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隕落的天才
章節字數：5914 更新時間：25-05-09 23:55
”張俊，勝！”
裁判的高聲宣布在比武場上空回蕩，觀戰席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我收劍入鞘，抹去額角的汗珠，望向高台之上父親欣慰的笑容。作為張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劍修，十八歲便達到玄靈境巔峰，這場勝利毫無懸念。
”少主威武！”
”不愧是張家百年難遇的天才！”
喝彩聲中，我緩步走下擂台，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觀戰席角落。二長老一脈的人麵色陰沉，特別是他的長子張強，那雙眼睛裏閃爍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我暗自搖頭，這些年來，二長老一脈與父親明爭暗鬥不斷，無非是為了下一任族長之位。
”俊哥哥！”
清脆如鈴的聲音傳來，一抹鵝黃色的倩影穿過人群向我奔來。陳琳兒，我的未婚妻，那張明媚的小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驕傲。她腰間別著的翠玉短劍隨著跑動輕輕晃動——那是我們定親時我送給她的禮物。
”我就知道你會贏！”她在我麵前站定，仰起臉笑道，眼睛彎成了月牙。
我伸手拂去她發間不知何時落下的一片花瓣，輕聲道：”不過是場尋常比試罷了。”
”對你來說是尋常，可對別人而言...”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不遠處麵色鐵青的張強，”有些人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
我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別亂說。”
陳琳兒吐了吐舌頭，挽著我的手臂向場外走去。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不分彼此。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走出比武場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陰冷的呼喚：”張俊少主，請留步。”
我轉身，看到張強帶著幾個跟班快步走來。他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眼中卻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
”有事？”我平靜地問道，同時不動聲色地將陳琳兒護在身後。
張強搓了搓手：”方才見少主劍法精妙，小弟不才，想私下請教一二，不知可否賞臉？”
陳琳兒立刻拽了拽我的衣袖，低聲道：”別理他，肯定沒安好心。”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後對張強說：”今日比試已畢，改日吧。”
”怎麼？堂堂張家少主，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張強譏諷地揚起眉毛，”還是說...你隻會在正式比試中耍那些花架子？”
他身後的跟班們配合地發出嗤笑聲。周圍還未散去的族人開始駐足觀望，竊竊私語。
我深吸一口氣。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但身為少主的尊嚴不容許我就這樣退縮。況且，以我的實力，張強根本構不成威脅。
”好，那就簡單切磋一下。”我鬆開陳琳兒的手，”你去旁邊等我。”
陳琳兒擔憂地看著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退到一旁。
張強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喜色，迅速拔劍指向我：”請賜教！”
我們相對而立，周圍的族人自發圍成一圈。沒有裁判，沒有規則，這隻是一場私下的較量——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張強的劍法我早已了然於胸，三招之內就能分出勝負。果然，他第一劍刺來，我便看出至少三處破綻。正當我準備反擊時，突然感到體內靈力一滯，經脈中仿佛有千萬根針在同時紮刺！
”呃——”劇痛讓我動作一滯，張強的劍鋒趁機劃過我的手臂，帶起一蓬血花。
觀戰人群中發出驚呼。陳琳兒尖叫一聲想要衝過來，卻被張強的跟班攔住。
”俊哥哥！你怎麼了？”她的聲音充滿驚恐。
我想要回答，卻發現連開口都變得困難。體內靈力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流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吞噬我的修為。雙腿一軟，我單膝跪地，冷汗如雨般落下。
張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陰笑：”看來少主體力不支啊，要不要我扶你起來？”
我終於明白過來，死死盯著他：”你...下毒？”
張強假裝驚訝地瞪大眼睛：”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少主。比試中受點小傷就誣陷別人，這可不符合我們張家的家風。”
他說著，突然壓低聲音，隻用我能聽到的音量道：”你以為自己真的是天才？不過是個靠丹藥堆起來的廢物罷了。今天，我就讓所有人看看你的真麵目！”
話音未落，他的劍鋒突然亮起詭異的紫光，直刺我的丹田！
”不要！”陳琳兒的尖叫聲中，我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那一劍不僅刺穿了我的腹部，更有一股陰寒的力量順著傷口湧入，瘋狂破壞著我的經脈。
觀戰人群炸開了鍋，有人驚呼，有人怒斥，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沉默。
我倒在血泊中，視線開始模糊。最後的意識裏，我看到父親暴怒的身影衝進場地，大長老攔住了想要補刀的張強，而陳琳兒掙脫阻攔，哭喊著撲到我身邊...
黑暗吞噬了一切。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腹部纏著厚厚的繃帶，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更可怕的是——我感受不到體內任何靈力的流動。
”俊兒，你醒了？”父親疲憊的聲音傳來。我艱難地轉頭，看到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父親...我的修為...”我聲音嘶啞，心中已經有了可怕的猜測。
父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最終沉重地歎了口氣：”二長老一脈用的是一種上古奇毒”噬靈散”，不僅毀了你的丹田，還...還侵蝕了你的全身經脈。”
雖然早有預感，但這句話還是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我胸口。我，張俊，張家百年難遇的天才，如今成了一個廢人？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醫治！”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因牽動傷口而疼得倒抽冷氣。
父親按住我的肩膀：”別急，我已經派人去尋找解藥了。大長老也去翻閱古籍，尋找破解之法。你...你先好好養傷。”
從父親閃爍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噬靈散，這種傳說中的毒藥，一旦中招，幾乎無解。
房門被猛地推開，陳琳兒紅著眼睛衝了進來，身後跟著試圖阻攔的侍女。
”俊哥哥！”她撲到床前，小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掌，”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和憔悴的麵容，我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小傷？”她聲音顫抖，”張強那個畜生差點殺了你！而且...而且...”她說不下去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而且我的修為盡失，從此淪為廢人。
”琳兒...”我想安慰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父親輕咳一聲：”你們聊，我去看看大長老那邊有沒有進展。”他離開時，背影顯得異常佝僂。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陳琳兒。沉默片刻後，她突然堅定地抬頭：”俊哥哥，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就算...就算你真的不能修煉了，我也還是你的未婚妻！”
我心頭一熱，卻又立刻被現實澆滅：”琳兒，別傻了。我現在是個廢人，配不上你了。你父親不會同意——”
”我不管！”她倔強地打斷我，”我陳琳兒認定的人，一輩子都不會變！”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我喉頭發緊，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接著是侍衛的嗬斥和二長老陰陽怪氣的聲音：”怎麼，族長兒子受傷了，我這個做長輩的不能來看看嗎？”
我和陳琳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房門再次被推開，二長老那張虛偽的笑臉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一臉得意的張強和幾個跟班。
”哎呀，少主醒了？”二長老故作關切地走近，”感覺如何啊？”
陳琳兒立刻站起，擋在我床前：”二長老請自重！俊哥哥需要休息！”
二長老眯起眼睛：”陳家的小丫頭，這裏可是張家，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張強從父親身後探出頭來，譏諷地看著我：”嘖嘖，堂堂少主，現在要靠女人保護了？”
我握緊拳頭，強撐著坐起身：”二長老有何貴幹？”
二長老假惺惺地歎了口氣：”唉，出了這樣的事，家族上下都很痛心啊。不過...”他話鋒一轉，”一個不能修煉的廢人，恐怕不適合繼續擔任少主之位了吧？”
陳琳兒怒目而視：”你！明明是張強下毒暗害俊哥哥，現在還想奪他的少主之位？”
”小丫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二長老臉色一沉，”誰看到我兒下毒了？明明是比試中正常的失手。要怪，就怪某些人徒有虛名，實則不堪一擊！”
”你——”陳琳兒氣得渾身發抖。
我拉住她的手，冷靜地看著二長老：”所以，二長老今日來，是要逼宮？”
二長老虛偽地笑了笑：”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家族議事廳已經通過了決議，暫時由我兒張強代理少主之位。至於你...好好養傷吧。”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丟在床上：”這是家族決議書，族長...哦，也就是你父親，已經簽字同意了。”
我展開竹簡，上麵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最下方確實有父親顫抖的簽名。我心中一痛，明白父親一定是被逼無奈。
”好了，我們就不打擾少主休息了。”二長老轉身欲走，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道，”對了，從明天起，你們搬到西院去吧。這裏...更適合未來的少主居住。”
張強臨走前，故意撞翻了床頭的藥碗，黑色的藥汁灑了一地。他湊到我耳邊，低聲道：”好好享受當廢物的日子吧，天才。”
他們大笑著離去，留下滿室狼藉和心如死灰的我。
陳琳兒蹲下身收拾打翻的藥碗，肩膀微微顫抖。我看著她，突然覺得無比諷刺——幾天前我還是人人敬仰的天才少主，如今卻連保護心愛之人的能力都沒有了。
”琳兒，”我聲音沙啞，”回去吧。現在的我...不值得你如此。”
她猛地抬頭，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張俊！如果你再說這種話，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怔住了。她繼續道：”我認識的張俊，是那個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永不放棄的人！是那個十五歲就敢獨闖黑風山脈救回家族至寶的英雄！難道一次挫折就把你打垮了嗎？”
她的話像一柄重錘敲在我心上。是啊，我曾經何等驕傲，怎能就這樣認輸？
”可是...噬靈散...”
”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她堅定地握住我的手，”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
看著她充滿希望的眼睛，我心中的陰霾稍稍散開。也許...也許真的還有希望？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異響，接著是侍衛的悶哼聲。我和陳琳兒警覺地看向門口——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滑入房間，在月光下顯露出身形：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
”你是誰？”我下意識想把陳琳兒護在身後，卻因傷勢動彈不得。
黑袍人緩緩抬頭，露出一張蒼老的麵容——是大長老的心腹，影衛統領莫老！
”少主，時間緊迫，聽我說。”莫老聲音低沉，”大長老發現二長老一脈與外界神秘勢力勾結，欲對你不利。今夜他們就會動手，族長已被軟禁，大長老派我來帶你離開！”
我和陳琳兒震驚地對視一眼。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去哪裏？我現在這個樣子...”我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纏滿繃帶的身體。
莫老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這是大長老珍藏的”續命丹”，可暫時壓製噬靈散的毒性，讓你恢複行動能力。我們必須立刻前往大長老的密室，那裏有他多年來收集的各類古籍，或許能找到解毒之法。”
陳琳兒接過玉瓶，倒出一粒瑩白的丹藥遞到我唇邊。我毫不猶豫地吞下，片刻後，一股暖流從腹部擴散至全身，疼痛減輕了不少。
”能走嗎？”莫老緊張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我試著下床，雖然雙腿發軟，但確實有了行動能力：”可以。”
莫老點頭：”跟我來，我們從密道走。”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喊叫聲：”不好！有刺客！保護二長老！”
莫老臉色一變：”被發現了！快走！”
他一把推開床後的暗格，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陳琳兒扶著我鑽了進去，莫老緊隨其後，順手啟動了機關關閉入口。
黑暗的密道中，我們三人屏息前行。身後很快傳來撞門聲和二長老氣急敗壞的怒吼：”搜！給我把那個廢物找出來！”
密道蜿蜒向下，不知通向何方。每走一步，我的傷口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但求生的本能支撐著我繼續前進。
”堅持住，少主。”莫老在前方引路，”再走一段就到安全地方了。”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一道淩厲的劍氣突然從前方襲來，直接貫穿了莫老的胸膛！
”莫老！”我和陳琳兒驚呼出聲。
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張強！他手中長劍滴血，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跑啊，怎麼不跑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這條密道，在此守株待兔！
莫老倒在地上，氣息微弱：”少主...快走...另有一條路...”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指向右側牆壁某處。
張強冷笑一聲：”老東西，死到臨頭還多嘴！”說著舉劍就要補上一擊。
”住手！”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向張強，將他撞開。雖然立刻因傷勢摔倒在地，但總算救了莫老一命。
張強踉蹌幾步，惱羞成怒：”找死！”他一腳踹在我腹部，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瞬間浸透了繃帶。
”俊哥哥！”陳琳兒拔出腰間短劍，擋在我身前，”張強！你再敢動手，我就——”
”就怎樣？”張強譏諷地打斷她，”憑你那三腳貓功夫？”他一揮手，一道劍氣便將陳琳兒的短劍擊飛，釘在牆上。
莫老趁此機會，用最後的力氣拍開了密道右側的機關，一道暗門無聲滑開：”少主...走...”
張強見狀大怒，一劍刺向莫老心口！鮮血噴湧而出，這位忠誠的影衛統領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中。
”莫老！”我目眥欲裂，卻無力相救。
張強拔出染血的長劍，向我們走來：”輪到你們了。放心，我會給你們個痛快的...畢竟，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陳琳兒扶起我，一步步後退。身後是新打開的密道，但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根本逃不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密道頂部突然坍塌，大長老的身影從天而降，一掌擊退張強！
”大長老！”我們驚喜交加。
大長老白發飛揚，怒視張強：”孽障！竟敢殺害同門！”
張強擦去嘴角血跡，獰笑道：”老不死的，你以為就憑你能攔住我？”他吹了聲口哨，密道前後立刻湧出數十名黑衣人，將我們團團圍住。
大長老臉色凝重，低聲對我們說：”我拖住他們，你們從密道走，一直向下，不要回頭！”
”可是您——”
”別管我！記住，找到《靈脈重鑄訣》，那是你唯一的希望！”大長老不由分說，一掌將我們推進密道，隨後轉身迎向敵人。
密道門關閉的最後一刻，我看到大長老渾身爆發出耀眼的金光，與數十名敵人戰作一團...
陳琳兒拉著我在漆黑的密道中跌跌撞撞地前行。身後不斷傳來劇烈的震動和轟鳴，顯然大長老正在與敵人殊死搏鬥。
我的視線因失血而模糊，全憑一股意誌力支撐著不倒下。莫老給的續命丹藥效正在消退，噬靈散的毒性再次發作，每一寸經脈都如同被烈火灼燒。
”堅持住，俊哥哥，我們就快到了！”陳琳兒的聲音在顫抖，不知是在安慰我還是她自己。
密道似乎沒有盡頭，不斷向下延伸。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絲微光。
”看！出口！”陳琳兒驚喜地喊道。
然而，當我們衝出密道時，卻絕望地發現麵前竟是萬丈懸崖！原來這條密道直通家族後山的斷魂崖，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常年雲霧繚繞，無人知道究竟有多深。
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和喊殺聲越來越近。
”完了...”我癱坐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心頭。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傷勢嚴重，修為盡失...天要亡我！
陳琳兒緊緊握住我的手，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俊哥哥，你相信我嗎？”
我茫然地看向她：”什麼？”
她指向深淵：”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留在這裏，必死無疑！”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瘋了？這深淵從未有人生還過！”
”所以我們才要賭一把！”她的聲音堅定得不可思議，”大長老不是說了嗎？找到《靈脈重鑄訣》！我猜它一定在下麵！”
追兵已經逼近到能聽見張強的叫罵聲：”廢物！看你們還能往哪跑！”
陳琳兒扶起我，我們站在懸崖邊緣，狂風呼嘯，吹亂了她的長發。她轉頭看我，眼中滿是信任與愛意：”一起？”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勇氣。我緊緊摟住她的腰：”一起。”
我們相視一笑，縱身躍入萬丈深淵。
身後傳來張強氣急敗壞的吼叫，但很快便被呼嘯的風聲淹沒。下墜的過程中，陳琳兒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喊道：”不管生死，我們都在一起！”
我抱緊她，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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