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92 更新時間：25-04-27 21:41
混沌逐鹿場深藏在荒僻之地，峰巒疊嶂，瘴氣彌漫。元雲裳與應星安騎著青鳥，身旁跟著六尾玄狐，在崎嶇山道間輾轉半月，終於望見一抹人間煙火，遠處坐落著一個村落。
青石鋪就的村道上，人潮熙攘。村口熱鬧非凡，往來村民絡繹不絕。幾位鬢發斑白的村婦交頭接耳，目光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同行的幾個老漢則神色凝重，眼神裏滿是戒備。
這時，一位腰別柴刀身著粗布短打的精壯漢子撥開人群，大步上前，他目光銳利，雙臂抱在胸前，聲音低沉而警惕：“外鄉人，來這做什麼？”
應星安向來獨往獨來，鮮少與人周旋，此刻被眾人目光灼灼盯著，隻覺渾身不自在。
他麵無表情地垂眸盯著地麵，棱角分明的側臉緊繃，雙手不自然地交握又鬆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這般生硬的姿態，讓那漢子神色愈發警惕，眼神銳利，死死盯著他們一行。
元雲裳見狀，眉眼彎彎，唇角揚起一抹甜軟笑意，眼波流轉間滿是無辜與懇切。
她微微屈膝行了個禮，聲音軟糯：“老伯，我和哥哥本是尋常人家，前些日子家中突遭變故，好不容易才撿回條命。如今走投無路，想著在貴村借住些時日，若能有個容身之所，我們定當幫忙做些雜活，絕不給大家添麻煩。”
元雲裳話音剛落，幾個老婦便紅了眼眶，嘴裏不住念叨“作孽喲”，枯瘦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眼神裏滿是疼惜。
六尾玄狐蹲坐在她腳邊，蓬鬆的黑毛在風中輕擺，不知情的村民隻當是條格外溫順的大黑狗，幾個小孩還圍著它嬉笑逗弄。
那漢子卻依舊沉著臉，朝身後眾人使了個眼色，便退到一旁低聲商議。他們交頭接耳間，不時投來打量的目光，話語聲混著歎息聲。
片刻後，漢子撥開人群重新走來，目光在元雲裳與應星安身上反複掃過，最終沉聲道：”破廟還能勉強住人，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先將就著。”
他瞥了眼兩人精致的衣飾與一塵不染的鞋襪，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農活你們怕是幹不來，安生待著別給村子添亂就行。”
說罷他抬手抹了把額間薄汗，補充道：”我先帶你們去見村長，往後的規矩，自然有人同你們講。”
話音落下時，遠處老婦們看著應星安那略顯生硬的笑容，隻當是吃盡苦頭的少年強撐精神，紛紛搖頭歎息，
有的老婦甚至看到應星安的斷臂，眼底的憐憫又濃了幾分。
漢子在人群裏壓低聲音交代幾句，便朝元雲裳他們揚了揚下巴，示意跟上。
轉過兩道彎，一座青磚小院出現在眼前。
門扉半掩著，一個虎頭虎腦的五歲孩童正踮腳往院裏夠曬著的柿餅，聽見腳步聲，轉過身露出兩顆豁牙：”你們找誰呀？”
稚嫩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兩個陌生麵孔，原本燦爛的笑容僵在臉上。
”小柱子，快叫張伯。”漢子抬手揉了揉孩童的發頂。
小家夥脆生生地應了句，轉身蹬著粗布褲腿往屋裏跑，木門搖晃著撞上門框。沒等門完全合上，一位身形幹瘦的老者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出來。
他頭戴鬥笠，腰間別著的銅煙鍋泛著冷光，目光掃過元雲裳二人，最後定格在玄狐流轉的眼瞳和青鳥舒展的羽翼上，神情瞬間繃緊。
“破廟漏雨透風，睡不得人。”
村長的煙杆在門框上磕了磕，震落些許煙灰，“西邊那戶獵戶上月走了，屋子還結實。若不忌諱，就住那吧。”
漢子看著村長欲言又止，最後撓著後腦勺憨笑：“那村長您忙著，我得趕去集市了，晚了我家婆娘又要拿掃帚攆人。”
村長輕叩煙杆，將未燃盡的煙灰震落在地，粗糙的手掌隨意抹了抹褲腿，便大步向前走去：“走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漢子則轉身趕往村口。
元雲裳眉眼彎彎，露出甜美的笑意，朝應星安輕輕點頭示意。
應星安微微頷首，二人默契地並肩跟在村長身後。六尾玄狐安靜地跟在元雲裳腳邊，偶爾抖落幾片沾在皮毛上的草。
青鳥則撲棱著翅膀，輕盈地落在應星安肩頭，目光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元雲裳第一次看到這大片的田地，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沉甸甸的稻穗低垂，在風裏掀起層層金浪，泥土混著稻稈的清香直往鼻尖鑽。
應星安則神色淡然，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目光始終落在前方，對身邊的田園風光視而不見。肩上的青鳥偶爾撲棱翅膀，啄食他發間不知何時沾上的草屑。
村長吸了口煙，煙鍋裏的火星明明滅滅，他的聲音混著煙霧飄來：“再有幾天就秋收了。你們沒田沒地，以後生計可得自己盤算。”
元雲裳趕忙小跑兩步跟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村長爺爺放心，我們明白的。多虧您照應！”
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問道：“對了，爺爺，這村子叫什麼名字呀？”
村長的腳步頓了頓，煙杆在鞋底敲了敲，震落些許煙灰：“小地方，哪有正經名字。外人路過，看這裏日出好看，就喊我們朝陽村。”
他加快了腳步，嘴裏小聲道，“城裏人就愛給什麼都安個名堂。”
說完便沉默不語，唯有煙杆晃動的節奏越來越快。
沿著村西蜿蜒的小路前行，暮色漸濃，雜草叢中的蟲鳴此起彼伏。
兩個時辰後，一座有著木藤圍欄的竹屋終於出現在眼前。
斑駁的籬笆上爬滿野薔薇，藤蔓間點綴著零星的花朵，在晚風裏輕輕搖曳。若不是村長引路，任誰也想不到，這宛如隱居之所的精致院落，竟曾屬於一位獵戶。
村長抬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灰塵瞬間彌漫開來。
他被嗆得連連咳嗽，左手捂著嘴，好一會才緩過氣來：“咳咳……進來吧。”
元雲裳跨過門檻，目光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吸引。鋪滿青苔的石板小徑通向屋內，兩側種著不知名的花草，雖已有些荒蕪，卻仍能看出昔日的精心打理。院子角落擺放著石桌石凳，一旁的架子上還掛著幾串風幹的草藥。
“沒想到會這麼好看！”
她忍不住讚歎，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這院子又寬敞又雅致，真是太驚喜了。”
村長拿著煙杆的手頓了頓，眼珠在眼窩裏轉了轉，語氣波瀾不驚：“合意就行。”
他轉頭看向沉默的應星安，手指輕敲煙杆，“村外林子晚上不太平，要是不想喂狼，就把門窗關嚴實了。”
元雲裳笑意盈盈地行了個禮：“您的話我們都記在心裏了！等收拾好了屋子，定要給您送壇自釀的果子酒。”
老村長卻擺了擺手，煙鍋裏的火星隨著動作明滅不定：“少折騰些，安生住著比什麼都強。”
說罷，他轉過身，踩著滿地夕陽的餘暉離開，背影漸漸縮成一個小黑點。
應星安盯著村長消失的拐角，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
他壓低聲音，語氣冰冷的道：”之前他看六尾玄狐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能一眼識破靈獸的，絕非普通凡人，往後行事得處處留心。”
元雲裳指尖纏繞著柔軟的薔薇藤蔓，”你看這石桌上的茶盞，還有藥架上的珍稀藥材。”
她目光掃過院角精致的石臼，”獵戶怎會用這些？”
話音未落，竹籬笆外的晚風突然卷起幾片枯葉，仿佛在呼應她的懷疑。
與此同時，漢子局促地坐在村長家斑駁的木椅上，粗布衣衫被汗水浸濕。
他攥緊腰間的柴刀，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意：”可那六尾玄狐...還有他們周身的氣息，總讓人心裏發毛。”
村長的大兒子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柄青銅劍，劍身上古樸的紋路在燭光下流轉，他聞言輕笑一聲，劍鞘重重拍在桌上：”比起那些為奪秘寶不擇手段的宗門修士，這兩個能掀起什麼風浪？不過是落難的驚弓之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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