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64 更新時間：25-08-04 20:55
他不做細想，回去查看詹錦的情況。詹錦情況明顯不太好，胳膊上掉下來一塊被砍傷的皮肉，臉上的血色在迅速流失，臉色白得像紙，正在強忍疼痛大口大口地喘氣。
江宇臣蹙著眉將他扶起來止血，簡單地包紮了一下。詹錦看著江宇臣，從一開始打到現在，他隻是衣角沾了點血跡，而自己卻狼狽成這樣，情緒激蕩下他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江宇臣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哭什麼？”
詹錦仰起頭，露出一種很苦澀的笑：“要是……我像您一樣強大就好了，這樣我也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了，我就不會……被別人利用了。”
江宇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俞音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詹錦哭得更凶了，本就失血過多的臉更加慘白。他緊緊抓著手裏的通訊器，拚命忍住眼淚不讓它掉下來：“我背叛了她……所以她是在懲罰我，讓我也嚐嚐被背叛的滋味嗎。”
“其實不完全是。”江宇臣麵無表情地收好繃帶，“要是我沒猜錯，她是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因為覺得你在我身邊實在太危險太不安全了。”
他看向詹錦搖搖欲墜的斷臂：“你再多發幾秒鍾的呆，這條手臂真的別要了。”
“她真的是一個好孩子……”詹錦意識有點模糊，他拚命搖頭，“如果不是我，她不會變成這樣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錯下去了。”
江宇臣靜了一下，他把詹錦扶著靠牆坐下，盯著痛哭的詹錦看了一會，道：“我記得俞音不是你的親妹妹吧，既然都不是親妹妹，為什麼還要為她做到這份上？”
詹錦抬起頭注視了他很久，不聲不響地看著江宇臣，嘴長了張，又閉上。
“她是我親妹妹。”詹錦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絕望的神色，苦笑道，“我哥是omega，我爸強奸了他，生下了小音。”
“……”四周徹底安靜下來，
通訊器適時地響起，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哥哥……哥哥你在哪裏………”
詹錦捧起通訊器，聲音放得很溫柔很輕：“小音別怕，告訴哥你在哪，哥去找你，好不好？”
俞音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我在……醫院……哥我好怕，你快來……”
江宇臣感覺要是詹錦會飛，現在應該已經撞破窗戶飛走了。哪怕明知道可能是俞音把他們都位置暴露出去，這家夥還是會選擇原諒她，哪怕他真的因此而死，估計也會覺得一切值得。
正好他接了新任務，對詹錦說：“玫瑰汙染的異端感染源其中的分支點在醫院那邊，我帶著你過去。”
詹錦回過神，對他笑了一下：“謝謝。”
四周不斷傳來爆炸聲，江宇臣能明顯感覺到情況不怎麼好，周圍的異種氣息越來越濃厚，起碼有五六個等級高的異端在這片土地上。
秦揚是目前他見到的第一個感染的人，他暫時不知道已經有多少感染體，但剛剛技術部傳來了幾張照片，最顯眼的一張就是在指揮中心一樓大廳裏，地上躺了很多傷員，每個人的身上都開滿了玫瑰，簡直就是玫瑰的養殖場。江宇臣點開最後一張，是秦揚，他看起來像是已經快死了一樣，技術部說這是在秦揚被俞音帶走前拍的。
江宇臣把手表往他那邊挪了點：“熟悉一下感染特征。”
詹錦聞言抬頭，視線落到這張照片上，臉“唰”的一下白了。
“……”他艱難地死死盯著照片，快要壓抑不住崩潰，顫聲開口：“他也被感染了？”
“嗯。”江宇臣瞥了他一眼，想起來秦揚好像和詹錦關係挺不錯的，難怪會有這反應。
“是我害了他，都是我……”詹錦蹲下來抱著自己的頭，瀕臨崩潰般狠狠掐著自己的胳膊，嘴唇被他咬破滲出血絲。江宇臣有些頭疼的看著他，想罵他又下不去嘴，無奈的說：“為什麼又要怪你，你到底幹什麼了？”
“我出賣了他……”詹錦把頭埋得很低，“他們拿小音威脅我，我隻能把他的弱點賣給他們，我和他們一起圍攻了秦揚……我砍傷了他的腺體。”
詹錦閉上眼，他想起來那個在夕陽下對著他笑，說我們要當一輩子好兄弟的秦揚。
“我說詹錦，咱倆到底什麼緣分啊，來指揮中心了都還能一起出任務，咱倆就是要當一輩子好兄弟的命，哈哈哈。”背著槍的秦揚走在詹錦身邊，笑嘻嘻地摟著他的肩膀，笑聲簡直可以掀飛房頂。
詹錦正在為俞音的事情擔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秦揚看出來了他的心事，拍拍他：“不要擔心俞音了，周末放假了我們接她出來吃頓飯，好好陪陪她就行了。”
“他不光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啊。”
後來，詹錦接了異端派發給他的任務，在一次行動中反水，偷襲了和他背對背的秦揚，昔日的戰友變成了敵人，偏偏這個敵人還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對他一擊致命，砍傷了秦揚的胳膊，讓他用不了能力。
秦揚又急又氣的吼他：“詹錦！你瘋了！你看清楚我是誰！”
詹錦把身後的帽子往下拉，蓋住眼睛，一言未發，和本該為敵的異種一起圍攻秦揚。
那幫異種打算直接毀掉秦揚的腺體，對他發起了最猛烈的進攻，其他的隊友也死了大半，隻剩下秦揚一個人孤軍奮戰，他心一橫，直接動手砍傷了秦揚的腺體，迫使他們不得不停手，才勉強包住他的命，之後他又把秦揚給送回去，不讓他再次被異種抓住。
詹錦眼神渙散，腦海裏反複回想起秦揚憤怒的質問：“詹錦，你居然背叛我？！”
江宇臣垂眸看著他，若有所思：“難怪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會是那個樣子，跟疑心病一樣誰都不信。”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他問：“你知道……木圻嗎？”
詹錦抬起頭， 他的眼神是散的，像失了焦的鏡頭，透著一股茫然的空洞，裏麵沒有光，也沒有情緒，隻剩下一片沉寂的荒蕪。
江宇臣心裏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蹲下來使勁晃他：“詹錦！你看著我！”
他的眼底慢慢聚焦，浮現出一枚倒五芒星的光影。
這個標誌，江宇臣敢說如果不是木圻的手筆他就把柳清寒家的剩菜都吃了。
他果斷扇了詹錦兩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氣中炸開，厲聲道：“你不是要救你妹妹嗎！你現在在幹什麼！看著我的眼睛！”
詹錦猛地晃了晃，像是從深水裏被拽出來，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兩下，那層蒙在眼底的灰霧終於裂開道縫。他緩緩轉過頭，看向打他的人，眼裏先是一片茫然，隨即有什麼東西慢慢聚起來，像星火被點燃，一點點亮起來，帶著點刺痛的清明，終於有了活人的氣。
“對……我要救他們，我得活下去……”
詹錦渙散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像死水被投進石子，卻很快又歸於沉寂。
江宇臣忽然有種和他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很能懂這種背負著不屬於自己的壓力，那種窒息到喘不過氣的感覺，明明一開始他也是隻是想好好活著的人。
因為他也是這種人。
那些曾經折磨他的充滿惡意的話語從腦海裏飛馳而過，像一隻隻鬼手一樣撕扯著他，想把他拉入地獄。那些深夜裏啃噬骨血的疼痛，那些暗巷中拖拽腳踝的泥濘，那些被暴雨澆透的狼狽與不甘，從不是命運遞來的終局。
殺不死他的，終將使他更強大。
或許是本著這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江宇臣沒再多說他什麼，甚至還很好心的遞了張自己兜裏的紙巾給他。在趕去醫院的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江宇臣問他等這事過去了想幹什麼，詹錦低著頭想了很久，說：
“給小音找一個好人家收養她。”
“把存款全部給秦揚。”
“跟他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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