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章節字數:4513  更新時間:25-09-20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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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離的聲音依舊很淡,卻不容置疑。

    “更何況,殿內還供奉著所謂的”邪神”,那股力量遠比外頭要更強烈、更直接。哪怕隻是多看一眼,都會被吞沒。那時候,你不再是你自己,而隻是他們口中”神明的容器”。”

    她抬手,輕輕摩挲了一下指尖,掩去內心的厭惡。

    隨後才補上一句:“你--會受到影響,所以我才提前在你身上下了符。”

    話音一落,辦公室裏頓時靜了片刻。

    鍾露陽怔了怔,下意識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誒……這麼直接的嘛?”

    他撓了撓後頸,神情裏帶著幾分訕訕的不服氣,又努力撐起幾分自尊。

    “好歹我也是個意誌力堅定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容易……”

    話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底氣明顯不足。

    “唉,好吧。”

    他低聲嘟囔,語氣裏帶著幾分認輸和自我安慰的意味,最後隻剩一句無奈的。

    “我也不知道。”

    這話一出口,壓抑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一些。

    田旂幾人對視一眼,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可礙於隊長的顏麵,一個個拚命憋著,肩膀輕輕抖動,臉憋得通紅。

    那份努力掩飾的窘態反而更顯滑稽。

    鬱離看著他那句越說越沒底氣的模樣,心裏其實忍不住湧起一絲笑意。

    唇角微微彎起,卻在對上他那副可憐巴巴、又有點不服氣的神情時,硬生生把笑意壓了下去。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似乎要把那股快要溢出來的笑收回去,神色重新恢複成冷淡從容的模樣。

    她微微抬手,指尖輕輕拂過他肩頭,動作輕若無物,仿佛隻是在確認符咒的力量是否依舊。

    “意誌力再堅定,也敵不過那些東西。”

    她的聲音清淡,沒有責怪,也沒有諷刺,語調平和,落在耳中竟帶著幾分安慰。

    鍾露陽被她看得心裏發虛,幹脆咳了一聲,訕訕補道:“行吧……那就算我差點兒栽了。”

    頓了頓,他又擠出一句笑話似的話。

    “反正有你在,我就當穩了。”

    說完,他偏過頭去,不讓她瞧見自己眼底那一瞬的後怕。

    可餘光裏,那抹安靜的側影始終在,他心口的慌意也漸漸被壓了下去。

    而周圍幾人見狀,終於收起笑意,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心裏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誰料,就在這份輕鬆還沒持續幾秒,鬱離忽然又開了口。

    “不過——那個邪神,好像發現我了……”

    她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

    “了解。”

    詹超下意識點了點頭,條件反射般隨口應了一聲。

    下一秒,他才猛地意識過來,整個人一愣。

    “蛤??!!!”

    突兀的驚呼幾乎在屋子裏炸開。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瞬間瞪大了眼睛,一個個神色慌亂,直勾勾地盯著鬱離,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空氣驟然緊繃,先前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氣氛,瞬間被她那句話重新拉回到了冷冽的壓迫感裏。

    可鬱離隻是神色冷靜,眼睫微垂,淡聲接著道:“不過,我可以解決祂,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聲音不急不緩,像一滴落在深水裏的墨,把那股慌亂逐漸壓了下去。

    幾人麵麵相覷,彼此對視一眼,這才慢慢鬆了口氣。

    有人甚至下意識揉了揉掌心,才察覺到自己方才不自覺攥得發緊。

    鍾露陽誇張地呼出一口氣,抬手輕輕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嘴裏還帶著餘悸的抱怨。

    “真是的,鬱離,說話說好好來嘛。你這斷句斷得差點把人嚇出心髒病。”

    他的語氣聽著像是抱怨,可說到最後又忍不住帶上幾分笑意,似乎在用這種方式衝淡剛剛那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鬱離有些敷衍地點點頭,她抬眼看向在場的幾人。

    “所以,後天的療愈會,我們兩人會參加,也會盡力收集證據交給你們。”

    話音落下,會議室裏一瞬間安靜下來。

    燈光映著幾人的麵龐,情緒各不相同,有人下意識攥緊手裏的筆,有人偷偷呼出一口氣,像是在權衡這句話的分量。

    緊張並沒有完全散去,隻是被壓在心底。

    空氣裏仍舊暗暗湧動著一種壓迫感,但至少,此刻他們都抓住了一點方向。

    接下來的時間,幾人又就事件的一些細節討論了一會。

    等到所有要點都被敲定,才終於有人輕輕合上文件夾,散會。

    眾人陸續離開。

    走廊裏燈光柔和,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

    鬱離與鍾露陽並肩而行,直到走出辦公室,她才在他身側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明天,晚上七點,左岸。”

    鍾露陽聞言,微微側過頭去看她,眼神裏閃過一瞬的意外,卻沒有多問什麼,隻是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那一聲輕輕的應和在安靜的走廊裏落下,幹脆利落,卻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意味。

    ---

    第二天傍晚,左岸。

    餐廳的外立麵亮起了溫柔的燈光,橙金色的光芒在夜色裏勾勒出一派精致而低調的華麗。

    街道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唯有這間餐廳前,偶爾有車輛停靠,又很快駛離。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典雅的內部陳設——

    高挑的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輝,灑落在一張張間距適宜的餐桌上,桌麵上潔白的亞麻桌布一塵不染,中央點著纖細的燭火,隨著氣流輕輕搖曳。

    空氣中彌漫著烘烤麵包與紅酒的馥鬱香氣,低聲的法語情歌緩緩流淌,襯得整個空間安靜而曖昧。

    鬱離走進來的時候,餐廳裏已有零星的客人用餐,他們的笑聲與交談聲並不嘈雜,反倒像是一種背景。

    她步伐從容,視線很快在靠窗的位置停下。

    那裏,夜幕後的街景與河岸的燈光交織,倒映在玻璃上,仿佛為這一方天地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鍾露陽已經提前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神情漫不經心。

    窗外的夜色氤氳,霓虹倒映在玻璃上,映得他眉眼間添了幾分閑散。

    聽見腳步聲,他下意識抬頭,見到鬱離時,眉梢一挑,唇角隨意勾起,帶著點輕快的笑意。

    鬱離徑直走到他身旁,椅腳摩擦木地板,發出細微的聲響。

    鍾露陽連忙半起身,順手替她拉開椅子,語氣裏不免帶了幾分調侃。

    “你還真是準點啊,七點一分不差。”

    鬱離動作頓了頓,抬眼與他對視,唇角似有若無地彎起一絲弧度。

    “你不也提前到了?”

    “那當然。”

    鍾露陽挑了挑眉,語氣理所當然,“準時可是良好的美德。”

    他話音剛落,侍應生便恰到好處地走來,將餐前的麵包與紅酒輕聲放下。

    燭火在兩人之間微微搖曳,把桌上的氛圍襯得安靜而私密。

    鍾露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見她依舊神色冷淡,像是隔著一層霧般讓人難以觸及,心裏忽然有點癢癢的。

    沉默在兩人之間拉長,他忍不住開口,語氣裏帶著半點試探。

    “鬱離,你說……那個人,會不會來啊?”

    鬱離指尖輕輕轉動著紅酒杯,杯壁與指腹摩擦出細微的聲響。

    她低垂的眼睫在燭火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聲音不疾不徐。

    “會來的。”

    鍾露陽的視線不自覺順著她的動作落在那杯緩緩晃動的紅酒上。

    琥珀色的光澤在燭火映照下泛起層層漣漪,他正想再說點什麼,卻在餘光裏捕捉到一個身影停在他們的桌旁。

    以為是服務生,他隨意抬起頭,話音尚未出口,卻微微一愣。

    麵前站著的並非服務生,而是一位陌生男子。

    男子生得溫潤清朗,五官如玉雕般幹淨立體,氣質沉靜卻不失從容。

    偏白的膚色在昏黃燈影下更顯冷淨,而他眼角下一顆極為顯眼的紅痣,恰好添了幾分獨特的意味。

    鍾露陽的目光下意識停在那裏。

    那一瞬間,他甚至忘了眨眼。

    陸懷安察覺到視線,唇角微彎,笑意克製卻得體。

    他嗓音清朗,帶著一點遲來的歉意,“抱歉,我遲到了。”

    燭光搖曳中,他的影子與兩人重合在一起,空氣似乎在這一刻生出了一絲新的緊張感。

    鬱離聞聲抬眸,視線落在那張臉上。

    那一瞬,時間仿佛被拉長--五官的輪廓、眉眼間的神態,與記憶深處某個早已塵封的影子重疊。

    她眸中閃過一抹怔愣,心弦被突兀撥動。

    可那抹失神隻停留了極短的片刻,快得幾乎讓人以為隻是光影錯落間的錯覺。

    鬱離很快收斂情緒,神色重新歸於冷淡從容。

    她輕輕頷首,聲音平靜而克製,聽不出半點波瀾。

    “坐吧。”

    陸懷安聞言,拉開椅子在鬱離對麵坐下,動作從容不迫。

    燭火映在他眉眼間,襯得那顆眼角的紅痣格外醒目。

    他目光落在鬱離身上,笑容溫潤,卻直截了當地開口。

    “請問,兩位約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鍾露陽聽見這話,不知道想到什麼,抬手撓了撓頭。

    他湊近鬱離,壓低聲音小聲嘀咕,“鬱離,我們的事好像不太適合在這裏說吧?這地方人多眼雜……”

    說著,他還下意識地環顧了一圈,掃過周圍三三兩兩的客人,擔心下一秒有人偷聽。

    鬱離靜默片刻,神色未變,隻是淡聲道:“那我們換個包間。”

    鍾露陽怔了下,本想提醒她這種高檔法餐廳臨時開包間可沒那麼容易。

    可話還沒出口,他就見鬱離已然起身,步履穩靜地走向不遠處的服務生。

    她和服務生低聲交談了幾句,神情淡淡,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服務生聽完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微微鞠身,做出“請跟我來”的姿勢。

    鍾露陽看得愣住,心裏暗暗咋舌--這也行?

    他本以為還得等半天,沒想到人家立刻就妥妥安排好。

    鬱離回過身,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嗓音冷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從容。

    “走吧。”

    三人隨著服務生的指引一路來到包間。

    包間內,燭火與外頭隔絕,四周寂靜,隻剩下壁燈投下溫和的光影。

    陸懷安正打算隨意找個位置坐下,忽然肩頭一沉,感覺被人按住。

    他微微一愣,偏頭回望。

    下一秒,一道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別動。”

    是鬱離。

    陸懷安怔在原地,還未來得及開口,便感覺到她指尖落在自己頸側。

    最後進來的鍾露陽也正好抬頭,就看見鬱離的手指輕巧一挑,從陸懷安後頸的位置緩緩拉出一根細長的紅線。

    那根線不過十五公分左右,懸在空氣中,似有若無地顫動著。

    在燭光下,那畫麵說不出的詭異。

    像是平靜的水麵突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潛藏的東西。

    陸懷安的呼吸猛地一窒。

    隨著那根線被拉出,他驟然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倦意襲來。不是普通的疲累,而是一種從骨子裏蔓延出來的空虛與無力。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四周的輪廓變得虛晃,心跳聲在耳邊放大得嚇人,每一次跳動都像是要把耳膜震破。

    呼吸也變得遲緩沉重,仿佛空氣忽然稀薄了。

    “我這是……”

    他心裏一緊,手指卻僵硬得連動一下都困難。

    就在他雙腿一軟、幾乎支撐不住要倒下去時,鬱離側過身,冷聲開口。

    “快扶他坐下。”

    鍾露陽猛地回神,從詭異的畫麵中驚醒,連忙上前,伸手扶住險些跌倒的陸懷安,將他安穩按在椅子上。

    才剛坐定,他餘光一偏,就見鬱離垂眸凝神,指尖依舊捏著那根紅線。

    她閉上眼,唇瓣輕輕翕動,似乎在低聲念著某種古老而陌生的咒語。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紅線驟然顫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什麼力量驅使。

    空氣似乎被瞬間攪動,鍾露陽心口猛地一緊。

    下一瞬,他清晰地捕捉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眼前“嗖”地掠過,速度快得驚心動魄,像是一顆燃燒的火球擦著麵頰而過。

    那一刹那,他甚至能感覺到皮膚被炙烤般的熱意撲麵而來,幾乎要逼得他閉上眼。

    他猛地抬頭,視線急切地在四周掃過。

    然而眼前隻有靜靜燃燒的燭火,火苗微微晃動,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空氣安靜得出奇,方才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隻是錯覺。

    但鍾露陽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幻覺。

    剛剛,的的確確有東西從他眼前閃過。

    他轉頭望向鬱離,眼神裏壓著疑惑,眉頭微蹙,像是要開口追問。

    可還未等話說出口,身側忽然響起一聲輕咳。

    “那個……”

    陸懷安的聲音有些局促,他低著頭,嗓音裏帶著點克製不住的尷尬。

    “謝謝你剛剛扶我,我現在沒事了,可以放手了嗎?”

    鍾露陽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牢牢攥著陸懷安的手臂。

    他立刻鬆開手,收回動作的同時下意識咳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到。”

    話音落下,他也不再多停留,順勢直起身子,邁步朝鬱離的方向走去。

    此時,鬱離不知在何時已經落了座。

    她靜靜坐在桌邊,纖長的手指捏著一杯果汁,淺淺抿了一口。

    燈火映在她的側臉上,冷淡而安靜的神情與剛剛驟然震動的紅線毫無關係。

    鍾露陽在她身旁坐下,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鬱離已經轉向對麵的人。

    她的聲音清冷,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回避的鋒利。

    “說吧。”

    她目光平靜,直直落在陸懷安身上,“你是誰?你身上的符,是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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