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29 更新時間:25-07-31 08:04
龍虎山,天師殿後院的茶室內。
張玄陵正襟危坐,手持一盞清茶,雪白的長須垂至胸前。窗外是連綿的青山,幾隻仙鶴在雲間穿梭,好一派仙家氣象。然而老道士此刻的表情卻與這超然物外的環境格格不入——他眉頭緊鎖,手指不停敲擊桌麵,顯然心事重重。
“師尊。”張明遠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手裏捧著一封燙金拜帖:“華山派李掌門求見。”
“不見。”張玄陵一甩拂塵:“老夫今日閉關參悟,誰也不見。”
張明遠麵露難色:“可李掌門說...有關於昆侖玄冥子的要事相告。”
“玄冥子?”張玄陵的眉毛幾乎要飛出發際線:“那廝又作什麼妖了?”
話音未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已經從院外傳來:“張天師!大喜啊!玄冥子那廝栽跟頭啦!”
隻見華山派掌門李青陽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中年劍客此刻卻滿麵紅光,活像個中了彩票的市井小民。
“李掌門,”張玄陵強作鎮定:“何故如此失態?”
李青陽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剛收到終南派密報,玄冥子前日帶人去北山刺探,結果被山神發現,十二名影衛全被扔回了昆侖山腳!”
“當真?”張玄陵手中的茶盞一歪,茶水灑了半桌。
“千真萬確!”李青陽一拍大腿:“據說那玄冥子嚇得屁滾尿流,連夜逃回昆侖,現在正被五位長老關禁閉呢!”
張玄陵的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上揚,白胡子一抖一抖的。他強忍著笑意,故作嚴肅地捋了捋長須:“無量天尊...山神大人果然神通廣大。”
“何止啊!”李青陽湊近幾分,神秘兮兮地說:“聽說山神根本沒露麵,隻派了那個銀發使者就把他們收拾了!”
“使者?”張玄陵想起那個眼神純淨的年輕人:“那位小友竟有如此能耐?”
“可不是嘛!”李青陽眉飛色舞:“據終南派的探子說,那使者先是變成小鹿迷惑他們,然後突然化為人形,對著影衛們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那些人就瞬間消失了!”
張玄陵終於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茶水噴了李青陽一臉:“咳咳...貧道失禮了...”
李青陽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臉:“解氣!太解氣了!玄冥子那廝平日趾高氣揚,這次可算踢到鐵板了!”
兩位掌門相視一笑,活像兩個惡作劇得逞的頑童。張明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跟隨師尊六十餘載,從未見過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天師如此失態。
“明遠啊,”張玄陵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去把我珍藏的”百花釀”取來,今日當與李掌門痛飲三杯!”
“師尊...您不是說要閉關...”
“閉什麼關!”張玄陵一甩拂塵:“這等喜事,當浮一大白!”
......
酒過三巡,茶室內氣氛愈發熱烈。李青陽已經脫了外袍,挽起袖子,正繪聲繪色地模仿玄冥子狼狽逃竄的樣子。
“你們是沒看見啊,”他舉著酒杯,舌頭已經有些打結:“那玄冥子平日裏不是總愛擺弄他那黑白頭發嗎?聽說逃跑時被樹枝掛住,硬生生扯掉了一大撮!哈哈哈...”
張玄陵拍案大笑,雪白的胡子沾滿了酒漬也渾然不覺:“該!活該!讓他整日裏裝神弄鬼!”
“張天師,”李青陽突然壓低聲音:“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北山拜謝一下山神?”
張玄陵的笑聲戛然而止,捋須沉思片刻:“不妥。山神既未聲張,顯是不願張揚。我等貿然前往,反為不美。”
“那...送份謝禮總可以吧?”
“這個...”張玄陵眼睛一亮:“倒是可行。”
他招手喚來張明遠:“去庫房取那對”陰陽靈魚佩”來,再備些上等靈茶。”
李青陽好奇地問:“陰陽靈魚佩?可是傳說中能避水火的龍虎山鎮山之寶?”
“正是。”張玄陵點頭,“此佩一陰一陽,持陰佩者可感應陽佩所在。我想著...那位使者常在山中活動,若有急事,可憑此佩求援。”
“妙啊!”李青陽豎起大拇指:“那我也備份薄禮——華山”紫霞劍穗”一條,掛在劍上可增三分銳氣!”
兩位掌門越說越起勁,不一會兒就湊出了一份豐厚的謝禮清單。張明遠在一旁記錄,暗自咋舌——這些可都是各派的鎮派之寶啊!
“對了,”李青陽突然想起什麼:“要不要通知其他門派?”
張玄陵捋須沉吟:“暫且不必。不過...”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終南派那邊,可以”無意間”透露一二...”
李青陽會意大笑:“明白!保證三天內傳遍整個修行界!”
......
扶桑穀。
沈雲歌站在穀口,銀發在風中輕揚,穀中霧氣繚繞,隱約可見一棵參天巨木,樹幹之粗恐怕要十人合抱,枝葉間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句芒,既已蘇醒,何必躲藏?”沈雲歌的聲音不大,卻傳遍整個山穀。
霧氣突然翻湧,一個清朗的笑聲從樹冠傳來:“幾千年不見,雲歌你還是這麼不解風情!”
一道綠光閃過,巨木前多了個身影——修長挺拔,碧發如葉,眼眸是春日新芽般的嫩綠色。最奇特的是他額間生有一對小巧的鹿角,在陽光下泛著金色光澤。
“裝嫩。”沈雲歌評價道,眼中卻帶著久別重逢的柔和。
句芒大笑,鹿角隨著笑聲輕輕顫動:“我這叫順應時代!聽說現在人間流行”萌係”?”他繞著沈雲歌轉了一圈,“倒是你,怎麼還這副老古板打扮?”
沈雲歌不理會他的調侃:“何時醒的?”
“三天前,”句芒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把玩:“一覺醒來發現春天都過了,趕緊補點生機。”他指了指周圍的樹木,果然比別處更加鬱鬱蔥蔥。
“滄瀾也醒了。”沈雲歌告知:“暫居北山。”
“那條小青龍?”句芒挑眉,“她倒是會挑地方。”突然,他湊近沈雲歌,鼻子動了動:“等等...你身上有股特別的氣息...”
沈雲歌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胡說什麼。”
“不是胡說!”句芒的鹿角突然亮起綠光:“是靈脈共鳴者的味道!你收使者了?”
被戳破的沈雲歌輕歎一聲:“嗯。”
“哇哦!”句芒興奮地跳起來:“快說說!男的女的?多大年紀?什麼來曆?”
“與你無關。”沈雲歌轉身欲走。
“別這麼冷淡嘛!”句芒攔住他,“我好歹也是春神,對生機最敏感了。”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那小使者...不簡單吧?”
沈雲歌沉默片刻:“何以見得?”
“直覺~”句芒眨眨眼,“而且能讓你這塊木頭動心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胡言亂語。”沈雲歌耳尖微紅:“我該回去了。”
“等等!”句芒變出一枝開滿花的桃枝塞給沈雲歌:“給小使者的見麵禮!下次帶來給我看看嘛~”
沈雲歌接過桃枝,無奈地搖搖頭,身形逐漸化作銀光消散。
…………
“哇——!”
翠湖深處,蘇佑變作一條銀光閃閃的小魚,在滄瀾的水下宮殿裏穿梭。有了避水珠的幫助,他能在深水自由活動,不再受時間限製。
“看這個!”滄瀾推開一扇由珍珠母貝做成的大門,裏麵是個巨大的藏寶室——其實堆滿了從各處收集來的“破爛”:生鏽的懷表、破損的洋娃娃、甚至還有幾個可樂罐。
“這是我的”人類文明博物館”!”滄瀾驕傲地介紹:“沉睡千年,錯過太多好玩的東西了!”
蘇佑變回人形,好奇地拿起一個塑料小黃鴨:“這是...洗澡玩具?”
“對啊!超可愛的!”滄瀾搶過小黃鴨捏了捏,發出“嘎”的一聲,“我在下遊撿到的,可惜不會叫了...”
看著水神大人如數家珍地介紹她的“藏品”,蘇佑突然覺得,神明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高高在上。他們也會寂寞,也會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就像...普通人一樣。
“滄瀾姐,”蘇佑忍不住問,“你們神明...會感到孤獨嗎?”
滄瀾正在擦拭一個破舊的音樂盒,聞言動作一頓:“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想到你沉睡千年,醒來後發現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蘇佑小聲說。
滄瀾放下音樂盒,碧藍的眸子泛起漣漪:“小傻瓜...”她揉了揉蘇佑的銀發,“所以才要交新朋友啊!比如某個愛卡在石頭裏的小笨蛋~”
蘇佑不好意思地笑了,胸前的月華凝玉突然微微發熱——是沈雲歌在呼喚他!
“啊!是不是該回去了?”蘇佑慌張地查看時間。
滄瀾撇撇嘴:“雲歌那家夥真是...走吧走吧,送你回去。”
兩人浮出水麵時,夕陽已經西斜。滄瀾化作一道藍光,帶著蘇佑沿地下暗河飛速穿行,轉眼間就回到了北山的小溪邊。
“明天見?”蘇佑期待地問。
“明天見~”滄瀾揮揮手:“記得練習水母發光術!”
蘇佑變成小鹿蹦蹦跳跳,聞言“呦”了一聲。
…………
沈雲歌回到山神廟時,夕陽正好將最後一縷金光灑在庭院中央。案幾上擺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水藻湯,旁邊是用樹葉墊著的幾顆野果——顯然是某人精心準備的“晚餐”。
蘇佑正趴在石桌上打盹,銀灰色的頭發上還沾著水珠,在夕陽下閃閃發光,聽到腳步聲,他猛地抬起頭,金色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雲歌大人!您回來啦!”
沈雲歌輕輕頷首,將句芒送的桃枝放在桌上:“給你的。”
“哇!好漂亮!”蘇佑驚喜地接過桃枝,“是那位醒來的神明送的嗎?”
“嗯,句芒。”沈雲歌坐下,嚐了一口水藻湯,意外地鮮美。
蘇佑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他是什麼樣子的?和滄瀾姐一樣有趣嗎?”
沈雲歌想起句芒那對會發光的鹿角,嘴角微揚:“...聒噪。”
“那下次能帶我去見見他嗎?”蘇佑期待地問,“我保證不搗亂!”
沈雲歌看著那雙閃閃發亮的金色眼睛,終是輕輕點頭:“...可。”
蘇佑歡呼一聲,變回小鹿形態在庭院裏蹦跳,銀灰色的尾巴搖得像個小風扇,沈雲歌靜靜看著這一幕,淡金色的眸子裏盛滿了夕陽的餘暉。
桃枝上的花朵無風自動,飄落幾片花瓣,恰好落在小鹿的頭頂,宛如一個春天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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