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1 更新時間:25-04-17 00:56
夕陽西下,夜色漸臨,林府恢複到了昔日的冷清。
林常懷轉動著輪椅,一雙淩厲的眸子緊緊盯著坐在一旁姿態隨意的人,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現幾乎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
“什麼計劃?”燕危不答反問,掀起眼皮對上他的視線,“你所謂的計劃就是在眾人麵前什麼都不做,卻在背後做推手扶持燕濯上位嗎?”
“你太蠢了。”燕危毫不留情說出口,眼裏沒有半點溫度,“你結識世家子,與其他皇子保持距離,卻唯獨與五皇子燕濯交好,但凡是聰明人就知道你的小心思。”
“誰說我的寶押在了五皇子身上?”林常懷語氣淡淡,“當今聖上身體健朗,最是厭煩大臣私底下做手腳,所以至今未立太子。太子之位空懸,幾位皇子明爭暗鬥,波及之人何其之多?”
“沒有想要扶持燕濯?”燕危靠近他,“你與國師青衡相識,你同他站在一起,他心中中意的人又是誰呢?”
歸祭是國師親手配出來的,林常懷手裏怎麼會有歸祭的解藥呢?
不就是因為他和國師青衡相識嗎?
“你真的很聰明,我心裏有些疑惑,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成為一個死士呢?”林常懷推著輪椅離開一段距離,眉頭輕蹙,“下次說話便說話,別離我這麼近。”
燕危眉梢輕挑,直起身靠在柱子上,神色淡淡,“你還沒告訴我,青衡心中中意的人是哪位皇子。”
“你無需參與進去,你隻需保護我便成。”林常懷並不想多說,推著輪椅朝房中走去,“你如今已暴露在人前,從今以後起,同我住一起。”
燕危輕嘖了一聲,雙手環胸望著他的背影,“林小侯爺,我們來打個賭吧。”
林常懷頓在原地,低頭盯著自己的雙腿,自嘲一笑道:“我一介廢人,手上並無實權,拿什麼做賭注呢?”
“林家三代單傳,威武大將軍駐守邊疆。而你雙腿已廢,手上無實權。”燕危不緊不慢道:“你猜,要是威武大將軍出事,你的下場會是什麼?”
林常懷捏緊把手,手背青筋暴起,語氣平淡道:“我會麵臨怎樣的下場,我早已心知肚明。”
“那麼……”燕危朝他走去,替他推著輪椅前進,“小侯爺,你信不信,你前腳剛進宮,後腳就會有聖旨來這林府呢?”
“簡直是荒唐至極!”林常懷聲音都高了許多,“我是林府侯爺,是大將軍之後,聖上怎可要我一個男子娶男子為妻?”
猛然轉頭盯著燕危,眼中寒意四射,咬牙道:“你今日算計這一出,就是為了這後果?你憑什麼讓我賭上林家的全部?”
他顯然是被氣得不輕,眼睛紅如厲鬼,嘴唇哆嗦。
燕危豎起手指比在唇邊,眉眼微彎,“林小侯爺能算計我,我為什麼不能算計你呢?你費盡周章把我綁在你這條繩子上,那我便燒把火,讓我們之間的這根繩子更加緊實一點不好嗎?”
“你問我想做什麼?”燕危輕笑一聲,彎腰靠近他,“林小侯爺,虞州同這京城不過一條管道的距離。亂葬崗之中去的的人,又有哪些呢?”
“你不是問我,我想做什麼嗎?”燕危收斂起笑容,光影明滅之下,那張臉如幽魂,“我在讓我這棵死旗,成為執旗者啊。”
“嗬。”林常懷冷笑一聲,不屑道:“就憑你?你也配爭這天下?”
燕危微微驚訝,眼瞳瞪大稍許,“爭這天下?我要的可不是這天下。”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
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就算不短命都要被勞累而死。
歸祭的毒藥太毒,這具身體早已壞掉。他敢賭,今日他剛當上皇帝,明日他就要歸西。
林常懷眉頭一皺,他就說他看不清眼前這人。
“你今日為何出現在那裏?是在看三位皇子?”林常懷回過神來,淡聲道:“你與皇家有仇?”
不得不說,林常懷還真猜對了。
可不就是血海深仇麼?
燕危笑了笑,繼續推著輪椅前進,“林小侯爺,明日這京城的天可就要變了,希望你能做好準備,也能有強大的心理麵對接下來的那些事情。”
林常懷總有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自身後這人出現後。
他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這人如此深不可測,他就不會讓這人入林府了。
“你的真名叫什麼?”林常懷目視前方。
不管怎麼樣,都到了這一步,他再是後悔又有什麼用?
燕危麵色如常,勾笑道:“林小侯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死士怎麼會有自己的名字呢?”
林常懷不置可否,但對方不想說,他也不會再問。
*
兩人同處一室,燕危倒是沒什麼覺得不自在的。
但林常懷不同,他從十歲起就習慣了一個人住,如今房間內多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讓他周身都感到不自然極了。
燕危在屏風外看著一本藍皮書,頭也沒抬道:“你不用感到如此局促,這是你的家,是你的房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屏風內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不想注意都難。
林常懷忍著那股煎熬,咬牙切齒道:“出去。”
燕危翻書地動作不停,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是你叫我同你住一起嗎?還沒過半炷香的功夫,你倒是先反悔了?”
“一號!”林常懷不知燕危姓名,隻知其代號,話語凝重道:“我的名聲不重要,但林府的名聲重要,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以身入局賭上自己的人生,名聲而已有什麼可在意的?”燕危反唇相譏,“外人隻知林府是武將世家,卻不知這武將隻是帝王忌憚的將死之人罷了。你若想保全林府,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你一個無名之輩,我堂堂武將之後,憑什麼聽你的?”林常懷用力閉上眼睛,以往說的話都沒這幾日說的多。
燕危動作一動,繼續翻書,“我的身份牌子是假的,一號死士也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埋入到泥土中。實在不知道叫我什麼,那便叫我吳危吧。”
林常懷不知道他的身份,而燕則是國姓,隻有皇室才姓燕。
如果他說出自己的真名,怕是林常懷就會知道他的身份了。
本該早夭的六皇子啊,卻成為了一個死士,多可笑啊。
“吳危?”林常懷念著這個名字,有點不太相信,“夜也深,歇息吧。”
燕危起身吹滅了蠟燭,隻留下桌旁的燈火,他重新坐下看起書來。
燕國皇帝年輕時還算治理得當,但到了中年後卻開始荒淫無度起來。
兒子們長大了,皇帝自以為老當益壯,遲遲沒立下太子。
不管是宮妃還是大臣都蠢蠢欲動,生怕自己落後一步就沒了榮華富貴。
大臣暗地裏壓寶,幾位皇子明爭暗鬥。宮妃也在後宮中爭鬥不休,都想自己的兒子坐上那位置,從而坐上那萬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之位。
最明顯的便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七皇子雖是皇後所出,但皇帝沒立太子,連皇後也在心裏猜測萬分。
而五皇子則是青貴妃所出,即使是生下雙生子,皇帝也沒厭棄她。
十幾年過去,依舊寵慣六宮,青貴妃這才有了底氣在背地裏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按理來說一國皇帝才會養死士,怎麼貴妃也在養?
青貴妃培養死士,燕國皇帝知道嗎?
青貴妃母家也不算大富大貴,十歲入宮才讓母家在這京城站穩腳跟。
而這也是後宮嬪妃攻擊青貴妃的一個點,之前被原主殺死的那個宮妃就是因為嘲笑青貴妃的出身,才被青貴妃如此對待。
權力是治療疾病的最好良藥,自古以來人人都想得到權力,可人人都死在權力的爭鬥當中。
不管是後宮還是前朝,所有人都在為權力而爭鬥。
燕危看得一個頭兩個大,這大網跟個篩子似的,每個人都擁有,但實際上每個人都無法掌握。
與燕國並齊的是北青國,北青國好戰,資源豐富充足。
在察覺到燕國走下坡路時,邊疆便會頻頻發生戰事。
而燕國百姓連吃都吃不飽,這些問題全是皇帝搞出來的。
一旦被權力滋養過,掌握著生殺大權時,便沒有人想過要放手,同樣的也不想死亡。
皇帝表麵看著健朗,其實身體虧虛得厲害,他曾聽聞過古時有皇帝追求長生且成功過,他便也開始效仿。
人力,財力都朝長生追求而去,自然也不會管手底下人的死活。
燕危合上藍皮書,突然開口,“皇帝讓國師尋找長生之法,國師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差點睡著的林常懷被這突然出聲給驚了一下,雙手撐著自己坐起來靠在床頭,淡淡道:“本就是旁人所杜撰的,你覺得國師能找到嗎?”
“那這些年來,皇帝所吃的藥是毒藥還是良藥?”燕危偏頭看向屏風後,隱隱間仿佛看見了那張冷淡不起波瀾的臉。
“是毒藥還是良藥,很重要嗎?人終其一生都會走向那一步,不是嗎?”林常懷反問道。
燕危眉梢一挑,站起身來,“你說的對,人都會死。不管他吃的是毒藥還是良藥,已經不重要了。”
“我出去一趟,寅時回來。”
“去哪兒?”
“見一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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