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7 更新時間：25-11-13 20:08
晏朝暮翻身落下，手中的金蟬絲卷出，將那一片箭矢掃落大半，而其他的也被幽十四和冥八出手震開。
箭矢落了一地，四周的高牆上也出現一波黑衣人。
這些人手持長刀，麵色無波。
來得真不是時候。
晏朝暮歎了一聲，眼眸一厲，金蟬絲直接掃蕩出去。
蘇隱將洛瑤拎到身後，看著逐漸靠近的黑衣人，慢慢沉下臉。
“小心護著自己，別受傷了。”蘇隱道。
洛瑤連忙點了點頭，將沐棠背著更緊。
夜色如水，但架不住刀光劍影。
晏朝暮翻身踢開一人後，手中的金蟬絲已經直接斬下一人的手臂。
隻是伴隨著這些人攻擊的亦是屋內不時射出的箭弩，讓人防不勝防。他扭身後仰避開一名黑衣人的一劍後，直接把人按在地上，金蟬絲閃過，血光一片。
“師叔。”他剛剛起身，便聽到身後傳來聲音，等他回過頭隻見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從空中掠過，手起掌落，頃刻間數名黑衣人便倒在地上。
“結陣。”那些黑衣人見蘇隱來得凶猛，飛快結成刀陣。
隻是這些東西在蘇隱眼中什麼也不是，
不過須臾間便破了那刀陣，一掌震碎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心口。
他出手快，下手狠，在晏朝暮察覺他神情不對的時候，蘇隱身邊已然堆滿屍體，他伸手扔開一名黑衣人的屍體，慢慢朝著往後退縮的黑衣人走過去。
蘇見善。
晏朝暮未曾見過如此殺氣凜然的蘇隱，正欲開口時，便聽到一陣破空之聲，原是屋頂有人偷襲。
蘇隱並未閃避，而是直接揮出一掌，箭矢被震開，化作流矢朝著黑衣人而去，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在這一片哀嚎聲中，蘇隱已經落在僅剩的黑衣人麵前。
那人後退一步，突然張嘴吐出一根毒針來。
“見善，小心。”晏朝急忙出聲喊道，翻身便要過去。但比他更快的是蘇隱，他側身避開那枚毒針，手掌翻轉接連三次都拍在那黑衣人身上，隨後挑起地上的長刀，直接插進對方心口。
鮮血順著刀鋒流下，將蘇隱的手染紅，亦染紅晏朝暮的視線。
“你們沒事吧。”蘇隱推開麵前的黑衣人掃過四周道。
院中倒了一地黑衣人，有些死狀淒慘有些人肢體扭曲，還有一些人一擊斃命。
晏朝暮殺人時什麼慘狀沒見過，他隻是沒有見過蘇隱殺完人之後還能這般平靜。
他之前覺得蘇隱太過仁厚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阻了腳步，但如今看著麵前的蘇隱，他亦覺得並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是他心心念念的想將人拖入地獄，但對方真的成為厲鬼了，他反而有那麼一絲絲的後悔。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的，不可能輕易就改變，除非發生其他的事情。而這件事情，他想他大概猜到了。
“師叔，這些是暗影的人嗎？”洛瑤被幽十四護著，毫發無損，便是沐棠也還昏昏沉沉的躺在石像後，對這院中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當初這些人滅了雲空山，如今又找上門了，洛瑤既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一張臉漲得通紅。
“這些不是暗影的人。”晏朝暮翻開一具屍體後搖頭。
如果是暗影想要殺他們，除非淵濡親自來。
他打量了一下這些黑衣殺手，抬頭去看蘇隱：“這些人應該也不是衝著我們而來。”
蘇隱也猜到這些人不是衝著他們而來，而能想到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崔常見。
“看來那個崔常見的身份並不簡單啊。”晏朝暮站起身道。
蜀地之亂起源於曾經駐守的將軍擁兵自重自立為王，後來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讓他們猜測可能和當初的蜀王含冤而死有關。
如今看來崔常見便是那幕後推手。
那個將軍姑且不提，至少渝州的倒戈、那些刺殺軒臨未的棋子，應都是崔常見搞的鬼。
他是不簡單，但更不簡單的卻是那軒君陌。
明明已經死了那麼多年，卻還有那麼多人為他賣命要為他討回公道，便是那小蜀王不也是因為礙著他的身份，才得以榮寵加身高高在上嗎？
蘇隱皺了皺眉，讓洛瑤去收拾東西，他們要離開這裏了。
“現在就走嗎？”洛瑤驚訝的道。
她早知不可能在此久留，卻也沒想到會走得如此匆匆。
“這些殺手就跟嗅到肉味的狗一樣難纏，殺了一波還有一波，我們在此停留一日便多一分困擾。”
更何況殺手越多，這雲空山隻怕就保不住了。
“好，我這便去收拾東西。”洛瑤連忙點頭。
蘇隱抬腳往外走，晏朝暮讓幽十四和冥八留在這裏照顧洛瑤和沐棠，自己慢慢跟了過去。
蘇隱並未收拾東西，而是將所有的東西都物歸原位。
晏朝暮就站在屋外看著他，直到他將那副畫卷也放回書架的時候，晏朝暮的神情變了一下。他知道那幅畫卷大概是那對夫妻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不管蘇隱怎麼想，他確是曾經的小蜀王無疑。
蘇隱將東西全部物歸原位後，便走了出來。
“你什麼都不打算帶走嗎？”晏朝暮問。
蘇隱回頭看著曾經住了二十餘年的地方，笑道：“這些都是舊東西罷了，帶不帶走又有何區別。”
他此生能再回一次雲空山便已經足夠，貪圖得太多，隻會失去很多。
晏朝暮亦抬眉看著那院子，無聲笑出來。
蘇隱啊，蘇隱，你是不是就沒有想過會活著再回來。
他們編製了一籮筐的夢卻連他們自己都不曾信過。
來的時候滿懷憧憬，離開時亦是一生遺憾。
洛瑤回頭看著慢慢消失在視野中的雲空山，無聲的落下一滴淚來。她回頭去看躺在馬車上的沐棠，忍不住想沐棠醒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雲空山，不知道會不會哭呢。
夜色朦朧，幾人的身影很快便沒入了一片黑暗陰影之中。
而在他們離開不久，一行人摸上山來。
“師父，您看這個？”褚歡在院內翻了一圈，掃到那被放在架上的畫軸，打開看了一眼後便飛快走了出來。
崔常見伸手接過那幅畫卷，在看到畫中人後，猛然愣了一下，隨即哽咽道：“他果然是。”
“師父。”院外又跳進來一人，他急匆匆的走過來，將一柄長劍雙手呈到崔常見麵前。
崔常見沒想到時隔多年後還能看到這把劍，神色瞬間就哀戚起來，他顫抖的拿過那把劍，喃喃自語的道：“原來他們一直都在這裏。”
“師父，誰在這裏？”褚歡奇怪的道。
這畫中人她識得，但這把劍她不識得。
“少主夫婦。”
“可您不是說他們被暗影殺了，那墳塚還佇立在山後。”
其實也非是墳塚，因為裏麵隻有兩顆頭顱罷了。便是因為連全屍都沒有，他們這些留在蜀地的人才會發誓一定要找軒儒宗報仇。
崔常見並未回答，隻是將劍收了起來，飛身朝著後山過去。
他未曾護住少主一家三口，故而懊悔一生，如今不僅尋得小少主，還知道少主夫婦當年並未死在軒儒宗手裏，心中悵然也帶了一絲欣慰。
至少他們走得並不痛苦，至少他們護住了小少主。至少他還有機會贖罪。
火光照亮整個夜幕，也將百年劍宗雲空山徹底斷在這裏。
褚歡抬頭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慢慢回過頭去。
崔常見背著那把長劍，也正一眼不錯的看著消失在火光中的房舍，良久才道：“走吧。”
“師父，我們是去找小少主嗎？”褚歡問。
自她記事起來，聽到最多的便是那蜀王，也知他們這些人的存在便是為了替這個人報仇。
但是她不知那個讓叔叔伯伯們死心塌地生死相隨的蜀王到底是何風采，也無法從片言隻語中窺視這人風清濟月驚才絕豔的過往。尤其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小蜀王亦隻是她心中的一個符號而已。
她尊師命而為，求師父心中所想。
便是楚山和曹翊回來道他們見到一個人時，她亦未覺得有什麼。
哪怕那人是這當今武林第一人。
直到那日她在樹林見到蘇隱，她才隱隱窺見當初蜀王的影子，也才知道為何蜀地的那群人豁出性命來也要為蜀王報仇。
因為他當得起，也因為那小少主當得起。
崔常見搖了搖頭道：“我們回蜀地。”
“為何。”褚歡訝然，她們不遠千裏來此不就是為了蘇隱嗎，她不明白為何既已經見到了，師父卻願意放棄，他們可是足足等了二十多年啊。
“您不是一直在找他嗎？”
回應褚歡的是崔常見走出去的背影以及楚山落在了她肩頭的安撫。
“因為小少主不想。”楚山低聲道。
但不管蘇隱是信還是不信，他都是他們的小少主無疑。
“如果我找不回他，那麼我們回蜀地做什麼？”
他們這群人不就是為了小蜀王而活著的嗎，他們謀劃多年不就是為了報仇嗎？
可那人既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也不願回蜀地，更是對過往種種視而不見。
他們不該是纏上去，直到讓他接受自己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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