
他目光掃過幾人,先朝鍾露陽和鬱離微微頷首,恭敬地問候一聲,隨後才轉向林濤,語氣禮貌而不失親切。
“二少爺,大少爺讓我來通知您,生日蛋糕準備好了,請您過去吹蠟燭。”
“來了來了。”
林濤抬手應了一聲,隨手理了下衣角。
他回頭看了一眼鬱離,笑著說,“我先過去啦,你們慢慢來。”
說完便轉身跟著那名管家離開,腳步輕快,似乎是真的放鬆了下來。
鍾露陽隨意地靠在椅背上,斜眼瞥了一眼鬱離,笑著感慨了一句。
“這小子一年到頭就靠這天當王,別的時間都被他哥壓著。”
鬱離唇角輕動,卻沒接茬,隻是低頭抿了口水。
她的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桌麵上,卻仍在心裏回想著剛才鍾露陽提到的那些話。
……那些整齊的刀痕,那些重複的符號,還有那個可能牽涉到的“儀式”。
這不是簡單的案子。
她的眉宇間微微聚起一絲淡淡的思索,心底某個尚未明晰的念頭,正緩慢浮出水麵,像一條在黑暗中隱隱遊動的魚影,逐漸接近真相的邊緣。
忽然,鬱離抬起眼。
她的視線悄然掠過鍾露陽的肩後--
包廂那角落昏黃的燈光裏,站著一團人形黑影。
那東西蜷縮著身子,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身軀不斷扭動著,仿佛承受著劇烈的痛楚。
斷斷續續的低吟和哀嚎仿佛從另一個維度飄過來,在鬱離耳畔若有若無地響起。
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徹骨的痛苦和難以言喻的怨意,像是從地底滲出來的怨魂。
鬱離的眼睫輕輕顫了下,神情卻沒什麼變化,仍舊如常。
沒人注意到她眼底那一瞬劃過的冷意和凝重。
她緩緩收回目光,指腹無聲地敲了敲玻璃杯邊,像是在下一步棋之前,做最後的判斷。
作者閑話:
大家……我回來啦୧(´▽`★)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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