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00 更新時間：25-01-13 08:03
華燈初上，暖橙色的光灑在小區的小道上，飯後散步的時光，宛如一首舒緩的樂章，悠悠奏響在周淼一家的生活裏，多年來，從未間斷。這不僅僅是簡單的消食漫步，更承載著一家三口溫馨的小聚時刻，於細碎的腳步聲中，那些關乎切身利益的事兒，就像被風輕輕翻起的書頁，逐一展開。
走著走著，張正玉的腳步時不時會慢上半拍，她微微蹙著眉頭，嘴唇囁嚅了好幾次。那些在心裏反複斟酌、精心組織的話語，就像一群急於歸巢的倦鳥，剛到嘴邊，卻又被她慌亂地驅趕了回去。憋悶在心裏的事兒，如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墜得她心裏好不自在。
周淼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敏銳地捕捉到了母親的異樣，她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率先打破了這有些凝重的沉默：“媽，我瞧您這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是不是在琢磨，要是我沒從大姑那兒回來，去西大附小上學的一準就是我啦？”
張正玉停下腳步，仰頭望向天邊那一抹將暗未暗的晚霞，悠悠歎了口氣，滿是惋惜地說道：“淼淼啊，你不知道，媽特意去打聽過，西大附中那可是實打實的重點中學，師資力量雄厚得很呐！你要是能去那兒讀書，就等於一隻腳邁進大學的門檻了。”她頓了頓，像是咽下了些許苦澀，又接著開口：“這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轉手就給了小慧……”
“媽，您可別覺著惋惜。”周淼嘴角上揚，綻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那笑容裏仿佛藏著星辰大海，熠熠生輝，“您就瞧好吧，要是您閨女我這次跳級順順利利的，等升初中的時候，那些頂尖的學校還不得爭著搶著要我呀，指定比西大附中還牛呢！所以啊，媽，您得對您女兒有十足的信心。”
周淼心裏跟明鏡似的，西大附中雖聲名在外，可離她心底的遠大抱負，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截。所以，把這入學名額拱手讓給表姐，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絲毫不心疼。
“你這孩子……”張正玉瞧著女兒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無奈地又歎了口氣。不過，念頭一轉，女兒離上初中還有好些年呢，眼下操心這個，確實為時過早，還是等她小學畢業再議吧。隻是，她哪能想到，如今的周淼，內裏早已不是個懵懂無知的七歲孩童，別人需耗費六年光陰才能走完的小學之路，她憑借著過目不忘的聰慧，短短四年就能輕鬆跨越。若不是學校有嚴苛的跳級限製，她邁向初中的步伐恐怕還要快上許多。
“媽、爸，學習這攤子事兒我心裏早有規劃，你們二老就踏踏實實地相信我，準沒錯。不過呢，還有一檔子事兒，我想跟你們合計合計。”周淼眼珠子滴溜一轉，巧妙地話鋒一轉，準備把另一件要緊事擺到台麵上來。
“啥事兒啊？”張正玉一聽，眼裏瞬間閃過一絲好奇的光亮，就像夜空中被點亮的星星。
“媽，您瞧，如今大姑不回來了，咱們家是不是也該跟小叔正式把家分一分啦？”周淼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地拋出了問題。
“你這孩子，大過年的，淨說些讓人心裏添堵的話。”周萬龍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無奈，他有時甚至覺得，麵對自家這鬼靈精怪的女兒，仿佛是在跟一個成熟老練的大人打交道，全然沒了平日裏麵對孩子的那種從容。
“淼淼說得也在理。”張正玉輕輕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輕聲說道，“我跟媽提過了，等過完年，媽打算借咱們一筆錢，到時候把二樓拾掇拾掇，重新整修一番。至於你小弟，當著孩子的麵，我也不多囉嗦了。他想咋過是他自個兒的事兒，你當哥的，平日裏能幫襯一把是一把，但總不能養他一輩子吧。”
“我知道，我就是……”周萬龍撓了撓頭，滿臉窘迫，一時半會兒竟找不出合適的言辭向妻子解釋自己的心思。
“媽，爸是覺著奶奶走了，他身為周家的長子，這周家的大梁得由他來扛。作為一家之主，他心裏頭自然是事事都為兄弟姐妹們考慮，哪怕自己吃點虧，在他看來也沒啥大不了的。”周淼眨眨眼，脆生生地說道，“可是，爸，您自個兒都還過得緊巴巴的，拿啥去為他們周全呢？就說眼下，咱們一家三口過日子，還時不時得靠外婆接濟，又咋有本事照顧小叔呢？除非咱們往後的日子過得富足安穩了，不管是周家還是張家遇上難處，咱們才能實實在在地幫上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爸您一個人瞎操心，擅自替他們定奪未來。”
“我知道了。”周萬龍耷拉著腦袋，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女兒離開家這三年，再回來時，竟讓他感覺有些生疏了。這一刻，他心底湧起一股酸澀，好似那件貼心的小棉襖，不知怎的，突然就不那麼暖和了。
就在周萬龍沉浸在這略帶傷感的情緒中時，周淼和張正玉默契地對視一眼，那一瞬間，兩人的眼神仿佛有電流通過，瞬間知曉了彼此的心思，就像是暗中達成了一項不為人知的密約。
“媽，再過幾天大姨是不是該回來了？”周淼眼珠子一轉，又輕巧地轉移了話題。
“你大姨今年事兒多，春節就不回來了。你小舅也回不來，臘月二十九咱們去你外婆家吃團年飯，年三十就在家裏舒舒服服地過。”張正玉微笑著回答。
“那就好。”周淼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對於外婆家，不知怎的，她總有種莫名的不適應感。好在今年大姨和小舅都缺席，她也能暫時避開那種讓人如坐針氈的尷尬場麵了。不然，真要是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聚在一塊兒，她保不準得尷尬到腳趾在地上摳出個三室一廳來，那場麵，光是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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