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章節字數:4106  更新時間:25-10-12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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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噪音如同一柄鈍刀,緩慢地切割著寧致遠的意識。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頭顱深處沉悶的鼓動,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作痛。眼皮沉得仿佛被黏住,四肢像是灌了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陌生的觸感讓他瞬間驚醒。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厚重的絲絨窗簾將外界的光線嚴嚴實實地遮擋,隻有幾縷執著的微光從縫隙中滲入,在昏暗的房間裏劃出幾道傾斜的光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冷冽的木質香氣,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牛油香,樓底下隱約傳來電視新聞的播報聲,字正腔圓的英式英語提示著他此刻仍在倫敦,但絕不是在他那間小小的學生公寓。

    他撐起身,環顧四周。這是一個極具現代感的LOFT空間,主色調是深灰,間或點綴著亮黑色的反光元素,線條冷硬,風格簡約到近乎冷漠。床正對著一麵巨大的落地玻璃隔斷,可以模糊地看到樓下客廳的輪廓。他睡在床的右側,而左側的枕頭和床單有明顯的凹陷痕跡,顯然昨夜有人睡在他身邊。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一緊。

    他下意識地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穿著一套陌生的深藍色絲質睡衣,觸感柔滑冰涼。他伸手摸了摸褲子,裏麵穿的……不是他從小穿慣的“鴨仔嘜”純棉四角褲,而是某種緊身、麵料陌生的款式。一個荒謬又驚惶的念頭竄入腦海,讓他瞬間坐直了身體,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

    酒後亂性?他被……?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除了宿醉的頭痛和渾身乏力,似乎並沒有其他特別的不適。唯獨後脖頸靠近衣領的地方,傳來一陣細微但清晰的刺痛感,像是被什麼粗糙的東西磨破了皮。

    喉嚨幹得冒火,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那杯清澈的水上,內心掙紮著,最終還是沒敢碰。

    必須弄清楚情況。

    他扣好睡衣扣子,輕手輕腳地走到那麵巨大的玻璃隔斷前,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客廳很寬敞,裝修風格與臥室一脈相承,冷色調,線條利落。電視機開著,屏幕上正播放著早間財經新聞,但沙發上空無一人。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下樓。

    旋轉樓梯是冰冷的金屬材質,踩上去悄無聲息。他剛走下最後一級台階,雙腳接觸到客廳冰涼的地板,一個低沉而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便從身後響起:

    “不穿鞋就下來?”

    寧致遠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體一輕,被人打橫抱了起來。他驚愕地抬頭,對上了李曌天那雙深邃的眼眸。今天的李曌天洗去了昨夜的鉛華,頭發蓬鬆柔軟,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棉T和灰色運動長褲,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居家的。但這並未減少寧致遠內心的警惕。

    “外麵才七度,還下著雨,想感冒?”李曌天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將他輕輕放在客廳中央那張寬大的灰色天鵝絨沙發上,隨即扯過一張觸感極其柔軟的羊絨毯子,蓋在他腿上。“我在煮早餐,鬆餅,可以嗎?”他邊說邊走向開放式廚房,回頭看了寧致遠一眼。

    寧致遠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腦子裏還是一團亂麻。

    李曌天很快折返,手裏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他拉過寧致遠的手,將溫熱的杯子塞進他手裏。“先暖暖手,再喝點。”他的動作很自然,仿佛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寧致遠雙手捧著牛奶杯,溫暖的觸感從掌心蔓延開來,稍微驅散了一些寒意和不安。他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潤的奶香滋潤了幹澀的喉嚨,也讓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廚房裏傳來滋滋的煎培根聲和濃鬱的奶香,勾起了他空蕩蕩的胃裏一絲渴望。

    他覺得幹坐著不太禮貌,便放下喝空的杯子,起身走向廚房。隻見李曌天正背對著他,熟練地顛動著平底鍋,動作流暢而有力。灰灰的晨光透過廚房的百葉窗,在他寬闊的肩背和結實的手臂肌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寧致遠不禁想起中學時看過他打籃球的樣子,永遠是全場矚目的焦點,自信、耀眼,與自己這種瘦弱、常常生病的人截然不同。

    李曌天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轉過頭,看到寧致遠穿著那身明顯不合身、袖子長出一大截的睡衣,怯生生又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廚房門口,像一隻誤入陌生領地的小動物。李曌天眼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幽暗,隨即化為一種玩味。

    他放下攪拌碗,朝寧致遠走來。寧致遠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被李曌天再次輕易地打橫抱起,這次直接放在了廚房中島台旁邊的高腳吧椅上。

    “不準下來。”李曌天雙手撐在寧致遠身體兩側的台麵上,將他圈在自己的氣息範圍內,俯身靠近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寧致遠敏感的耳廓。

    寧致遠身體瞬間僵直,像被施了定身咒,縮著肩膀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

    李曌天似乎滿意了他的反應,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他拿著一件厚厚的深紫色絲絨晨褸回來,仔細地披在寧致遠身上,將前襟攏緊。接著,在寧致遠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竟然蹲下身,一把握住了寧致遠踩在椅子橫杠上、凍得有些發白的腳。

    “!”寧致遠渾身一顫,一股混雜著暖意和奇異酥麻的電流從腳底直竄上來,他本能地想縮回腳,卻被李曌天更用力地握住。

    李曌天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雙手近乎虔誠又帶著一絲隱秘的**,輕輕摩挲著寧致遠白皙瘦削、腳踝精致的腳丫,仿佛在欣賞一件珍貴的藝術品。然後,他拿出一雙全新的白色棉襪,動作輕柔得近乎緩慢地為寧致遠穿上,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腳心的敏感處。

    寧致遠隻覺得頭暈目眩,本就因宿醉而不甚清醒的腦袋,此刻更像被灌入了迷幻的苦艾酒,一片混沌。他看著李曌天低垂的眉眼,那專注的神情,竟讓他產生一種被珍視的錯覺。

    李曌天站起身,臉上那片刻的“深情”已消失無蹤,恢複了那種帶著距離感的平靜,隻是眼底深處翻湧著寧致遠看不懂的暗流。天知道他剛才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克製住沒有在那纖細的腳踝上留下齒印。昨夜幫這個醉醺醺的小兔子換衣服時,那白皙的皮膚、脆弱的頸脈……無一不在挑戰他的極限。但他改變了主意,強取豪奪固然直接,但讓這隻單純的小白兔心甘情願地跳進陷阱,似乎更有趣。更何況,想到李浩明那張到時候會出現的、如同敗家之犬的臉,他就覺得等待是值得的。

    “不好意思,平時家裏就我一個人,沒有準備客用拖鞋。襪子是新的,你先穿著保暖。”李曌天語氣恢複如常,一邊料理早餐一邊說道,“你的衣服昨天淋濕了,送去幹洗了,應該快送回來了。睡衣是我的,內褲是未拆封的新品,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自作主張。”

    寧致遠連忙擺手,寬大的袖子隨著他的動作晃蕩,更顯得他身形單薄:“沒有沒有,是我給您添麻煩了,非常感謝!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他說著又想從椅子上下來。

    “你的任務就是負責吃光。”李曌天用一個眼神製止了他的動作。

    寧致遠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還要麻煩你準備早餐,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早餐擺上桌,李曌天將刀叉遞過來。寧致遠的手再次被過長的袖子困擾,李曌天見狀,像照顧孩子一般,耐心地幫他把袖子一層層卷上去,露出那雙白皙、手指纖細卻略帶肉感的手。李曌天眼神暗了暗,想起昨夜差點沒忍住在這小肉手上咬一口的衝動。他攤開寧致遠的手掌,將刀叉穩穩地放在他手心。

    寧致遠麵前的鬆餅被李曌天用藍莓擺成了笑臉,旁邊還有心形的太陽蛋和煎得焦香的培根。李曌天將楓糖漿放在他手邊,果然看到寧致遠眼睛亮了一下,倒了大量糖漿,吃得嘴角都沾上了黏稠的金色液體。

    李曌天看著,很自然地伸手,用拇指指腹擦去他嘴角的糖漿,然後極其自然地將其抿入自己口中。

    “很甜。”他點評道,目光深邃地看著寧致遠。

    寧致遠的臉色瞬間爆紅,像熟透的蝦子,幾乎要冒煙。他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再看李曌天。

    李曌天心情頗佳地繼續用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寧致遠聊著天,問些諸如“在UCL習慣嗎?”“法律專業課業重不重?”之類的問題。他當然知道答案,寧致遠的資料從他高中起就幾乎事無巨細地擺在他的案頭。看著眼前這個在辯論場上冷靜犀利、私下卻單純得像張白紙的人,李曌天享受著這種全盤掌控的感覺。收網的時機,完全由他決定。

    用完早餐,李曌天拿出全新的毛巾和未拆封的洗漱用品,將他引到樓上浴室,甚至還貼心地提前打開了暖風。

    “你可以用這間,東西都準備好了。”

    “謝謝。”寧致遠道謝後關上浴室門。他脫下睡衣,水溫暖暖剛剛好,木質香氣的沐浴露,是李曌天的體香,好好聞,記住牌子,回去換這個,準備換上自己那身已經送回來、疊放在門口籃子裏的衣服時,後脖頸的刺痛感再次傳來。他走到洗手池前的鏡子前,側身扭頭,試圖看清那裏的情況,但角度別扭,看不真切。

    他打開鏡櫃想找找有沒有什麼藥膏,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愣了一下——鏡櫃裏兩層,整齊地碼放著各式各樣的藥瓶,上麵貼著英文標簽,他一眼掃去,看到了幾種熟悉的抗抑鬱藥和強效安眠藥的名字。數量之多,遠超尋常人家備用的範疇。

    寧致遠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意識到這是別人的**,慌忙關上了鏡櫃,快速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他找到正在客廳看新聞的李曌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李……李先生,請問您這裏有創可貼嗎?我脖子後麵好像有點破皮。”

    李曌天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微光,站起身:“有,在我房間的浴室,我去拿。”他走進主臥浴室,關上門,鏡櫃裏那些藥瓶冰冷地陳列著。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寧致遠使用過的、與他自身冷冽沐浴露混合後的清淡體香,一種奇異的融合。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拿著創可貼出來,主動提出:“後麵你自己不好貼,我幫你吧。”

    寧致遠猶豫了一下,還是背過身去,微微低下頭,將脆弱的脖頸暴露在李曌天眼前。

    李曌天看著那小塊白皙皮膚上清晰的、自己昨夜用虎牙廝磨出的細微破皮和隱隱血絲,眼神幽暗。他動作輕柔地撕開創可貼,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那片**,然後,在貼上之前,竟壞心地對著那處輕輕吹了一口氣。

    “!”寧致遠敏感地縮了一下脖子,耳根瞬間紅透。

    李曌天無聲地笑了笑,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創可貼貼好。

    之後,李曌天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存進了寧致遠的手機裏,開車送他回租住的公寓。在車停下後,他態度誠懇地對寧致遠發出邀請:“周末有空嗎?我想單獨請你吃頓飯,我很希望與你成為朋友。”

    寧致遠想到自己醉酒麻煩對方照顧一整晚,還穿了人家的睡衣,吃了人家做的早餐,內心十分過意不去,連忙說:“應該是我請您才對,感謝您的照顧。”

    李曌天從善如流:“好啊,那說定了。時間地點我稍後發給你。”他沒有給寧致遠反悔的餘地。

    寧致遠點點頭,道別後推門下車,站在路邊,看著那輛線條流暢、價格不菲的阿斯頓馬丁緩緩駛離。

    車內,李曌天透過後視鏡,看著那個穿著普通外套、身形清瘦的身影在街角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模糊的點,他英俊的臉上,那抹溫和的偽裝徹底褪去,露出一絲冰冷而勢在必得的笑意。

    小白兔已經半隻腳踩進了陷阱,遊戲,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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