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9 更新時間：25-07-08 10:25
夏夜的長安城悶熱難當，崔日用抹去額頭的汗水，黑色鬥篷下的官服早已濕透。他貼著坊牆的陰影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宵禁的鼓聲早已響過，此刻在街上行走便是死罪，但他別無選擇。
”大人，這邊｡”一個黑影從巷口閃出，低聲道。崔日用認出是李隆基的心腹王毛仲，緊繃的神經稍鬆。他跟隨對方穿過幾條幽暗的巷道，最終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後門前。
門無聲開啟，崔日用閃身而入。院內漆黑一片，隻有正廳透出微弱的燭光。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向那決定命運的燈光。
廳內，李隆基正襟危坐，案幾上攤開著長安城防圖。燭光在他年輕的臉上跳動，勾勒出堅毅的輪廓。見崔日用進來，他並未起身，隻是抬手示意：”崔侍郎深夜冒險來訪，必有要事｡”
崔日用直接跪拜於地：”臨淄王殿下，臣願效犬馬之勞，共襄義舉｡”
李隆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旋即恢複平靜：”崔侍郎乃韋後心腹，此言何意？”
”殿下明鑒，”崔日用抬起頭，眼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韋氏毒殺先帝，立幼主以專朝政，此乃人神共憤之舉。臣雖曾為其所用，實為不得已而為之｡”
李隆基手指輕叩案幾，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崔侍郎可知三日前太平公主已調派薛崇簡入城？”
“我一早就知，他們還有三百個喬裝商隊的良將一起隨行，三日前是我親自放他們入城的｡”崔日用直言，“韋後雖表麵尊公主為鎮國太平公主，實則已命羽林軍暗中監視。公主府中，亦有臣之耳目｡”
”崔侍郎可知今夜所言若泄露半句，不僅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更會牽連九族？”
崔日用再次叩首：”臣願以全家性命為質。韋氏倒行逆施，天怒人怨。殿下乃太宗皇帝嫡係血脈，當挺身而出，匡扶社稷｡”
”起來吧｡”李隆基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說說你能做什麼｡”
崔日用起身，壓低聲音：”臣掌羽林軍兵籍，可確保北門禁軍屆時按兵不動。另，韋後定於三日後在太極殿大宴群臣，屆時宮中守衛將由臣調配｡”
李隆基目光炯炯：”你有多少把握？”
”七成｡”崔日用直言不諱，”羽林軍中郎將葛福順乃臣之門生，已暗中歸順。但左羽林將軍韋播乃韋後侄兒，恐難策反｡”
李隆基起身踱步，突然轉身：”若事敗，你當如何？”
崔日用毫不猶豫：”臣當先殺韋後，再自刎以謝殿下｡”
”好!”李隆基擊掌讚歎，”既如此，本王也不瞞你。太平公主與劉幽求等人已準備妥當，隻待時機。三日後子時，你開玄武門，我率萬騎入宮｡”
崔日用補充道：”屆時臣將調離韋播，以葛福順代之。但殿下需速戰速決，韋溫掌握南衙禁軍，若聞訊趕來，恐生變故｡”
李隆基從案幾下取出一卷絹帛：”這是宮中詳圖，標明了韋後、安樂公主寢殿及幼帝所在。你且記下，三日後按計劃行事｡”
崔日用仔細查看地圖，指出幾處疏漏：”此處角門近日增設了守衛，需特別注意。還有，安樂公主常宿於偏殿，不在圖中所示位置｡”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兩人同時噤聲。待聲音遠去，李隆基低聲道：”天快亮了，崔卿該回了｡”
崔日用深深一揖：”殿下保重，三日後見｡”他轉身欲走，忽又停步，”還有一事，上官婉兒雖為韋後草詔，但其人聰慧，或可爭取｡”
李隆基搖頭：”她太過機變，不可輕信。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崔日用點頭稱是，悄然退出廳堂。王毛仲再次出現，引領他從來路返回。走出宅院時，東方已現魚肚白。崔日用拉緊鬥篷，混入早起的小販人群中，心跳如鼓卻麵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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