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章節字數:4525  更新時間:25-10-29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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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徹底合上的那一瞬,外頭的聲音全被隔絕,隻剩下屋內低沉的燭火聲。

    丁桐靜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麵前那一排排堆疊的木箱上。

    她輕輕一抬手,指尖劃過箱蓋的邊緣,淡淡的粉塵被光線映出細碎的光。

    “今晚的儀式……”

    她喃喃低語,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擴散開來。

    她彎腰打開其中一隻箱子,金銀珠寶反射出刺眼的光,照亮了她半邊臉,也映出了她那扭曲的笑顏。

    “淨化啊……”

    她輕聲重複,指腹在珠寶間摩挲,聲音幾乎是呢喃,“真是個美好的詞。”

    扇麵再次打開,深紅的絲線在空氣中劃出弧光,帶出一縷若有若無的暗香。

    丁桐轉過身,走向屋內的另一角,那裏有一扇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門。

    她抬手按在門上,機關輕響,門緩緩開啟。

    門後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空氣驟然變得沉悶。

    隨著她的步伐,腳步聲在密閉空間中回蕩。

    通道盡頭,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那燈光搖曳不定,將牆麵照得斑駁不堪。

    燈下是一張古舊的木桌,桌上放著一個白瓷罐,罐口半開著,幾縷細長的紅線從中垂落,像血絲般蜿蜒散開。

    丁桐抬手撥亮另一盞燈。

    柔弱的光線瞬間灑滿密室,也讓隱藏的景象徹底暴露出來。

    整個房間的牆壁與天花板都被密密麻麻的紅線覆蓋,那些線交錯纏繞,如同巨大的蛛網。

    紅線中隱隱有光流動,仿佛在緩緩脈動。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得發甜的香氣,像腐爛花瓣混著血液的味道,甜得令人幾乎窒息。

    她目光一轉,注意到房間的一角。

    那裏的紅線堆疊成團,正一上一下、極有節奏地起伏著。

    丁桐緩緩走近,步伐極輕,目光始終未離開那一片紅線。

    她垂下頭,神情忽然變得恭敬,聲音也低了下來。

    “羅耶闍摩……主人,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她的話音落下,空氣隨之凝滯。

    下一秒,那一團紅線深處傳出極輕微的“嘶嘶”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回應。

    丁桐垂下眼,唇角輕輕揚起,神情恍若沉醉。

    紅線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起伏,像在呼吸,又像在笑,發出極細微的呢喃聲,回應著她的話。

    時間悄然流逝,密室內的氣息逐漸沉靜。

    直到最後,那扇厚重的門被緩緩合上,發出一聲輕悶的“哢噠”。

    丁桐站在門前,靜靜地抬眸,方才那一瞬的狂熱已消失無蹤,神情重新恢複成一貫的溫柔與從容。

    她輕輕一轉腕間的紅扇,衣角隨動作微微晃動,隨後抬步離開。

    窗外的天色正一點點暗下去。

    金色的餘暉被厚重的雲層吞沒,光線從明到暗,整個莊園逐漸陷入一片無聲的陰影之中。

    風穿過竹林,卷起一陣細碎的葉聲,帶著夜色的涼意從遠處緩緩吹來。

    黃昏,悄然落下。

    ……

    另一邊,殿堂中燈火昏暗,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香氣與蠟油味。

    教徒們早已被召集到此,整齊地圍坐成一圈,以中央的木台為界。

    他們低著頭,一動不動。

    微弱的燭火映在他們的麵具上,晃出一層冷淡的橙光,眼神空洞、無波。

    片刻後,大門被推開,厚重的木門發出一聲悶響。

    洗澤走了進來,腳步平穩,手中握著一張折得整齊的紙。

    那紙在燭光下泛著微弱的光,像是某種儀式的憑證。

    他走到木台前,停下,輕咳一聲,環顧一圈才緩緩開口。

    “今天一天,大家的勞作,都被慈尊與教主看見了。”

    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讓人不自覺屏息的肅然。

    “他們很欣慰。也在剛剛,教主選出了三位最虔誠、最勤懇的信徒,將在今晚接受淨化的恩典。”

    他說到這,微微低頭,展開手中的紙,目光在上麵停留片刻。

    “被選中的三位是--李偉,陸懷安,還有張婉婷。”

    一陣低低的吸氣聲在眾人間蕩開,卻無人敢抬頭。

    洗澤繼續道:“其餘人不必失望。慈尊慈悲,明日還會降下新的機會。現在,請諸位與我一同誦念口訣--羅耶闍摩……”

    他指尖微動,掐出繁複的手勢,閉上雙眼,低聲吟誦。

    燭火隨風微顫,光影在眾人臉上交織閃爍。

    下一秒,低沉的誦念聲齊齊響起--

    “羅耶闍摩--”

    聲音如潮,沉入木石之間,像無形的波紋,緩緩蕩開整個殿堂。

    人群裏,鬱離靜靜坐在其中。

    她的身影被陰影包裹著,黑袍的邊緣在地上鋪開,整個人看起來冷靜而寂然。

    那雙眼眸微微抬起,透過燭火的搖曳,冷靜地注視著這場近乎狂熱的儀式。

    身旁的鍾露陽明顯有些擔心,他忍不住湊近,低聲問:“鬱離,那個陸記者被選中了,怎麼辦?他他會不會有事?”

    鬱離聞言,眼底的光輕輕一閃,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篤定。

    “別怕,他不會有事。”

    鍾露陽愣了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可殿堂中那無止境的吟誦聲,讓他有些發毛。

    他又往鬱離那邊靠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被吞進那詭異的咒聲裏。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他們嘴裏念的這句羅……什麼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鬱離沉默了片刻,伸手摘下麵具。

    麵具落在手中,她輕輕揉了揉因為悶熱而微微發疼的臉頰,動作很輕,卻顯得格外平靜。

    “這句咒……”

    她淡淡道,“是古代的一種祭祀語。”

    她的聲音在低沉的誦念聲中格外清晰,每一個字都像被夜色襯出寒意。

    “--大致的意思是,我自願獻上我的生命。”

    話音落下,空氣詭異地滯了一瞬。

    鍾露陽聽她這麼說,聲音都有些發抖。

    “啊?那……這些人……他、他們不會出事吧?”

    鬱離側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如常,“沒事。”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那一圈仍在誦念的黑袍人身上。

    “等儀式結束,我會把他們的生命線放回去。”

    鍾露陽一頓,想起上次的場景,咽了口氣,低聲回道:“那就行……”

    話音落下,他終於放鬆了些,卻仍不自覺地往鬱離那邊靠了靠。

    燭火依舊搖曳,殿堂中回蕩著低沉的誦念聲。

    前方,洗澤帶著剛才被點名的三人緩步離開,他們的腳步聲輕而整齊,黑袍在地麵拖出一片陰影,消失在門後。

    鬱離的目光跟隨他們的背影,眸色微微一暗。

    她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鍾露陽,聲音壓得極低。

    “我跟過去看看。”

    她說,“你留在這裏,別亂動。等時機到了,我會給你信號。”

    鍾露陽點了點頭,神情雖有些緊繃,但語氣堅定。

    “好的,你放心,我不會亂來。我在這裏等你的消息。”

    鬱離微微頷首,垂下的發絲掠過麵具邊緣,遮住了半張臉。

    下一刻,她轉身離席,腳步輕盈無聲,衣袍的下擺掠過地麵,幾乎不帶一絲氣息。

    剛踏出殿堂的門,夜色便如潮水般湧來,涼風從長廊盡頭掠過,帶起一陣細碎的燭火光。

    就在這時,黑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鬱離,你打算怎麼做?”

    那聲音懶洋洋的,卻藏著掩不住的興奮。

    鬱離微微側頭,隻見黑月正站在她的肩頭。

    此刻的牠不過米粒大小,毛發依舊烏亮,雙眼卻閃著綠色的光。

    “我已經好久沒遇到邪神了,”黑月的尾巴輕輕晃著,聲音幾乎是愉悅地發顫。

    “你這次還難得帶我來,搞得我好開心啊。”

    鬱離的腳步未停,隻是淡淡地瞥了牠一眼,那目光裏有一絲無奈,也有幾分警告。

    “你少臭美。”

    她低聲道,“這次的事情不少,你要的話也得等到事情結束了才行。”

    黑月聞言撇嘴,尾巴瞬間耷拉下來,“好吧。”

    鬱離懶得理牠,隻抬起眼,望向前方那條被夜色徹底吞沒的走廊。

    長廊深處燭火微弱,風從窗縫裏鑽進來,帶著一絲潮冷的氣息,拂過她的發梢。

    石磚在腳下泛著冷光,腳步聲被厚重的空氣吞沒。

    在那層層陰影盡頭,洗澤等人的身影正緩緩遠去。

    黑袍在昏光中輕晃,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隻能依稀辨出他們的輪廓。

    鬱離站在陰影裏,靜靜注視著他們遠去的方向,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空氣裏彌漫著甜膩與竹葉的味道,潮濕的風輕輕拂過,帶著微涼的觸感。

    她調整了呼吸,正要抬腳跟上,餘光卻捕捉到一抹鬼祟的動靜。

    那是一道微微佝僂的身影,似乎在刻意隱藏自己。

    鬱離微眯雙眸,瞳孔深處泛起一抹幽藍,視線穿透黑暗。

    隻見走廊盡頭,陸沅正艱難地拖著一個男孩的身體。

    她的動作緩慢而笨拙,肩頭顫抖著,氣息淩亂。

    那孩子垂著頭,雙眼緊閉,像是早已失去了意識。

    鬱離的目光微微一轉,落在男孩頭頂上方--那裏正漂浮著一行淡藍色的倒計時。

    還剩下,貳拾叁小時肆拾捌分伍拾柒秒。

    她眸光一凝,心中已有答案。

    看來--這次的任務對象,就是他了。

    思緒電光火石般閃過,鬱離略一思索,便偏頭低聲道:“黑月,跟著那對母子。”

    肩上的黑貓抬起頭,幽綠色的瞳孔在暗處閃爍,帶著一絲興味。

    牠順著鬱離的視線看去,聲音低啞而懶散。

    “你要插手嗎,鬱離?”

    鬱離沒有立刻作答。

    夜風拂過她的發梢,幾縷碎發被吹起,在月光下泛著淺淡的光。

    她抬頭望向那輪懸在夜空的月。

    雲層翻湧,光影交錯,整片天空似乎都在緩慢呼吸。

    她的唇微動,半晌才開口回答。

    “人各有命。”

    她輕聲道,語氣平淡,“就算我現在插手,也隻能拖延一時。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陸沅那邊,雙眸一片冷靜。

    “去吧,我要跟過去另一邊看看。”

    黑月聳了聳肩,隨即跳下她的肩膀。

    其實,牠並不意外鬱離的決定。

    在旁人看來,他們或許太冷血,太超然,對生死都漠不關心。

    但那又能怎樣呢?

    牠隻是個小妖,而鬱離本來就不是人類。

    他們不過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

    風聲漸止,夜色漸深。

    鬱離靜靜佇立在原地,衣角被夜風輕輕掠過,宛如是暗影中一抹將散未散的煙。

    月光被厚重的雲層吞噬,隻餘微弱的亮意在遠處搖曳,天地之間寂靜得隻剩下她的呼吸聲。

    片刻後,她轉身離去,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沒。

    不久,她便看見從某間屋子裏出來的洗澤等人。

    昏黃的燈光從半掩的門縫裏灑出幾道光線,照在幾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

    鬱離的目光微微一頓。

    他們的狀態與剛剛有些不同。

    她沉默地觀察了一會兒,神識輕輕掠過那幾人,確定他們暫時沒有危險後,便不再幹涉。

    她步履輕盈,無聲地跟在他們身後,沿著蜿蜒的石徑,緩緩向莊園深處走去。

    夜色在他們周圍愈發濃稠,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越來越重的甜腥氣息,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風似乎也在這一片區域止了息,連蟲鳴都不再響起。

    洗澤帶著那三名教徒,一言不發地穿過花圃與廊道。

    時間在這寂靜中被拉得漫長,直到他們經過一間古舊的屋子時,鬱離忽然停下腳步。

    她扭頭望去。

    那一瞬間,暗沉的木門後溢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像無數長著細觸手的蟲子在空氣中蠕動、相互纏繞,帶著潮濕而黏膩的聲響。

    鬱離靜靜地看著,目光依舊平靜,麵具下的神情未起波瀾。

    找到了。

    邪神的巢穴。

    不過,她很快收回視線,轉身,朝洗澤等人離開的方向無聲地跟去。

    莊園的深處愈發寂靜。

    夜風吹過竹葉,帶起細微的摩擦聲。

    遠處的燈火被霧氣吞噬,隻餘幾點微光在空氣中搖曳。

    鬱離看著前方的人影,始終與前方那幾道身影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終於,他們在一間屋前停下。

    屋簷低垂,門窗緊閉,門板上刻著”羅耶闍摩”四個字,筆鋒扭曲詭異,像是被利刃一寸寸刻入,早已滲進木紋深處。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與鐵鏽氣,混雜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洗澤回頭看了眼那三名信徒,低聲示意他們停下。

    隨後,他自己上前兩步,抬手在門上輕輕叩了三下。

    “咚,咚,咚--”

    聲音低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很快,屋內傳來丁桐的聲音,語調平靜,卻透著一絲慵懶。

    “怎麼了?”

    洗澤恭敬地垂下頭,聲音低而謹慎。

    “教主,我已經把三名教徒帶來了。”

    屋內一時寂靜,隻有若有若無的香氣從門縫間飄出,混雜著淡淡的灰燼味。

    片刻後,丁桐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溫和,卻隔著木門,聽不出情緒起伏。

    “你們先在外麵等一會兒吧,我現在在忙。”

    洗澤立馬應聲,語氣恭順得近乎謙卑。

    “是,教主。您先忙,我們就在外麵等候。”

    話音落下,他轉過身,抬手示意那三名教徒退後幾步。

    幾人安靜地站在廊下,夜色在他們腳邊蔓延,檀香味在空氣中彌散,似有若無。

    而此刻,與屋外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屋內,卻是另一番情景。

    燭火在昏暗的空間裏搖曳,紅蠟順著銅燭台緩緩流淌。

    空氣厚重,混雜著血與香的味道。

    牆角堆著不知名的符紙與殘碎的木雕,中央的祭台上覆著暗紅色的布,隱約可見潮濕的痕跡。

    那並不是檀香的味。

    而是血,被火焰混合著燃盡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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