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15 更新時間:25-06-02 16:01
五年光陰,足以讓一座城池改換新顏。
帝京的坊市格局悄然變化,新的酒樓拔地而起,舊的瓦肆改換了門庭。護城河的水流年複一年,衝刷著古老的石壁。禦花園的花開花落,見證著四季輪回。
五年光陰,也足以讓一個名字,從金榜題頭那象征著無上榮光與希望的“謝珩”,淬煉成懸掛在朝堂上下、無數權貴心頭的一柄寒光凜冽的利刃——一個聞之色變、小兒止啼的凶名。
“謝閻羅”。
這三個字,如今在京城頂級權貴的深宅密室裏,是裹著蜜糖的砒霜,是貼著耳根的低咒,是深夜裏驚醒時背脊上涔涔的冷汗。
它代表著禦史台那座森嚴如鐵獄的官署裏,最冰冷無情、字字誅心的彈劾奏章;代表著詔獄深處不見天日的囚室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寒光和撕心裂肺的慘叫;更代表著攝政王蕭凜座下,那柄真正染血無數、斬落無數人頭、抄沒無數家產、令人聞風喪膽的絕世凶刃!
五年前瓊林宴上那跪地獻命、鋒芒初露的緋衣少年,早已在五年腥風血雨、爾虞我詐的殘酷淬煉中,褪盡了最後一絲溫潤如玉的皮相。他成了朝堂上最令人忌憚的孤臣。手段酷烈,行事詭譎莫測,凡他所經手的案子,無論涉及何等顯赫的皇親國戚、功勳世家、或是盤踞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最終結果無不是人頭落地,家產抄沒,親族流放。
他的府邸門可羅雀,無人敢輕易踏足,卻又在無形中牽動著無數人的生死榮辱、家族興衰。他是蕭凜意誌最忠實的執行者,是懸在百官頭頂最鋒利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威懾。
此刻,這座象征著生殺予奪、令無數人夜不能寐的禦史府邸深處,氣氛卻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與府外車水馬龍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書房內,燈火通明。
上好的無煙銀霜炭在紫銅獸首熏爐裏靜靜燃燒,散發出融融暖意,卻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血腥味和草藥苦澀的氣息。
這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帶著死亡與掙紮氣息的氛圍。
謝珩隻著一件素白的中衣,衣襟半敞,露出左肩至胸肋處層層纏繞的雪白繃帶。
那繃帶纏繞得極厚,幾乎覆蓋了他小半個胸膛,但仍無法完全遮掩住下方隱隱滲出的暗紅色血漬,如同雪地裏綻開的妖異紅梅,刺目驚心。
他斜倚在窗邊一張鋪著厚厚錦褥的紫檀木軟榻上,臉色蒼白如未經書寫的宣紙,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失去了所有血色。
唯有一雙眼睛,依舊黑沉沉的,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映著跳躍的燭火,深幽難測,讓人看不透其中翻湧的情緒。
他的呼吸很輕,帶著傷後的虛弱,每一次微弱的起伏似乎都牽動著傷口,讓他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
一名須發皆白、身著深青色太醫署官服的老太醫,正佝僂著腰,小心翼翼地為他肩胛處的繃帶打結。
老太醫的手枯瘦而布滿老人斑,此刻卻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微微顫抖著。他額角布滿細密的冷汗,順著鬆弛的皮膚滑落,滴在榻邊的錦褥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每一次紗布的揭開,都帶起傷者身體細微的痙攣和太醫喉間壓抑的、倒抽冷氣的聲音。那傷口顯然極其可怖。
“大人……”老太醫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惶恐,幹澀嘶啞,如同破舊的風箱,“這……這刀傷……歹毒至極!離……離心脈僅差毫厘!萬幸,萬幸啊!若非大人您……福澤深厚,吉人天相,於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要害,後果……後果不堪設想!”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顫抖的手指蘸了清涼的藥膏,極其輕柔地塗抹在傷口邊緣紅腫發燙的肌膚上,“隻是這傷……創口深,又淬了陰損之物,極難愈合,凶險異常……需得靜養數月,萬不可再勞神動氣,更不可妄動真氣,否則……否則……”
“否則如何?”一個冰冷得毫無溫度、如同淬了寒冰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太醫絮絮叨叨、充滿後怕的絮語。
聲音來自門口。
書房沉重的紫檀木門不知何時已被推開。
一身玄色常服的蕭凜站在那裏,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門框,將門外的夜色與寒意盡數隔絕。
他並未踏入,隻是靜靜地立著,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帶著洞穿一切的銳利和令人骨髓生寒的暴戾,越過太醫因驚嚇而劇烈顫抖的肩膀,直直地、毫無阻礙地釘在軟榻上那個蒼白虛弱的身影上!
房內融融的暖意和明亮的燭光,仿佛在這一刻被瞬間凍結!空氣凝固成冰!
老太醫的手猛地一抖!剛拿起的、裝著珍貴生肌藥粉的白玉小瓶“啪嗒”一聲脫手掉落在地毯上!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貓,渾身一哆嗦,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冰涼堅硬的金磚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王……王爺恕罪!下官……下官失儀!下官該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滾出去。”蕭凜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得可怕,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恐怖威壓。
“是!是!下官告退!下官這就告退!”老太醫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胡亂抓起散落的藥瓶紗布,也顧不上去撿那珍貴的白玉瓶,頭也不敢抬,弓著腰,像一隻受驚的老鼠,從蕭凜身側那狹窄的門縫裏飛快地溜了出去,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外麵的黑暗中。
沉重的門扉被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外界最後一絲光線和聲響。
書房內隻剩下兩人,和那盞在巨大壓力下似乎也變得搖曳不定的燭火。
濃重的血腥味和苦澀的藥味在封閉的空間裏愈發刺鼻,混合著蕭凜身上帶來的、清冽而極具壓迫感的冷冽氣息,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場。
蕭凜這才邁步走了進來。他的步伐很穩,每一步都踏在無聲的波斯地毯上,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沉悶地敲打在謝珩的心頭,也敲打在凝滯的空氣上。
燭光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斧劈的側臉線條,薄唇緊抿成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下頜繃得死緊,如同鋼鐵鑄就。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比外麵料峭的春寒更刺骨。
他徑直走到軟榻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得如同實質的陰影,將倚在榻上的謝珩完全籠罩,仿佛要將他吞噬。
目光沉沉落下,如同冰冷的探針,一寸寸掃過謝珩蒼白失血、憔悴不堪的臉頰,掃過他微微敞開的衣襟下那刺目驚心的、被血染紅的繃帶,最後定格在那雙黑沉沉、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平靜的眼睛上。
“誰做的?”蕭凜開口,聲音比方才更低沉,像地底壓抑著即將噴發的熔岩,每一個字都裹挾著焚毀一切的怒火。
謝珩微微偏過頭,避開了那過於銳利、仿佛能將他靈魂都灼傷的審視目光。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個慣常的、帶著嘲諷意味的冷笑,卻牽動了肩胛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未成形的冷笑隻化作一絲極淡的、蒼白無力的漣漪,消失在毫無血色的唇邊。
“幾隻……”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失血過多後的虛弱和幹澀,語氣卻輕描淡寫得如同在談論拂過窗欞的微風,“……見不得光、走投無路的老鼠罷了。”他頓了頓,語速緩慢,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漠然,“啃不動殿下的根基,便想著……先咬斷殿下的爪牙。以為如此,便能阻了殿下的路。可笑。”
蕭凜的眼底,那點幽寒的光芒驟然一盛!如同萬年冰層下壓抑的熔岩找到了突破口,瞬間燃起焚天的火焰!那火焰名為暴怒!是被觸犯了絕對逆鱗、被挑戰了絕對權威的滔天狂怒!
他猛地俯下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狠狠地撐在軟榻堅實的紫檀木扶手上,身體前傾,瞬間拉近了與謝珩的距離!
那股濃烈的、獨屬於蕭凜的、如同雪原鬆針般冷冽的氣息混合著書墨的淡淡清香,強勢地、不容抗拒地壓了下來,徹底淹沒了謝珩周身的藥味和血腥氣,將他牢牢禁錮在這方寸之地!
“本王問的是,”蕭凜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齒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磨出來,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擇人而噬的暴戾,“誰、動、的、手?!”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燒紅的烙鐵,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刮過謝珩的耳膜,烙在他的神經上。
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同無形的山巒,沉沉壓來,幾乎要將謝珩碾碎在軟榻之上!謝珩被迫仰起頭,迎上那雙近在咫尺、翻湧著駭人風暴的眼睛。
他能清晰地看到蕭凜眼底深處那壓抑不住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狂怒,那是一種被觸犯了絕對領域、被挑戰了絕對權威後,猛獸被徹底激怒時才有的、純粹的、毀滅性的暴怒!
肩胛處致命的傷口在身體緊繃的姿勢下傳來一陣陣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燒紅的鐵釺在裏麵攪動。
謝珩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急促了些許,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然而,他的眼神卻異常地平靜,甚至在那片足以將人靈魂都撕碎的風暴中心,漾開一絲近乎詭異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漣漪。
“殿下息怒。”他輕聲說,聲音因為虛弱而顯得格外柔軟,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狂怒的穿透力,“不過是些……垂死掙紮的螻蟻。名單……”他微微喘息了一下,似乎在積攢力氣,目光平靜地迎視著蕭凜翻騰的怒火,“……已經拿到了。”
他緩緩抬起未受傷的右手。
那隻手同樣蒼白,指節分明,帶著常年握筆和……或許也握過其他東西留下的薄繭。此刻因為失血和劇痛,指尖微微顫抖著。他伸向蕭凜撐在扶手上、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青筋微凸的手背。
動作緩慢而堅定,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一種近乎本能的安撫意味。仿佛要用這隻受傷的手,去平息那即將爆發的雷霆之怒。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片緊繃的、蘊藏著毀滅力量的皮膚時——
蕭凜猛地反手,如同捕食的鷹隼,一把攥住了他伸來的手腕
力道之大,如同精鋼打造的鐐銬驟然收緊。帶著不容反抗的、近乎蠻橫的暴怒。謝珩纖細的手腕瞬間被捏得變形,骨頭仿佛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一股鑽心刺骨的劇痛從腕骨處炸開,如同電流般瞬間竄上左肩胛那致命的傷口。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從謝珩緊咬的齒間逸出,帶著破碎的氣音。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額頭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淌下。
蕭凜卻像是被這聲痛呼徹底點燃了積壓的怒火!他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借著這股力道,猛地將謝珩整個人從軟榻上狠狠一拽!
謝珩猝不及防!他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被這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拖起。全身的傷口,尤其是左肩胛那深及肺腑的一刀,被這粗暴的動作瞬間撕裂。
劇痛如同滔天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所有的力氣都在瞬間被抽空。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中衣,緊貼在冰冷顫抖的皮膚上。
他再也無法維持平衡,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踉蹌著向前撲倒,額頭重重地撞在蕭凜堅實如鐵的胸膛上。
“唔——!”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撕心裂肺般的痛呼被強行咽了回去,隻剩下喉嚨深處破碎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抽氣聲。
他渾身脫力,幾乎完全倚靠在蕭凜堅實卻冰冷的身軀上,劇烈地、痛苦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胸肋間撕裂般的劇痛,身體控製不住地細微痙攣,如同離水的魚。
蕭凜的另一隻手卻已如同鐵鉗般狠狠鉗住了他的下頜!冰冷的手指帶著巨大的力量,強迫他抬起頭,迎向那燃燒著暴怒火焰的視線!
燭光下,那張俊美絕倫卻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近在咫尺。
冷汗如同小溪般順著光潔的額角滑落,浸濕了鬢邊淩亂的烏黑碎發,粘在蒼白的皮膚上。
唇色灰敗,毫無生氣。眼神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有些渙散、失焦,唯有那緊蹙的眉心,如同被刀刻斧鑿般深陷的紋路,無聲地昭示著他此刻正承受著怎樣非人的痛苦折磨。
“名單?!”蕭凜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寒冰風暴,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暴虐,“謝珩!你的命是本王的!誰給你的膽子,拿本王的刀去以身犯險?!”
鉗著下頜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鐵鉤,力道之大,幾乎要嵌入骨肉!劇痛混合著窒息感讓謝珩眼前徹底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意識在劇痛的深淵邊緣搖搖欲墜。
他被迫仰著頭,急促地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蕭凜身上那令人心悸的、充滿侵略性的冷冽氣息。
汗水沿著額角、脖頸滑落,滴在蕭凜鉗著他下頜的、同樣冰冷的手背上。
就在這瀕臨窒息的極致痛苦中,在那雙燃燒著焚天怒火的深淵黑眸注視下,謝珩渙散的瞳孔深處,卻掙紮著、頑強地凝聚起一點微弱卻執拗到極致的光!
他艱難地扯動嘴角,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氣音,像瀕死的魚在絕望地翕動著鰓。但他固執地、用盡殘存的意誌,一字一頓地擠出破碎卻清晰的句子:
“臣……的命……是殿下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血沫堵塞喉嚨的雜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和血沫中艱難地擠出來,“但……殿下囚得住……臣的人……”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仿佛用盡了靈魂深處最後一絲力氣!渙散的眼底驟然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燃燒生命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死死鎖住蕭凜翻騰著駭人風暴的眼睛!
“……囚不住……臣的心!”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那隻被蕭凜死死攥住、劇痛得幾乎失去知覺的右手,不知從何生出一股源於生命本能的、孤注一擲的力氣。
五指猛地張開,帶著一種絕望的、不顧一切的決絕,並非攻擊,而是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又像是瀕死的野獸在獵食者身上留下最後的印記,狠狠地、用盡全力地攥住了蕭凜玄色衣袍的袖口。
“嗤啦——!”上好的冰蠶絲衣料在他指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那力道之大,帶著一種同歸於盡般的執拗,仿佛要將那象征著無上權勢的衣袍也一同扯碎。
“呃啊——!”劇烈的動作再次狠狠撕裂了左肩的傷。
謝珩身體猛地一弓,如同被強弓拉滿後驟然斷裂。那聲壓抑不住的慘烈痛呼再也無法控製,從緊咬的齒縫間迸發出來,帶著令人心膽俱裂的絕望與慘痛。
鮮血瞬間從厚厚的繃帶下洶湧滲出,如同決堤的洪流,迅速在素白的中衣上洇開一大片刺目驚心、迅速擴大的猩紅。
他眼前徹底一黑,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意識都在瞬間被劇痛和失血徹底抽空。
那隻攥著玄色衣袖的手,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無力地鬆開,軟軟地垂落下來。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提線木偶,失去了所有生機,軟軟地、沉重地向下滑落。
燭火猛地一跳,燈芯爆開一個微小的火花,發出“噼啪”一聲輕響,在死寂的書房裏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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