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96 更新時間:25-10-14 07:39
079曲醫師
霍文俊剛踏入城主府,便有仆從匆匆來報,言稱曲醫師已歸。
他轉身看向身旁被顧溪白攙扶著、麵色潮紅的秦野,語氣難掩喜色:“太好了!”
話音未落,霍文俊已率先邁步,引著秦野與顧溪白往芙渠院而去。
那芙渠院是曲醫師在城主府的居所,因著曲醫師不喜人多除非要事,不然尋常時候鮮少有人靠近,此刻剛至院門外,便有縷縷異香順著微風飄來——那香氣不似尋常花草的甜膩,反倒帶著幾分清苦的藥香,絲絲縷縷沁入心脾。
可這舒心的光景未持續片刻,一道寒光突然從斜刺裏襲來,“唰”的一聲,一把玄鐵鑄就的黑劍已橫在霍文俊身前,冷冽的劍氣撲麵而來,逼得他下意識後退半步。
“曾武師?!”霍文俊抬眼看清來人,忙收住腳步,語氣也添了幾分恭敬。
攔路的男子身著玄黑色勁裝,墨發高束,麵容冷峻如冰,正是隨曲醫師一同前來的護衛曾牧清。父親曾特意叮囑過,這位曾武師來曆不凡,絕非城主府能招惹,平日隻需敬重,萬萬不可起衝突。
“曲醫師已休憩,諸位請回,有事明日再來。”曾牧清的聲音毫無溫度,手中的黑劍紋絲不動,那挺拔的身姿如紮根於大地的古鬆,任誰看了都知道,他絕無半分通融的可能。
“明日便遲了!”霍文俊急得額角冒出汗珠,指著身邊的秦野,“我這朋友中了烈性藥,此刻體內燥熱難耐,若是等至明日,怕是要傷及心脈!還請曾武師通融片刻,隻需讓曲醫師診視一眼,便不算叨擾!”
他還想再勸,身旁卻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原本還需要攙扶著、眼神迷離的秦野,不知何時動了,隻見他雙目赤紅如燃著烈火,竟直勾勾地朝著曾牧清衝了過去!那模樣哪裏還有半分虛弱,分明是將體內翻湧的藥力都化作了戰意,拳風裹挾著炙熱的氣息,直逼曾牧清麵門。
“秦野!不可!”霍文俊驚得魂飛魄散,他深知秦野的武功與曾牧清相差甚遠,這一衝上去,無異於以卵擊石。可他自己武功平平,連上前阻攔的勇氣都沒有,隻能在原地急得跳腳,口中不住地喊著:“別打!別打!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
慌亂間,霍文俊想找顧溪白一同勸架,可轉頭望去,卻見那少年竟蹲在院角的藥圃旁,指尖還捏著幾株開著紫色小花的草藥,正低頭細細打量。
月光和院落的燭火落在他白皙的側臉,映得對方容貌愈發清雅絕倫,可霍文俊看了,卻隻覺得頭皮發麻——那藥圃是曲醫師的心頭肉!
府中人都知曉,曲醫師視藥如命,這圃中草藥皆是他親手栽種、精心照料,別說采摘,便是靠近半步,都要被他冷言訓斥,如今顧溪白竟直接上手拔了!
“顧溪白!快放下!”霍文俊的聲音都在發顫,“這是曲醫師的寶貝藥圃,碰不得啊!咱們是來求醫的,不是來砸場子的!”
他這邊急得團團轉,那邊的打鬥已驟然升級。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曾牧清不知何時已避開秦野的拳頭,一掌擊在他的胸膛。
秦野當即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院中的老槐樹上,震得樹葉簌簌落下。可他卻像是不知疼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嘴角溢出鮮血,眼中的戰意卻愈發濃烈,體內翻湧的燥熱竟被這股狠勁壓下了幾分。
他眼神銳利盯著曾牧清,沙啞的聲音裏滿是戰意:“再來!”
“秦野,接著!”
就在此時,顧溪白的聲音突然響起。
幾株帶著露珠的草藥從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著秦野的麵門飛來。那草藥葉片翠綠,頂端開著細碎的白花,正是方才他從藥圃中采摘的。
“吃了。”顧溪白的語氣依舊平淡。
秦野沒有半分猶豫,接住草藥,塞進嘴裏用力咀嚼。苦澀的藥汁在口中蔓延,可他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咽下藥汁後,便靜靜站在原地,閉目調息。不過片刻,他原本赤紅的雙目漸漸恢複清明,體內翻騰的燥熱也如退潮般漸漸平息,連呼吸都平穩了許多。
“有趣。”
一道清潤的聲音突然從屋內傳來,打破了院中的沉寂。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不知何時拉開的房門處站著一人,燭火從屋內透出,映出一道身著紅衣的身影。
男子長發披散在肩頭,墨發與紅衣相映,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他的五官算不上驚豔,可一雙狐狸眼卻生得極妙,眼尾微微上挑,似含著笑意,又藏著幾分狡黠明明是尋常五官,但是糅合在一處,卻讓人見了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正是七級醫師,曲天柳。
曲天柳緩步踏下石階,目光落在顧溪白身上,語氣帶著幾分好奇:“小娃,你怎會知道,用”紫蕊花”與”涼心藤”搭配,能解這”焚身散”的藥力?這兩種草藥看似普通,可搭配之法極為刁鑽,便是尋常醫師,也未必能察覺其中關聯。”
顧溪白聞言,迎上曲天柳探究的目光,語氣依舊平靜:“我不知道。”
“哦?”曲天柳挑了挑眉,狐狸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被更深的興味取代,“你不知道?那你為何偏偏摘了這兩種草藥?莫不是……憑感覺?”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眼中光芒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卻又很快壓下了那份探究,轉而看向一旁的霍文俊。
霍文俊見曲天柳並未提及藥圃之事,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語氣恭敬:“曲醫師,冒昧前來叨擾,還望您海涵,隻因我這朋友情況危急,實在別無他法,才不得不打擾您休息。”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曲天柳的神色,生怕對方突然發難,追究顧溪白摘藥之事。
曲天柳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秦野與顧溪白,最終落在霍文俊身上,語氣難得溫和:“霍小五,你倒會交朋友。”
他這語氣任誰都聽得出,他並未動怒。要知道,往日裏若是有人敢動曲醫師的藥圃,他不把人折騰得哭爹喊娘,絕不罷休。
霍文俊聽了,覺得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點頭,聲音帶著幾分高興:“這兩人是晚輩的朋友,也是晚輩的救命恩人。今日之事,雖然是他們無心之失,卻有冒犯之處,還請曲醫師見諒,損失之處找晚輩賠即可,若是晚輩賠不起……”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便請曲醫師找我父親要吧”
此刻在書房的霍天錫,手握著筆批閱公文,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噴嚏,筆端的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團墨漬。
他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語:“是誰在背後念叨我?莫不是文俊那小子又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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