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8 更新時間：25-10-03 10:05
“你尋我做什麼？”
“我受人之托，傳話與幽冥閣。卻沒想到這這些人壓根不聽我解釋，直接便要殺我。”洛遠周的視線掃過一旁冷著臉對他虎視眈眈的黑衣人，不悅的開口。
幽十四心中一動，不知為何便想到司卿他們。之所以沒想晏朝暮，也是因為以晏朝暮的身份斷然不會和含山居的這種小弟子有所接觸。
“你讓他們都離開，我便告訴你。”洛遠周慌不擇路的逃了許久，對這些人頗有怨懟。
幽十四心知此人未必可信，但心中總有一些幻想。他回身道：“他便交給我吧。”
“這人身份可疑，又在山中轉悠多日，必是有所圖，此事還是告知三堂主比較好。”那群黑衣人並不讚同，如今幽十四在閣中的聲譽大不如以前，如今又有江湖中人來尋他，怎麼看都比較可疑。
“此事，我會與三堂主解釋。”幽十四道。
“幽十四，我記得你如今戴罪之身，本就不應出來。莫非你當真與外人有勾結，所以這人才來尋你的。”一名黑衣人盯著幽十四看了許久，突然開口。
幽十四驀然被叫破行蹤，便知此事難以善了。但他確實想知道洛遠周為何不遠千裏孤身來這三峨裏。
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想試試。
幽十四垂下眼眸的一瞬，那些黑衣人便察覺到他動了殺心，也緩緩靠在一起戒備起來。
“幽十四，你好大的膽子。”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幽十四摸在腰間的手慢慢收回來，麵無表情的看著從天而降的黑衣女子。
冥八滿麵怒容，視線掃過頭頂的洛瑤，冷哼一聲道：“幽十四，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與門中人動手，你真當我們不敢殺你嗎？”
幽十四心知冥八對他的怨恨，也不想與之交手，便道：“冥八，你要打要殺悉聽尊便，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他為何而來。”幽十四指著被眼前一幕搞懵的洛遠周道：“此人我曾見過，而閣主亦曾見過。”
冥八猛然聽到晏朝暮的名字，神色一鬆，也狐疑的看過來，隻是相較於幽十四的耐心順從，她眼中更多的是暴虐。
想要知道消息，未必隻有詢問這一條。
如果隻是黑衣人，幽十四尚有把握將人逼開。如今冥八在此，幽十四沒了希望，便隻能對洛遠周道：“你受何人之托，尋三峨裏做什麼？”
眼前的局勢劍拔弩張，洛遠周也被嚇到，被幽十四一問，便道：“那人名喚司卿。”
司卿二字一出，洛瑤便激動的從樹上飄下來，她抬腳朝洛遠周走去，被幽十四攔住了。
“他為何托你前來，他人呢？”冥八聞言，冷聲開口。
洛遠周咽了咽口水，也不敢繼續隱瞞。因為眼前的黑衣人大概真的會殺了他。
洛遠周確實受一個叫司卿的人所托，來這三峨裏尋人。
那日華山派大亂，洛遠周師兄弟二人僥幸活下來，自然不敢在華山逗留，便借故離去。歸程途中，他們偶遇江河盟的人。江河盟與含山居同在一處，關係較為親厚。且當時江湖風聲鶴唳，洛遠山有心與江河盟結伴歸去，卻不想被衡掌門拒絕了。
洛遠山心有疑惑，索性帶著洛遠周跟了過去。
衡掌門的拒絕讓洛遠山存有詫異，但還有一層原因是，此次華山派大喪，衡刃遠並沒有在華山出現。也不知他是並未上山，還是來得太晚。
他們跟了江河盟一路，發現江河盟行事異常小心，壓根沒走官道。洛遠山更覺詭異，便悄悄摸了過去，然後帶著一身傷和一個人回來了。
那人名叫司卿。
洛遠山傷重，司卿亦不遑多讓。而他們還帶回一個消息。
晏朝暮沒有死，他就在江河盟手裏。
“司卿本想來三峨裏，但他傷得太重，無法遠行。我師兄曾說要知恩圖報，幽冥閣的人曾經救了我和師兄一命，所以我來還了。”洛遠周道。
當初晏朝暮留了他一條，而之後眼前這個叫幽十四的人又救了他一次。他知道江湖上對幽冥閣是如何評論的，但他亦知受人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閣主當真還活著！
幾名黑衣人麵麵相覷，縱是幽十四也有一些存疑。但冥八聽完洛遠周的話後，翻身便走。
但去的方向非是回幽冥閣。
“冥八。”幽十四翻身將她攔下。
“幽十四，你要攔我？”冥八冷哼。
“此事我去，你回去將這個消息告知三堂主。”幽十四無法判斷洛遠周所言是真是假，亦不知這背後是否還藏著另一個算計。但他們好不容易有了晏朝暮的消息，便是刀山火海亦會去。隻是吉凶難測，勢必得有人先行探路，再做打算不遲。
“幽十四，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冥八也冷靜下來，但她並不打算相信幽十四，更不會親回幽冥閣。
溫嶠嶺南流域甚廣，北連幽湟都，東靠滄海。江河之上商船絡繹不絕，便是天邊剛剛泛白，城東口便迎來一艘大船。一些穿著單薄的腳夫湊上來尋活計，卻在看到下船之人的穿著後便退到一邊。
這些人做武夫打扮，雖未帶利刃，但瞧著便知是江河盟的人。
這些人上岸之後，船上又下來一輛馬車。
腳夫門見怪不怪，自也沒看到被秋風掃開的車簾後麵，一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麵。
秋風不過溫嶠嶺，不是春來不是冬。
馬車晃晃悠悠的沿著河岸向東而去。衡刃遠一眼不錯的看著坐在對麵的人，那人被看得久了，便回過頭來道：“衡掌門一把年紀了，這般盯著晏某看，是不是不太合適。畢竟你這張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
他言語不善，衡刃遠卻並未見氣，而是道：“晏閣主聰慧過人，衡某信不過，便隻能親自盯著。不過，如果晏閣主要是看膩老夫這張老臉，不如老實一些，衡某也便不用費這麼大的功夫了。”
“衡掌門是覺得貴派的軟筋散無用麼？”晏朝暮笑吟吟的開口，他如今坐在這裏不就是因為他被下了藥，一身武功無用武之地嗎？
“晏閣主何必拿這些話激我，你若是安分老實，我又何必坐在這裏。”衡刃遠搖了搖頭，並不上當。莫說晏朝暮隻是中了軟筋散，便是他全身都差點被震碎纏得如同粽子一樣了，不也在他眼皮底下將人送出去了麼？所幸，那人中了他一掌，想必也跑不了太遠，更何況那不過是個雲空山的小弟子，蘇隱死了，他又能去找誰呢。
晏朝暮見他無動於衷，便不再開口，自顧自的看著窗外。其實車簾拉下，他看不到外麵，隻是偶爾有秋風掃過，他才能看到一點點秋水湍急。他沒想到衡刃遠會把他帶回江河盟。他還以為這人應該直接把他帶上華山，讓一眾人來審判他。
“蘇見善真的死了嗎？”衡刃遠突然開口道。
晏朝暮聽到這個名字，不經意的握緊了手。
一路之上，衡刃遠問過他很多問題，孟清輝是不是他們殺的，華山上的事情是不是和暗影有關，他們明明都南下了，為何又會卷入是非中。但他唯獨沒有問過他蘇見善是不是死了。因為就連晏朝暮自己都下意識的在回避這個問題。當司卿問他的時候，當他醒來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時候。
當初幽十三殺他的時候，他並不害怕，因為他死了便能見到蘇隱。但或許是他太過期待了，幽十三下手時反而猶豫了。便是這一絲的猶豫讓他撿回一條命。他想幽十三大概也不知道他還活著吧，暗影折損了那麼多人，將江湖攪得一團亂。但那又如何，他未能殺死淵濡，亦還背負滿身的罵名，他甚至連給蘇隱收屍都做不到。
他曾以為他能做得更多。
“他死了。”晏朝暮低啞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
衡刃遠神情變了一下，似乎不太願意相信這件事情。他不喜晏朝暮是真，但對蘇隱或多或少抱著和孟清輝一樣的態度。覺得此人可惜，覺得此人不該護著晏朝暮。隻是他從未想過蘇隱會死。
“可惜了。”
可惜了。
晏朝暮低低的笑出來。
是啊，太可惜了。
若蘇隱沒有跟他走在一起，又何至於從江湖隕落。可若是蘇隱真的願意跟他在一起，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不過是一個孟清輝而已，他憑什麼就讓蘇隱放不下。
“你為什麼不把我送回華山？”晏朝暮好奇的問，他想過很多種他可能麵臨的下場，但唯獨沒有被活著帶出北地這一種。
“晏朝暮，當年圍攻幽冥閣一事，我江河盟確有參與。”衡刃遠悵然的道：“江河盟存世百年，但一年不複一年，到老夫手中時已然大不如前。老夫資質平庸，也心知無法光耀門楣。故而在年輕時想了一些投機取巧的法子。你若覺得老夫是錯的，那便是錯的。但老夫從未後悔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他當年做了這事，便斷然不會在如今後悔。
作者閑話：
衡刃遠：蘇見善真的死了嗎？
晏朝暮：你信不信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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