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書瑤

章節字數:4063  更新時間:25-05-29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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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慵懶地灑在校園的林蔭道上,九月的風裹挾著初秋的清爽,吹拂著新生們興奮又忐忑的臉龐。我拖著行李箱站在校門口,仰頭望著校門上燙金的校名,心髒在胸腔裏歡快地跳動。

    「終於到了」我輕聲對自己說,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背包裏露出的一角書脊——那是我最喜歡的小說,陪伴她度過了整個高三。

    校園裏人聲鼎沸,各社團的招新攤位沿著主幹道一字排開。我的目光卻被遠處一座紅磚建築吸引——圖書館,它像一位睿智的老者,安靜地矗立在校園一角。我幾乎是本能地朝那個方向走去,連行李都忘了安置。

    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書頁與木質書架混合的獨特氣息撲麵而來。我深吸一口氣,仿佛飲下一口甘泉。

    陽光透過高窗灑落在閱覽室的長桌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帶。我的指尖輕輕劃過書架上的書脊,感受著那些凸起的書名在皮膚上留下的觸感。

    「同學,需要幫忙嗎?」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到一位戴著眼鏡的女生,胸前別著『圖書管理員』的工牌。

    「啊,不用,我隻是...」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頰微紅,「我是新生,想了解一下怎麼申請圖書管理員的職位。」

    眼鏡女生推了推鏡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大一的?我們一般不太招大一新生,畢竟需要熟悉圖書館的運作...」

    「但我真的很喜歡圖書館!」我急切地說,聲音在安靜的閱覽室裏顯得格外響亮,引來幾道不滿的目光。我立刻壓低聲音,「我從中學就開始在社區圖書館做誌願者,熟悉杜威十進製分類法,還...」

    「這樣吧」女生打斷她,遞來一張表格,「填一下申請表,下周會有麵試。不過別抱太大希望,去年我們隻招了三個大二以上的學生。」

    我接過表格,手指微微發抖。找了個角落坐下,認真填寫每一個空格,甚至反複檢查了三遍才交回去。

    離開圖書館時,我注意到校園中央廣場上聚集了一群人。

    紅十字會的橫幅在風中輕輕擺動,幾位穿著紅馬甲的學長學姐正在演示急救操作。我被吸引了過去,站在人群外圍觀看。

    「心髒按壓的位置要準確,頻率保持在每分鍾100到120次...」一個身材挺拔的男生正在講解,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示範動作幹淨利落。陽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好看的輪廓線。

    我看得入神,直到演示結束,人群開始散去。

    鼓起勇氣走上前:「請問,新生可以加入紅十字會嗎?」

    男生轉過身來,我這才注意到他胸前別著『會長周明遠』的名牌。他的眼睛很特別,像是融化的黑巧克力,溫暖又深邃。

    「當然可以,』周明遠微笑著遞給她一份傳單,「下周有新人見麵會,歡迎來參加。」

    我接過傳單,上麵印著紅十字會的各種活動:急救培訓、社區義診、獻血活動...每一個項目都讓她心跳加速。她正想多問幾句,手機突然響了——室友催她回去整理宿舍。

    「我一定來!」她匆忙說道,轉身跑開時差點被自己的行李箱絆倒。身後傳來周明遠善意的輕笑聲,我的耳朵尖瞬間燒了起來。

    一周後,我同時收到了兩個壞消息。

    圖書館的麵試進行得糟糕透頂。麵對五位嚴肅的麵試官,我緊張得語無倫次,把「杜威十進製分類法」說成了「杜威十進位製」,還混淆了幾本經典著作的作者。麵試結束時,主考官——一位銀發老太太——直接告訴她:「你對圖書館工作的熱情值得肯定,但缺乏係統知識。建議你先多來圖書館學習,明年再申請。」

    而紅十字會的新人見麵會與文學社的招新衝突了。我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先去文學社——她高中時曾是校刊編輯,對寫作有著難以割舍的熱愛。當她匆匆趕到紅十字會時,活動已接近尾聲。周明遠正在做總結發言,看到她站在門口,隻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室友們興奮地討論著各自加入的社團,而她手裏握著兩封拒絕信,感覺自己的大學生活還沒開始就蒙上了陰影。

    「不,不能就這樣放棄。」

    她突然坐起身,從書架上抽出筆記本,開始列計劃。

    第二天清晨,我成為圖書館開館後第一位讀者。

    她借閱了《圖書館學基礎》《圖書分類實務》等專業書籍,在閱覽室一坐就是一整天。午休時間,她注意到那位銀發老太太——李教授——總是獨自在辦公室用餐。我鼓起勇氣,帶著自己做的三明治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李教授,我能請教幾個問題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李教授從老花鏡上方打量她,最終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開始了她的「秘密特訓」。每周三次,她帶著問題和學習筆記去找李教授請教。

    起初隻是關於圖書分類的知識,後來擴展到圖書館管理、讀者服務等方方麵麵。李教授表麵嚴厲,實則耐心,甚至開始為我預留一些簡單的實踐機會,比如整理書架、協助讀者檢索等。

    與此同時,我也沒有放棄紅十字會。參加了所有公開培訓,從心肺複蘇到傷口包紮,一遍遍練習直到動作標準。雖然還不是正式成員,但主動報名成為活動誌願者,搬運物資、布置場地,什麼雜活都幹。

    一個雨天的下午,我正在圖書館角落研讀一本《急救醫學手冊》。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這本是我們紅十字會培訓的指定教材。」

    她回頭,看到周明遠站在雨中打濕的書架旁,頭發上還掛著水珠。他手裏抱著幾本厚重的醫學參考書,看樣子是來做研究的。

    「我知道,」我合上書,露出封麵給他看,「我已經自學到第三章了。」

    周明遠挑了挑眉,在她對麵坐下:「為什麼這麼用功?上次新人見麵會你遲到了,我以為你對紅十字會不感興趣。」

    我咬了咬下唇:「我那天去了文學社招新...但我真的很想加入紅十字會。我奶奶去年中風,如果不是路過的護士及時做急救,可能就...」她的聲音哽了一下,「我想學會這些技能,也許有一天能幫到別人。」

    周明遠的表情柔和下來。他翻開我的書,看到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標注。「你自學的這些...都掌握了嗎?」

    「大部分吧,但有些操作隻看書還是不明白。」我老實回答。

    「伸手。」周明遠突然說。

    我疑惑地伸出手。周明遠將她的手腕翻轉,掌心向上,三根手指輕輕按在她的橈動脈處。

    「急救時,脈搏檢查很重要。」他的指尖溫暖幹燥,「你能找到自己的脈搏嗎?」

    我屏住呼吸,感受著那輕微的跳動。「找到了。」

    「好,現在換你來找我的。」周明遠伸出自己的手腕。

    我的指尖剛觸碰到他的皮膚,就像被燙到一樣縮了一下。

    周明遠的手腕比她的粗糙得多,能感受到明顯的骨骼和肌腱。她小心翼翼地按壓,卻因為緊張怎麼也找不到脈搏。

    「放鬆」周明遠輕聲說,「想象你是在觸摸書頁,溫柔但堅定。」

    這個比喻讓我笑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嚐試,這次很快就找到了那穩定有力的跳動。

    「很好。」周明遠收回手,「下周二晚上紅十字會有內部培訓,我會和指導老師說一聲,破例讓你參加。」他頓了頓,「不過,你為什麼總是一個人在這裏看書?不去參加社團活動嗎?」

    我低下頭:「我...我被圖書館拒絕後,就想先充實自己。李教授說我缺乏係統知識。」

    「李教授?」周明遠露出驚訝的表情,「圖書館的李館長?她可是出了名的嚴格,能得到她的指導很不容易。」

    「她隻是看我太可憐了。」我苦笑道。

    周明遠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知道嗎,我大一申請紅十字會時也被拒絕了。理由是”缺乏急救常識”。」他站起身,收拾書本,「有時候拒絕不是終點,而是告訴你還需要在哪方麵努力。」

    我抬頭看他,突然覺得這個總是從容不迫的會長親切了許多。

    「周二晚上七點,別忘了。」周明遠離開前回頭說,「帶上你的筆記,我想看看你自學的成果。」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上了發條一樣忙碌。白天在圖書館學習、協助李教授工作;晚上參加紅十字會的培訓;周末還要完成課業。

    但她從未感到疲憊,反而每天都充滿幹勁。

    周二晚上的培訓中,我的表現讓所有人刮目相看。當周明遠提問「如何處理開放性氣胸」時,她是唯一一個能完整回答的學生。

    「很好」周明遠讚許地點頭,「你能為大家演示一下海姆立克急救法嗎?」

    我站起來時腿有些發抖,但一旦開始演示,所有的緊張都消失了。她清晰地講解每一步驟,動作標準得像是專業醫護人員。

    「太棒了!」培訓結束後,紅十字會指導老師拍著她的肩膀說,「明遠說得沒錯,你確實很有天賦。下周的社區義診,你願意來當誌願者嗎?」

    我激動得說不出話,隻能用力點頭。她看向周明遠,後者正對她微笑,那笑容像是冬日裏的陽光,溫暖而不灼人。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兩個月過去。我已經成為紅十字會的骨幹誌願者,同時也在圖書館「實習」——這是李教授給她的特別機會,雖然還沒有正式頭銜,但已經能獨立完成許多工作。

    十二月初,學校圖書館舉行年度考核,麵向所有希望成為管理員的申請者。

    我坐在考場裏,手心冒汗。試卷上的題目她大多準備過,但最後一題讓她愣住了:「你認為圖書館最寶貴的財富是什麼?」

    其他考生都在奮筆疾書,我卻停下筆,望向窗外。她想起那些在圖書館度過的時光:晨光中靜靜閱讀的老人,考試前互相鼓勵的學生,還有那個雨天和周明遠的對話...

    她提筆寫道:「圖書館最寶貴的不是藏書,而是那些被書籍連接起來的人。管理員的工作不僅是整理書冊,更是搭建人與人之間的橋梁...」

    一周後,結果公布。我不僅通過了考核,還獲得了最高分。李教授在頒發工作證時,難得地露出了笑容:「你的答案很特別,但正是我們需要的。」

    同一天,紅十字會召開了全體會議。周明遠宣布了一個重要決定:「經過執委會討論,我們決定破格提拔我同學為培訓部副部長。雖然她才大一,但她的專業知識和奉獻精神有目共睹。」

    會議結束後,周明遠找到正在整理材料的我:「恭喜,雙喜臨門。」

    我晃了晃胸前嶄新的圖書管理員工作證,又指了指剛拿到的任命書,眼睛亮晶晶的:「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鼓勵...」

    「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周明遠打斷我,「對了,下周市裏有個急救知識競賽,我想推薦你代表學校參加。」

    我瞪大眼睛:「我?可是我才學了幾個月...」

    「時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掌握的程度。」周明遠從包裏拿出一本厚厚的《高級急救手冊》遞給她,「這是我當年參賽用的資料,希望對你有幫助。」

    我接過書,翻開扉頁,上麵有周明遠工整的字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的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字,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兩條夢想之路的交彙點上,而指引她找到這個位置的,正是眼前這個人。

    「我會努力的。」她鄭重地說,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正在生根發芽。

    一年以後我成功的成為了紅十字會會長,在職的李教授處於半退休狀大部分也都是我來管理,這來之不易的一些我一定會更加珍惜......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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