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0 更新時間:25-12-01 19:05
他知蘇隱的蠱毒快要壓製不住,但比起瘋狂失去神智,這般睡過去也似乎沒什麼。
晏朝暮伸手將掃落到蘇隱臉上的發絲撩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晚間我便不過來了,到時候十四會過來,你們想吃什麼,就讓他去準備。”
“什麼都可以嗎?”洛瑤眼睛一亮問道。
“自然可以了,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洛瑤和沐棠對視一眼,洛瑤便開口道:“我們想喝酒。”
“不過是喝酒而已,有何難的。晏叔像你們這般大的時候,早已是酒中好手。”晏朝暮笑了笑道。
洛瑤抓抓頭,低聲道:“還不是因為師叔不喝嘛?”
蘇隱不喜酒,這院中自是沒得酒。
洛瑤和沐棠年歲小,也不敢提這事,今日小年夜,他們便想嚐一嚐這酒的味道。
晏朝暮在院中逗留半個時辰,蘇隱依舊沒有醒。他就這般坐在蘇隱身邊看他,仿佛要將他刻在腦海裏一樣,看著看這便笑出來,他便是救不了蘇隱,不也把人留在棺材中了。
他們能永永遠遠的朝夕相對,便是看膩了都不行。
晏朝暮彎腰在蘇隱臉上碰了一下,便離開。
日落西山,蘇隱是被吵醒的,他醒來便是在床上,等他披上外袍出來時,正巧看著幽十四帶著人端著食物進院子。
“蘇先生。”幽十四走過來,恭行禮。
蘇隱沒問他為什麼在這裏,隻是嗯了一聲,往膳堂走。
那吵鬧的聲音便是從膳堂發出來,他過來時,洛瑤和沐棠正你來我往的搶著一個東西,聽到有人進來,便回過頭,然後就看到蘇隱。
“師叔。”洛瑤一呆,手裏的東西瞬間就落下來。
“遭了。”她低歎一聲,原以為沒得搶救的機會,沒想到幽十四疾走幾步,一腳將要落地的酒壺踢起來,伸手一探握在手裏。
“時幽,你好厲害。”洛瑤兩眼放光。
幽十四無奈的搖搖頭,將酒壺放在桌上。
蘇隱這才知道他們二人在爭搶一壺酒,他慢慢走了來,洛瑤和沐棠也從驚喜變得有些不自在。
“站著做什麼,去把酒溫了,師叔今天陪你們喝一杯。”蘇隱不在意的揮揮手。
“好勒,師叔。”沐棠急忙應了一聲,拿過酒壺便去爐中煨酒。
屋外殘陽落幕,屋內暖和安逸。
洛瑤和沐棠饞酒但又不勝酒力,喝了兩杯後便一人隻顧著發笑,一人趴在桌上沉睡。
真正還能坐著的便隻有蘇隱。
他不喜酒,但今日這酒喝了卻也沒醉。
蘇隱回身看向院外:“他們都醉了,你們進來陪我喝一杯吧。”
屋外沉寂片刻,隨後落下兩道身影來。
一道是幽十四,一道是冥八。
幽十四並未過來,倒是冥八直接抬步進來。
今日幽冥閣慶賀小年,閣中之人都去了,隻有他二人留在這裏。
不過他們也並不遺憾,畢竟他們是晏朝暮的影子死士,將來也不會隨秦昉他們一起離開。
幽十四見冥八大大方方的坐下,也坐下來。
蘇隱提起酒壺替他們倒了一杯酒,隨後舉杯道:“你二人護我數日,這杯酒聊表謝意。”
冥八冷著臉一仰頭將酒喝完,幽十四沉默片刻,也把酒喝了。
蘇隱抬手為他們倒第二杯酒時,冥八開口道:“蘇先生想做什麼?”
蘇隱好整無暇的幫他們滿上第二杯酒,慢慢坐直身體:“三峨裏是個好地方,若能葬身於此,蘇某並無遺憾。但我習慣了一個人,若是棺中多了一個人,蘇某怕是不習慣。”
冥八挑了一下眉頭,幽十四察覺不對,正欲開口,卻被冥八在桌下按住手。他回頭看去看冥八,卻聽冥八道:“此事我們做不得主,若蘇先生真不在了,怕也是阻攔不了身側多一人。”
“我自有辦法讓他活著。”蘇隱的視線掃過暈暈乎乎的洛瑤和沐棠,然後才看向冥八。
他知幽十四心軟又與他親厚,定是靠不住的。但冥八也可以。
冥八沉默的看著他,順手將杯中的酒喝完:“望蘇先生記得今日說的話,若是他日不能兌現,我便是做鬼也會來尋你。”
“怕是不能如冥八姑娘的願了,你還得活著照顧他呢。”蘇隱笑。
晏朝暮身側沒有幾個得用之人,他可不希望冥八也死了。
冥八幽幽的看了蘇隱一眼,轉身走出去,隨後翻身不見。
幽十四怔然坐在桌前,盯著麵前的酒便如同毒酒一樣五味雜陳。
“蘇先生可知,您若不在了,他便活不成了。”幽十四低聲道。
“所以時幽你才要好好幫我照顧他。”蘇隱斂去唇邊笑意。
“您舍得嗎?”
舍不得啊,可那又如何。
生死不是他說了算的,他倒是想活啊,可誰又給他選擇的機會。
淵濡巴不得他死,斷不會替他解毒;蜀地倒是有一線希望,但是他若去了蜀地,天下必亂,左右都是兩難,還不如死了幹淨。
幽十四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將杯中酒喝完,隨後放在桌上。
他離開時,蘇隱在他身後道:“我這兩個弟子天性純真,若是放著不管隻怕早早便屍骨無存,他日若晏朝暮遷怒與他們,還望時幽替我照拂一二。蘇某在九泉之下,也會記得這份恩情。”
幽十四顫抖著停在原處,他想說你既舍不得為什麼不自己去照拂。
你既篤定了晏朝暮不敢陪你一起死,又何至於怕他遷怒。
但他以前不知,現在卻知了。
因為喜歡,所以承諾的事情絕不食言。
因為太過喜歡,而不知承諾的東西會這般刻骨銘心見之生恨。
冥八走了,幽十四也走了,沐棠睡了,便是洛瑤也終是趴在桌邊。
蘇隱抬側目看著他們年輕的臉龐,微微歎了一句:“年輕真好啊。”
若是在這個年齡便和晏朝暮有了糾纏,那該多好啊。
小院的清幽帶不到肅穆莊嚴的大廳。
晏朝暮高坐在鎏金椅上看著下麵沉默的席麵,默然喝完杯中酒。
有些忌憚根深蒂固,而有些人物是人非,便是坐在一起也未有曾經的熱鬧和隨意。
但也無妨,至少最後這一次,他還能記得閣中有哪些人。
一片漆黑的夜幕中,突然亮起一點繁星,隨後便如同星火撩燃一般蔓延整個山穀。
蘇隱不喜酒,卻紮紮實實的將一壺酒喝完。
他原以為會有醉意,但清醒的意識告訴他他此刻毫無睡意。
他將洛瑤和沐棠抱回房間,安置好兩人後,這才出門。
今夜的幽冥閣甚是安靜,蘇隱的視線略過屋簷掃到不遠處的議事大廳。
這會兒晏朝暮應該在那高台之上坐著。
蘇隱垂下眼睛,不經意的掃到院外似乎有一個人影,他未做猶豫,飄身出來,卻發現站在那裏的人竟然是霜飛流,也不知她是如何從生堂跑到這裏的,最重要的是竟然無人攔她。
蘇隱隱隱覺得不對勁,隻是他一落地,霜飛流便看到了他,出聲道:“原來蘇掌門尚未安歇?”
“你在這裏做什麼?”蘇隱戒備的看著她。
霜飛流穿著一襲單衣,在這夜幕中更顯羸弱纖瘦。尤其是她懷孕之初,並無異樣。
看起來便和當初見到的小丫頭無區別。
隻是人還是那個人,卻已經千帆過盡。
“蘇掌門,你覺得我腹中胎兒是男孩還是女孩?”霜飛流伸手摸了一下小腹,抬眼道。
黑夜朦朧,蘇隱看不清她的表情,暗暗運氣懸了一把小箭在袖間。
“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吧,像他,長大了也能如如他父親一般做個堂堂正正的大俠。”
“為何不希望是女孩,像你不好嗎?”
“像我有何好?”霜飛流笑吟吟的道。
她生來便會算計,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每個人都可以利用。若是如她一般,機關算盡卻終是沒得到想要的東西。
“霜莊主,陳遠真的死了嗎?”蘇隱突然問。
霜飛流卻答非所問的笑:“還是像他父親好一些,可惜了,我何曾與他在一起過。我非善人,但他卻是正人君子。”
發乎情止乎禮,兩人無媒無聘,怎會輕易破戒。
“他說要三媒六聘迎我過門,與我做堂堂正正的夫妻。”
可惜這些都隨著安燕然野心的暴露什麼都沒有了。
蘇隱神情一變,手中的小箭立刻握在手裏。
晏朝暮醫術不差,不可能診斷有誤,但若霜飛流未曾與陳遠圓房,那麼她腹中之物是什麼。
“霜飛流,你到底想做什麼……”
“太遲了。”霜飛流低低歎了一聲,在蘇隱覺得不秒,手中的小箭朝著她的頸脖便劃過去的時候,她突然哀叫一聲,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起來。
蘇隱手下落空,卻未曾再下手,因為霜飛流的模樣看起來極為慘烈。
他們好歹相識一場,這人又與陳遠和孟清輝有些淵源,他一時遲疑沒能下去手。而便在他猶豫的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笛聲。
這笛聲甚為怪異急促,蘇隱未曾聽過,他下意識的回頭望去,躺在地上的霜飛流已經撲過來。
蘇隱雖然反應迅速的後退一步,但霜飛流手中的匕首依舊劃破他的手臂。
衣袖裂開,滲出泛黑的血跡。
蘇隱意識到中毒時,霜飛流又撲了過來,但這一次被人一劍揮開,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蘇先生。”幽十四擔憂的看過來。
“別管我,快去告訴晏朝暮,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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