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59 更新時間:25-07-16 20:52
“哇!小陣平,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佐藤警官的眼神,好像在看渣男啊!”
萩原研二攬著鬆田陣平的肩膀,小聲控訴道。
鬆田陣平白他一眼:“被誤會也很正常啊!”
四處散發魅力的家夥,簡直就是行走的狐狸精。
萩原研二從小到大就是個眾星捧月的家夥,從小學開始,每每放學,鞋櫃裏就被塞滿了情書,甚至割草的阿姨都給他過情書。
無一例外,萩原研二總是陪著笑臉拒絕。
那時,鬆田陣平就會毫不留情地調侃他:“hagi你不出道都可惜了。”
萩原研二則是笑著說:“真是的,小陣平又打趣我。”
“啊啊!小陣平,hagi不開心,要小陣平安慰。”
鬆田陣平打開招待室的門,毫不留情將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開:“給你一拳,要不要。”
萩原研二瑟縮脖子,笑著打趣:“小陣平你個暴力狂!”
走進去,等待室裏除了他們外,還有兩個人。
兩人站的很遠,一個身穿保潔服的女人坐在沙發上發呆,另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女人拘謹的四處張望,見鬆田他們進來,都有些緊張。
幾人誰也不搭理誰,空氣中彌漫出尷尬的氣息。
鬆田陣平朝兩人看了一眼,那黑色製服的女人裹著一條青灰色的圍脖,將頭上的帽子拉的很低,他都要懷疑女人能不能看見前麵。
相對比這位,另一個保潔阿姨就顯得比較大膽,兩隻腿鬆散地搭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玩了幾下,覺得無聊,看起了最新的舞台劇。
沉默了一會兒,保潔阿姨將手機關上,跛著腳去接了口水喝。
她朝另一端的女人看了一眼,拿出紙杯又倒了一杯給她端過去。
“喝點水吧,你出了很多汗,別緊張,我們現在隻是嫌疑人,他們沒證據就把我們放了。”
女人抬頭,眼中帶有期許,點了點頭。
露出嘴巴,喝了兩口。
“你們好,要喝些水嗎?”保潔阿姨倒了兩杯水朝鬆田他們走來,“他們調查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喝點水吧,還熱乎著。這房間裏沒空調,冷得很,喝點暖暖身子。”
“謝謝你,美麗的女士。”
“謝謝。”
“我叫萩原研二,這個是我的朋友鬆田二七。”
萩原研二介紹道。
“我是川穀戲水,在這幹保潔的,那邊那個叫雨結芽衣,是電影院的放映員,她膽子小,你們別介意。”
川穀戲水捧著自己的杯子,吐出一口熱氣:“你看這事鬧的,有嫌疑沒嫌疑的全被留在這,警察那邊一直讓等,也不知道要查到什麼時候。死了就死了,弄出那麼大動靜,要不是還是家室和名聲好呢。要是普通人,警察說不準裝兩下樣子就草草結案了。”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剛剛女人明顯語氣不對,像是個有故事的人。
女人察覺到視線,趕忙解釋:“小說上都是這麼說的。”
幾人坐下,女人沉默了會兒,不知過了多久,她從口袋裏拿出幾個五顏六色的棒棒糖。
“要吃點嗎?”川穀戲水笑著道,“這人啊。在遇到麻煩事時吃點甜的,心情就好了。”
見兩人遲疑了一會,女人繼續說:“你們可別不信,雖說我隻是個保潔員,閱曆可是比你們多呢,你們看我這條腿,走起來一拐一拐的,當時受傷的時候,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呢。”
“想著要不然死了算了,但又不敢死,吃了好些甜的才緩過來,差點糖尿病。”
她總結:“所以說,吃甜食是有用的。”
以不容拒絕的口吻伸出手讓他們挑選喜歡的糖。
鬆田陣平要了個草莓味的。
萩原研二要了個蘋果的。
手裏還剩下三顆芒果的。
她自己吃了一個,對上另一端坐著的女人的眼神,遲疑了一瞬,將糖都塞進手裏。
隨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巧克力棒,扔給她。
“你吃這個吧。”
糖吃到一半,三人就聊起了家長裏短,其實說話的隻有萩原研二和川穀戲水,兩人就像是知己一般,那話匣子打開了,怎麼也合不住。
萩原研二說他有個喜歡的人,結果是個渣男把他給甩了。
川穀戲水露出難過的表情,和他一起詛咒渣男遭到報應。
“小夥子,你要不看看那姑娘怎麼樣?別看她比較膽小,但可是實打實的漂亮,你娶回家不吃虧的哦。”
萩原研二視線落在女人身上,川穀戲水來勁了,走上去摻和兩人。
以強硬的力量拽著女人過來:“來來來,芽衣,你看看喜不喜歡。要是喜歡,我就給你做主了。你從小爹媽走的早,也沒個親朋聯係,這些天隻有你我相伴,我心疼你。要是在我死後,你有個伴,我也安心。”
雨結芽衣瞪大了眼睛盯著麵前的女人,震驚的說不出話。
萩原研二打圓場說:“阿姨,這不是能強求的事情,而且我還忘不了我前男友,再說了您也看看人家姑娘願不願意。”
川穀戲水卻不應:“芽衣,別肘,你看看喜不喜歡。”
雨結芽衣急眼了,打開她的手:“別肘?我有手有腳,懂樂器,會跳舞,就算幹不了藝術,我還可以去當苦力,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別忘了,我和你一樣,都是東大的學生。”
“東大出來有幾個差的,再說了你和我非親非故,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來管我!”
川穀戲水的手發顫,一時說不出話。
雨結芽衣哭的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怒視著麵前的女人。
“是!你是大好人!我看你腿瘸了也是活該!”
“啪”的一巴掌落在雨結芽衣臉上,雨結芽衣愣了一瞬,知道自己失言,卻沒有道歉的意思,哼了一聲,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句話也不說。
川穀戲水卻苦澀笑了,對著鬆田他們說:“讓你們笑話了,隻是年紀大了,死了就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丫頭,就想著死之前能給她找個倚仗,也好不讓別人把她欺負了去。”
萩原研二剛想開口勸說,卻被鬆田陣平攔下。
他搖了搖頭。
拉著萩原研二到一旁:“阿姨,你冷靜冷靜,凡事也不急於一時。”
川穀戲水卻搖頭,始終沒說話。
“小陣平,怎麼了嗎?”
鬆田陣平小聲道:“剛剛兩人語氣那麼親昵,絕對是有私情,有貓膩。”
萩原研二也反應過來,隻是點頭。
又靜寂了一會兒。
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幾個警察。
川穀戲水握著發顫的手,久久不能回神,隻是靜靜聽著警官小姐的話。
“小刀島川,男,38歲,是東姚戲劇院的一個舞者,畢業於東京大學舞蹈係,據他的導師名取次綱所說,男人在舞蹈學上天賦異稟,與他比肩的還有一位名叫川穀戲水的女人。兩人被戲稱為鴛鴦天才,勢均力敵的兩人本應是冉冉升起的明星,但大學畢業後,女人便沒了信息,隻剩下小刀島川,他進入劇院,並得到錄用,成為一名著名的舞者。”
等待室內,佐藤美和子拿著手機讀著另一端同事發來的調查結果。
“明明有大好的未來,你為什麼會做一個清潔工呢,川穀戲水小姐。”
那頭發淩亂的中年女人瑟縮在那裏,個子佝僂,神態萎靡,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舞者。
女人聽見警官小姐所說的事跡,有些懷念。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她攥緊手,深呼口氣,做好了準備,像是提前知道這副場景一樣。
她怒吼著,嘶啞的聲音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偏離了原本的航線,放任那絲怒意卷起濤濤江海,是那樣的歇斯底裏,又是那樣的無助悲痛。
“警察不是無所不能的嗎?怎麼可能連這點小事都查不到。”她說,“我猜你手機上麵應該有我的體檢報告吧,比如脛骨明顯偏移無法進行大幅度運動之類的。”
“警官小姐,您看起來家裏很富裕吧。一定沒經曆過所謂不公平吧。”
佐藤美和子被明晃晃的打量刺痛,不由瑟縮一瞬,又皺眉去看她,分明是轉移話題,她想要打斷女人接下來的話。
女人卻站起來,那雙渾濁的眼睛中蓄滿不甘的哀傷,像極了無能狂怒。
她說:“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無論你如何努力,我的母親也曾是一名舞者,但是她的膝關節損壞了,被打斷的,當時天黑,又下了雨,我母親躺在泥水和血汙裏,醒來後,她去報警,因為她說不出個所以然,警察那邊也沒有頭緒,就草草結案。”
“過去沒多久,她說不想活了,我們沒當回事,隻當她是衝昏了頭所說的氣話。某天,我像往常一樣,去給她送飯,她跳樓了,當著我的麵,風刮的我生疼,就像今天一樣。”
“川穀小姐,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女人掀起褲子,露出小腿內側那道猙獰的疤痕,膝蓋處可以明顯看見凸起的骨頭。
“這世上總有些嫉妒他人的人,他們害怕別人成長起來,所有提前折了她們的羽翼。”
她歎了口氣,眉間的愁緒久久不散。
“我和我母親一樣,都是被人生生打斷了翅膀,不同的是,她不知道凶手是誰,但我知道,所有我要把所有我經曆的痛苦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你們已經查出來了吧。我就是凶手。”女人雲淡風輕,好像談及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開始我想要下毒的,可是我放棄了,您知道為什麼嗎?我不甘心,他毀了我,讓我痛恨十幾年,憑什麼就那樣簡單的死掉,所以我毒暈了他,將他放在運送垃圾的箱子裏,割了他的腳筋。”
等待室裏的人都沉默了,為她感到惋惜,又覺得不值。
“你承認你犯下的罪了嗎?”
女人微笑點頭,目光掃視一圈,在某個地方停留兩秒,閉上了眼睛。
她吼道:“我認罪!是我殺了他,但我從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那個惡魔不應該活在世上。”
她衝窗口跑去,霎時間玻璃碎了一地,鬆田陣平下意識拉住她。
他扒拉著窗棱,沒有鬆開的意思。
一陣風呼嘯而過,女人眉眼彎彎,像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鬆田陣平不懂如何安慰她,隻是死死拽住她,他覺得女人的做法很奇怪,又不知哪裏奇怪。
他問她:“你難道不想要跳舞了嗎?我認識不少人,你的腿說不定能治好?”
女人一愣,依舊笑著。
“不重要了。”
她伸出手,一點點掰開那環繞在掌心的手指。
“從我想要殺了那個男人的時候,我就已經不配再染指它了。”
手掌從手心滑落,鬆田陣平感覺有些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等待室的,亦或者是怎麼回到家裏的。
躺在臥室柔軟的床上,他越想越不對勁。
第二天去東大舞蹈係詢問了一些事。
而後在那天下午又去了那家電影院。
他找到了雨結芽衣,女人憔悴了不少,值班時昏昏欲睡。
他們找了個可以聊天的地方,點了杯咖啡。
“雨結芽衣,東大舞蹈係優秀學員,有望競爭下一屆日本舞蹈論壇獎,同時擅長音樂,曾與藤峰有希子有過一段師生緣分。”
“同時還與川穀戲水有過一段競爭時期,期間混跡過酒吧,幫派,像極了不良少女,身上說不準會有紋身之類的。我說的沒錯吧,請問芽衣小姐,你為什麼一直戴著圍脖?”
雨結芽衣給鬆田陣平將糖給他:“你懷疑是我殺了男人,對嗎?”
“茶水室裏和小刀島川聊天的……”
“是我。”雨結芽衣將脖頸上的圍脖取下,露出那條黑色的圖騰,一條極長的黑龍,黑色的瞳孔刻在她的脖頸。
“殺害他的是我。”
“我不明白你的動機是什麼?”鬆田陣平詢問道,“你和男人沒有過節才對,還是說,你希望給川穀戲水解恨?”
雨結芽衣摸著杯沿,漣漪的灰色中映出她苦澀的笑:“鬆田先生你有愛人嗎?”
鬆田點頭。
“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前途和命。”女人說,“年幼孤單的經曆使我不太懂愛,所以當我心動的時候,我自以為那是一股沒來由的厭惡,我針鋒相對,想要壓倒她。”
“後來,我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的嘴唇蠕動兩下,心涼了半截。
“她躺在那裏,死了半顆心。我用盡所有辦法都無法將她被壓垮的脊梁撐起,隻能日複一日陪著她,她一開始不領情,打我,罵我,說不需要我可憐她。”
“她是那樣堅強,又是那樣無助,我的心好像在滴血,它在說,我愛她。所以,我向她表白了,我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拒絕了,那時我才知道,那場意外,殺死的不止是她,還有我。”
“我想殺了那場意外的始作俑者,但我不知道是誰,所以四處碰壁,一直循著少之又少的東西去找尋那個萬分之一的可能。”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半個月前,我找到了。”
“我找準了他每周會來這裏看電影的習慣,提前布局,偽裝成男人,拿出他為了名利,傷害同期的證據,他慌了。那杯加了料的飲料,他想也沒想就喝了下去。等茶水間沒人了,我換成川穀的樣子,將他塞進箱子裏,運到沒人的地方。”
“你知道嗎?當時他跪在我麵前,想要讓我饒他一命,我拒絕了。我挑了他的腳筋,慢慢折磨了他,而後又將他送了回去。我本來打算做完一起就這樣去死的……”
鬆田陣平想到什麼,接住她接下來的話:“當時走廊的監控顯示經過了兩個人,川穀並不是無辜者,她是你的幫凶。”
“哼——這件事是我逼迫她的,我強迫她麵對自己的心魔,所以提出讓她運輸屍體。”她說,“川穀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躲不過去,打算去自首時,她攔住我,她說,我本來就亂成了一團,再遭些也無所謂,她替我擔下了所有的罪。但是我不願她那樣做,所以我們約定,死後一定要見麵。”
鬆田陣平心裏不是滋味:“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至少先把川穀安息。”
“這樣啊……祝你好運。”
鬆田陣平結賬走了,並不打算揭發她。
女人孤零零坐在那裏,單薄的像是枝頭隨意零落的枯葉。
川穀戲水安息沒多久,新聞上播報了一個女人吊死在家中的照片。
鬆田陣平注意到,角落裏的那張照片,川穀戲水和雨結芽衣相依坐在院中,看著落日,她們在笑。
他走到外麵,接住飄起的落葉,遠處燃起了火燒雲,灰蒙蒙的雲層下,那霞在攀升,將大地染成紅色。
鬆田陣平拉了拉衣領,覺得有些冷。
歎息道:春天啊,快些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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