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90 更新時間：25-05-07 08:02
總有人能比我嘴快，我的嘴總趕不上我的腦子。
“你的人？”謝臨淵的劍氣削落半截竹簾，“昨夜他發熱時，攥著的可是我的劍穗。”
我低頭看向枕邊，那枚染血的銀穗不知何時被塞進了被褥。門外突然寂靜，接著是拳腳相撞的悶響。正要起身勸阻，卻見巫玲倚著門框挑眉：“小沭兒裝睡的本事，可比醫術差遠了。”
果然，他們其實都知道我已經醒了，那些話也哦度是說給我聽的。
蕭沉戟的玄氅兜頭罩下，還帶著鬆針清氣：“明日隨我去北境，北狄王庭有壓製魔氣的冰魄。”
謝臨淵默默將劍穗係回我腕間：“劍宗禁地第三層，或許能找到分離神魂的法器。”
巫玲的金鈴纏上我腳踝：“苗疆的姻緣蠱最克魔物，不過嘛……”他指尖掠過我頸側，“需得真心人夜夜哺喂精血。”
一句話也不想接！都是坑。
我蜷在氅衣裏裝鵪鶉，直到三人被師父舉著藥杵轟走。
月光淌過床頭的《百草秘典》，最新浮現的墨跡洇著血：“情絲纏魂，可暫代封印。然七情熾烈時，魔氣亦盛……”
窗外忽然落雪，恍惚見白月璃坐在梅枝上，指尖繞著從我發間偷走的銀鏈：“爹爹選誰好呢？”
他笑得慵懶散漫，銀發與落雪交織成霧，“不如全都要，待魔氣散盡那日……”尾音消弭在風裏，枝頭隻餘半片沾血的銀鱗。
好像是幻覺，但是我知道，他就是來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我是能夠確認的。
雪粒子簌簌落在青瓦上，我蜷在藥廬的藤榻裏翻看《百草秘典》，炭盆裏煨著的藥罐咕嘟作響。
巫玲晌午送來的姻緣蠱在瓷盅裏扭動，金燦燦的蟲身上竟生著並蒂蓮紋。
“在看什麼？”蕭沉戟的玄氅挾著風雪卷進來，他指尖還沾著北境特有的冰晶砂，“冰魄取來了，但需用活人血氣養三日。”說著將玉匣往案上一擱，寒霜頃刻在檀木案麵蔓延出霜花。
我正欲開口，喉間突然湧上腥甜。係統印記泛著詭譎紅光，這幾日強行壓製的魔氣竟化作細小黑蛇，順著指尖爬上書頁。蕭沉戟眸光驟冷，劍氣尚未出鞘，窗外忽有銀鈴輕響。
巫玲斜倚窗欞拋來竹筒酒：“小沭兒嚐嚐，用你梅園第三棵老樹的雪水釀的。”琥珀色的酒液裏浮著碎冰，卻在觸及黑蛇時騰起青煙。
魔氣尖嘯著退散，酒盞中浮現出白月璃的虛影：“爹爹總忘加這味龍舌蘭。”
蕭沉戟的劍鞘“咚”地抵住窗框：“陰魂不散。”
“這話該我說。”白月璃的虛影拈起我鬢邊落發，“攝政王在冰魄裏摻了鎖魂砂，當我看不出？”他指尖輕點玉匣，匣中冰魄突然映出蕭沉戟昨夜與暗衛密談的畫麵，他們在商議如何剝離我的神魂。
藥廬驟然死寂。謝臨淵的劍氣削落半截簾幕，他沉默著將劍穗係回我腕間，穗子上新綴的翡翠貔貅還沾著劍塚的塵土。巫玲的金蠱在梁間聚成星圖，每顆蠱蟲都對應著我心脈處的封印節點。
“鎖魂砂可固本培元。”蕭沉戟麵不改色地拂去冰魄上的幻象，“總比某些人拿姻緣蠱當糖丸強。”
白月璃輕笑出聲，虛影忽然湊近我耳畔：“梅樹下埋著的東西，爹爹該去瞧瞧了。”說罷化作流螢消散，唯餘一縷梅香纏繞在謝臨淵的劍穗上。
夜半踏雪尋至梅園時，第三棵老梅的根係已被刨開。酒壇上封著的黃符紙泛著陳年血跡，竟是我幼時練字用的草紙。拍開泥封的瞬間，前塵往事如潮水湧來。
七歲那年的雪比現在更厚，我蹲在這棵梅樹下埋下偷藏的蜜餞。有人用劍氣在凍土上刻字：【藏深些，別被老古板發現】。十五歲及冠那夜，我在此處發現兩壇新酒，壇底壓著的劍訣正是謝臨淵如今用的“流雲式”。
“原來是他……”我摩挲著壇身冰裂紋，卻摸到一行小字。
【飲盡此壇，前緣盡釋。】
字跡飄逸如雲，與白月璃昨夜留下的銀鱗如出一轍。
身後梅枝簌簌作響，謝臨淵不知何時立在月影裏。他大氅上落滿新雪，手中卻攥著個褪色的劍穗，與我腕間這個恰成一對。
“你早知他身份。”我晃著酒壇，琥珀瓊漿映出他微顫的睫毛。
“魔門少主與藥人本該勢不兩立。”他劍尖挑起積雪，露出樹下更多酒壇，“但他每年冬至都來埋酒。”冰麵下封存著不同年歲的劍穗，最早那枚還染著幹涸的血跡，正是我高燒那夜，在昏迷中攥著的布料。
黎明前回到藥廬時，巫玲正對著冰魄施蠱。金蠱銜著鎖魂砂在玉匣上扭動，每落下一粒砂，蕭沉戟的臉色便白一分。
“以心換心的把戲，攝政王倒是玩得順手。”巫玲的蠱笛挑起蕭沉戟衣襟，露出心口處新烙的咒印，“鎖魂砂需用飼主心血溫養，你這是打算替他承了反噬？”
蕭沉戟拂開蠱笛冷笑：“總好過某些人拿情蠱當幌子，實則用本命蠱替他疏通經脈。”
我立在門邊看著劍穗發呆，翡翠貔貅在晨光中泛著暖意。謝臨淵昨夜那句“他從未害你”混著梅香在心頭縈繞，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提示：
【檢測到情感錨點增加，封印完整度升至67%】
巫玲忽然旋身將我按在藥櫃前，金鈴抵著鎖骨輕笑：“小沭兒可知，苗疆有種雙生蠱？”
他指尖遊走處，肌膚上浮現淡金紋路，“同生共死聽著嚇人，卻能分走你半數魔氣……”
蕭沉戟的劍風劈開蠱霧，謝臨淵的劍氣同時架住巫玲手腕。我被三人困在方寸之間，腕間劍穗與金鈴纏作一團，冰魄在混亂中滾落案幾，映出白月璃倚在梅樹下的身影。
他正對著虛空下棋，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抬眼輕笑：“這局棋缺個見證人，爹爹可要來賭一把？”棋盤上星羅密布，黑子困住的白棋赫然是蕭沉戟三人的命格。
風雪突然灌入窗欞，梅香裹著魔氣在藥廬內流轉。白月璃的虛影握住我執棋的手，將我懷中的銀針取出，伸手將銀針釘在命宮位：“落子無悔。”他聲音輕得像歎息，“就像當年你選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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