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2 更新時間：25-05-06 08:02
格蘭疲憊地，帶著一身的傷痕的走回了角鬥場的臨時休息室，他的腹部被那個高個子捅了一下，現在血流得有點猛，他有點頭昏，必須盡快處理一下，他還得麵對下一場拚殺，不趕緊處理的話，將會是致命的危險。
角鬥場有醫生，會給他做簡單的處理，畢竟角鬥場的經理不會讓自己值錢的商品有所損失，是的，是商品，他們這些奴隸是沒有自由，沒有人權的，他們唯一存在的理由是為了取悅權貴，權貴是喜歡看他們的廝殺，不管是與猛獸，還是與同類。不光如此，隻要權貴高興，他們會隨心所欲地進行買賣，運氣好的，也不過是沒有尊嚴地伺候買走他們的主人，運氣不好的，得罪了權貴的，將會生不如死。
格蘭把頭盔取下來放在一邊，虛脫地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任由醫生潦草地給他止血。這個地方的醫生根本沒有耐心給他們治療傷口，他們隻要保證他們不死就行。他靠在椅背上，忍耐著醫生粗暴地給他纏繃帶，傷口還時不時地被他碰到扯出了些血絲，染紅了繃帶。
格蘭長得很清秀，臉也很稚嫩，是讓人一見就心生憐惜的類型，但他不想這樣被人賣來賣去，當做玩物一樣被權貴玩弄，他會拚命，他會反抗。起初他老是挨打，然而隨著他漸漸長大，他就學會了殺人，殺死了把他當玩物的權貴，當然他受到了懲罰，他被關進牢籠，等待上絞刑架，但他運氣好，有人看上了他能打，就是這個角鬥場的經理，他培養他，把他捧紅；他投桃報李，為他賺取了很多的錢財，所以他漸漸地保住了自己的尊嚴，然而，他還是個奴隸，他的身份還是沒有一點的改變。
“格蘭，你過來。”角鬥場的經理站到門邊，對他說。
“好的。”他起身走到經理麵前，等待他的吩咐。
“有人把你買下來了。”角鬥場經理說，“下一場你不用去了，直接去見他。”
格蘭的麵部肌肉痙攣了一下，他以為他成了角鬥士就躲過了厄運，誰知，他可悲的發現這其實是做夢，根本不可能躲過，誰讓他是沒有人權的商品呢？
他很想大笑，但他沒有，從成年起，他就已經學會了隱忍。
“好的。”他說，他走出了這間陰暗的狹小的休息室。
格蘭麻木地跟著經理走出地下休息室，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走廊，踏上一層又一層的階梯，來到了角鬥場三樓的貴賓廳，廳門緊閉，似乎在等待他開啟這扇門，這一扇通往地獄的門。
“大人……”他很有禮貌地敲門。
“進來。”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從室內傳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推開了大門，裏麵光線有些昏暗，顯然是裏麵的人調暗了燈光，格蘭透過光線隱隱看到角落裏的軟榻上，一個穿著黑色法蘭絨長袍的男子斜靠在那裏，神情慵懶，一手支著下巴，似乎在閉目養神。
“你叫格蘭？”男子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昏暗的光線中，格蘭還是看清了他的臉龐，那是一張清俊迷人的臉，輪廓分明，五官雅正，器宇軒昂，可惜的是，這樣的好看的臉卻有一種玩世不恭，看透世俗人心的表情，他的瞳孔是黑裏帶著一點棕色，讓人覺得他有些冷漠，卻又有些純真，是不應出現在他眼中的純真，他的嘴唇微薄，輕抿著，看起來就顯得有些薄情。這基本是一個氣質十分矛盾的男子，很難想象這些矛盾的氣質會集中他的身上，然而卻又理所當然一般地擁有致命的魅惑力，光芒耀眼，耀眼到讓人不敢去觸碰。
“是的，大人。”格蘭垂下眼瞼站在門邊，冷淡地回答道。
“過來。”男子從軟榻上站起來，朝他伸出手，命令道。
“好的，大人。”格蘭聽命走到了男子的身前。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男子又命令道。
格蘭咬了咬嘴唇，帶著一絲恨意抬起頭，與那位權貴冷冷地對視。
“果然……跟他很像。”薑離歎了口氣，沒錯，格蘭所戒備憎恨的這位權貴正是薑離，他的手輕輕托起格蘭的下巴，細細地打量著格蘭，“你是雷加的什麼人？”他問道。
“雷加？”格蘭的瞳孔睜大了，“你認識我哥？”
“原來如此。”
“我哥現在哪兒？”格蘭問道。
“你從未見過他？”薑離反問。
“我是私生子，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知道他。”格蘭說。
“好了，把你的衣服脫掉，到這裏躺著去吧。”薑離指著他躺過的軟榻，口氣平淡地說道。
格蘭的手微微一抖，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他靜默了一會兒，乖乖地把外衣脫了下來，然後又要去解褲帶，薑離立刻阻止了他，臉色有些難看地說：“等等，你這是幹什麼？”
格蘭反而被薑離的動作怔住了：“不是你買下的我嗎？你不是想要我才買下我嗎？”
薑離聽罷哭笑不得，一手撫額，無奈地說：“我是買下了你，但我對未成年的孩子的身體不感興趣。我讓你來隻是為了想給你治傷，你看，你的傷口又滲出血了。”
格蘭徹底呆住了，他完全搞不明白薑離的意思，但薑離貌似真的是在關注他的傷口，他的手指也指向他的傷口滲出血的地方。
“好了，聽話，過來，我給你重新包紮。”薑離的目光異常的柔和，柔和到格蘭以為自己聽錯了。有哪個權貴會親自為一個奴隸包紮傷口？
但薑離的眼神很執著，也很有威壓，格蘭不得不走過去，躺在那張軟榻上。而薑離真的用一把剪刀慢慢地剪掉了亂七八糟地纏在他腰腹上的繃帶，然後拿出了他早就準備好的止血噴霧輕輕地噴在他的傷口上，再小心翼翼地在盡量不碰到他的傷口的前提下取來幹淨的繃帶重新給他包紮好。
起初，薑離拿剪刀的時候，他還嚇了一跳，以為薑離會把他殺掉，或者是怎麼折磨他，他都要準備反抗了，然而，薑離接下來的動作卻讓他驚愕了，薑離是真的在為他處理傷口，那麼細心，那麼溫柔，一瞬間，他覺得薑離身上仿佛有著聖母的光輝。
而這時的薑“聖母”完全不知道格蘭山崩地裂般的心情，他隻是埋著頭，把繃帶一圈又一圈地纏在他的受傷的部位。格蘭從小到大都沒有如此受到一個人的關心，他是私生子，是他父親喝醉酒與一個妓女私通生下的，他父親一聽到妓女懷孕，立刻把那個妓女甩掉了，而妓女也無心撫養他的一夜情的結晶，直接把他賣掉了，讓他從此受盡了無盡的白眼和痛苦折磨，他的心裏充滿了和對這個世界，對所有的權貴的憎恨，從來不會認為有哪個權貴會是良善之輩。
但薑離給他的感覺不同，跟那些他憎恨的權貴不同，為什麼？他是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麼呢？自己又有什麼能夠給他的？
他心中迷惑不已，但心底深處卻有一絲絲的暖意浮了上來，而且，在薑離俯身給他纏繃帶，把繃帶從腰間纏繞過來的時候，他嗅到薑離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不是女人的香水氣，他說不出是什麼，是一種很清新的氣味，很幹淨的氣味。他的臉在不知不覺間便紅了起來。
“好了，你可以走了。”薑離做完這一切後，語氣又變得有些冷淡。
“走？”格蘭不解地望著薑離，心中有種隱隱的失望，雖然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失望。
“是的，你自由了。如果你擔心我反悔，我可以撕掉你的賣身契。”薑離說完，從軟榻旁邊的小幾上拿過了格蘭的賣身契，隨手就撕了個粉碎。
格蘭更震驚了，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我不想約束你什麼，雖然我也很想留你在身邊幫忙，但是，如果你想自由的話，我也可以放你遠走高飛。”
“可是……為什麼？”
“沒什麼，雷加是我的朋友，我也想把你當做我的朋友，兄弟，家人。”薑離微笑道。
格蘭渾身有些發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激動，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控製身體的激動，深吸一口氣，他下了一個決定，他說：“大人，我不走，我待在你身邊，我想要保護你。”
薑離露出微訝的表情，緊緊地盯著他，隨即他笑了：“你會後悔的，因為跟著我，你很可能會死。”
“我以仁慈的主的名義發誓，我願意跟隨大人，誓死效忠大人。”格蘭單膝跪在了薑離的麵前，高舉一隻手，說著最神聖的誓言。
傍晚，薑離和秘書長亞澤，格蘭走出了角鬥場，一輛馬車停在了薑離的麵前，馬車夫是個修士打扮，他對薑離說：“你好，李奧大人，坎特裏恩大人有請。”
薑離看到角鬥場對麵的幾個流浪漢好奇地朝這邊望了一眼，他嘴角微微翹起，低語：“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好。”薑離徑直往馬車走去，格蘭不安地拉住了薑離，道：“大人？”
“不要緊，我一會兒就回來。亞澤，你給格蘭安排一個位子。”薑離吩咐完畢，輕鬆地躍上馬車，車夫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但也沒多話，直接揚起馬鞭，將馬車開走了。
薑離閉上眼睛，舒服地靠在車廂壁裏，這個馬車廂十分寬敞，還舒適，溫暖，因為車廂裏專門設有小烤爐。他也不去想主教找他的目的，反正去了就知道，他可沒忘記自己目前的間諜身份，真巧，他頭一次任務也是間諜，似乎他跟間諜這個工作特別有緣。
“到了，大人。”車夫把車子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旅店門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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