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22 更新時間：25-05-29 11:02
林星河瞳孔緊縮，久久沒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隻發出了沒有任何意義的呢喃：“你說什麼……？”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深信不疑的直覺，那就是老人所說的並非戲言。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老人問道。
“……林星河。”他愣愣地回答。
“星河……”老人輕念這兩個字，歎息一聲：“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給你取名字的人是把你當做黎明啊。”
林星河不知作何反應，他連這首大夏的詩句都沒有聽過，更是第一次聽人解釋自己的名字含義，還是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此刻這短短的對話就如一頭橫衝直撞的公牛撞碎圍欄闖了出來，將他撞得眼冒金星、頭腦暈眩。
他本想反駁對方不要開玩笑，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你吧？嗬嗬，你驚訝也是正常的。”
老人輕歎一聲，臉上的皺紋在昏暗燈光下顯得神秘莫測。
“人啊，活得久了，經曆得多了，就活夠了……況且，這世界上沒有人再和我有什麼關係了。”
老人早已失焦的瞳珠看向林星河的方向，指了指床邊的簡易組裝櫃，說：“第三個抽屜裏有一個盒子，你幫我拿出來。”
林星河心緒波動萬分，他咽下喉嚨裏的話，朝左手邊走了幾步彎下腰，將第三格抽屜打開。
裏麵雜亂擺放著一些生活用品，其間混了一個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小方盒。
他將小盒拿了出來，又回到老人身旁，伸手遞給他，“給。”
老人沒有接，看不見的雙眼望著虛空，說起了別的事：“我雖是先天性失明，但在聽覺方麵，世界上沒有人能比得過我。”
“啊，我是指能力者出現之前。”老人的笑容說不上是遺憾還是不滿。
林星河見他似乎要跟自己說什麼，便也不再站著，在老人的對麵坐了下來，拳頭不自覺地捏起。
“得益於出色的聽覺能力，我在聲音領域中一直享有盛名，五十二歲那年，我被高薪聘用——去研究一個人的聲音。”
老人眉頭忽然皺起，身體開始微微打顫，捂著心口緩了兩息才接著說：“一個嬰兒的聲音。”
“我在那裏做了整整一年的研究，期間模擬出了那個嬰兒未來每一個細微成長階段最有可能的音色。”
就這短短幾句話的功夫，老人的氣息變得極度不穩，但他並不關心自己的身體，而是問林星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年二十歲了吧？”
“是。”林星河的呼吸不由也跟著老人的話語加快，他緊繃著神經等待老人繼續講述。
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也許知道自己身世的人，雖然他並不在乎那些過去，但這麼多年，他偶爾也會閃過一個無聊的念頭：自己生於哪裏，來自何方。
“是啊，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冷汗從老人的額角滴下，他上下張合著迅速變得慘白的雙唇。
“後來我被派去小洋洲參加會議，那期間，大夏沒了。再後來，我渾渾噩噩又回到了這裏，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為誰工作，研究的意義又是什麼。”
空氣仿佛變得凝滯沉悶，老人使勁喘著粗氣，每一個字都像從破損的風箱裏吹出來一樣，模糊不清。
“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後，當年那個隻會啼哭的嬰兒居然又出現在了我麵前……你居然活著！”
“盒子裏的東西我用不著了，你拿著吧，也許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證明我在大夏存在過——”
啪。
老人的話音還未落下，一聲輕微的悶響從他胸腔中傳出。
下一秒，林星河就被燙人心神的新鮮血沫撲了個滿臉。
老人的胸口大開，炸出一個血淋淋大洞，“通”的一聲直挺挺後仰倒在了地上。
林星河臉色霎時慘白，嘴唇微顫，還未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聽窗外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死人啦！！”
隻見一個路過的孕婦單手捧著大肚子，滿臉驚恐，後退兩步靠在巷子冰冷的牆上，在驚嚇與刺激中羊水從雙腿籲籲流下。
“來、來人啊！誰來幫幫我！”孕婦神色慌張，左右張望著，無助大喊。
林星河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收回視線，不知怎的，他下意識將手中小盒快速打開。
裏麵是一張小巧的藍灰色合金卡片，他將卡片取了出來，匆匆塞進褲子口袋，又迅速將空盒放回了抽屜裏。
就在他轉身出門去幫那個已滑坐在地的孕婦時，幾道刺眼的燈光射進這條小巷。
警衛隊來了。
“什麼人？！”
“別動！”
林星河的手還沒扶上女人的手臂，就被她驚慌拍開，孕婦緊緊靠在牆上對著跑來的警衛隊呼救：“救命！有人死了！”
下一刻又緊急改了口：“不，我要生了，先幫幫我！”
“待在原地，別亂動！”幾道跑動的腳步聲迅速逼近。
【星崽，不要說出剛才的事。】同一時刻，泡泡開了口，【不管那人所說是真是假，都不宜被他人知道。】
“嗯。”林星河站在原地，發出低低氣音。
他隻是還有些沒回神，並不代表他嚇傻了。
比這更血腥的場麵他都見過，此刻將他砸得手足無措的不是老人的死，而是老人的話。
以前從沒深思過的問題，仿佛在經年累月裏終於不甘寂寞地露出了神秘叵測的一角。
……他是誰？
老人是誰，他自己又是誰？
【那人死於心髒微彈，應該是將某個關鍵信息作為了啟動條件，但植入的時間太久，影響了感應功能，這才沒有即刻爆炸。】泡泡快速解釋了死因。
林星河沒有回應，也沒有點頭，因為身穿製服的警衛隊已經來到身旁，將他雙手反剪壓製在地上。
“怎麼回事？”
“是個孕婦，快聯係醫療部！”耳邊傳來幾人的聲音。
“是他！裴大叔死了，和他在屋子裏！我、我要生了……！”女人語無倫次，死死抓住警衛隊隊員的手。
……
當白城來到警衛所時，林星河已經結束了壓抑的審問記錄，正坐在椅子上等待警衛隊的判定。
不消片刻，門外走廊上傳來人聲。
“死者名叫裴先庭，十三年前就來到了這裏，是芬芳之城最早的一批居民，資料上顯示他曾經是名科學研究員，割據戰爭中脾肺與左臂受過傷，其他沒什麼特殊的。”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下一刻，白城走了進來，對身後亦步亦趨的衛隊長點點頭，“我知道了。”
隨後看向有些愣神的林星河，說：“走吧，你該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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