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8 更新時間:25-07-16 01:03
下午一點,是醫院裏相對安靜的時候。
薛凝心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著靠窗的床位上,坐起身看向窗外的男生。
那是李英花的孫子,剛剛做完膽囊切除手術。
五天前,李英花在買菜回家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肇事司機也當場死亡,黑白無常以急需李英花配合給司機做最終判定為由,拒絕讓李英花回到陽間看望孫子,薛凝心便受托來查看他的情況。
有人按響了呼叫鈴,護士手裏拿著藥瓶匆匆趕來,見她一直站在門口,便開口問道:“你是來看誰的?”
薛凝心連忙讓出空間,擺了擺手。
護士急著換藥,便推門進去。
病房裏一共三個床位,另外兩個病人都有家屬陪同,隻有李英花的孫子,一個人坐在床上。
與去見崔婷婷媽媽時不同,那時薛凝心編了個身份就去了,可當看到李英花孫子蒼白的臉色和無神的雙眼,她仿佛看到了當時跪在外婆靈堂裏的自己。
護士換完藥出來,見她還站在門口,又問了一次:“女士,你是來看誰的?”
薛凝心示意她將門關好,回答道:“我是受人囑托,來看21床郭鵬澤的。”
“那你怎麼不進去?”護士先是疑惑,後見薛凝心低下頭一副為難的樣子,了然道:“也是,他家裏……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薛凝心最後還是將東西放在了護士站,簡單問了幾句手術的情況,便回到了幽明館。
梁渙冰正在整理近期虎堂處理的案件卷宗,除了堂主梁渙冰和靈媒薛凝心以外,虎堂還有15名普通人員,同步負責解決各地的大小案件,梁渙冰作為堂主要在結案卷宗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才可歸檔。
幽明館成立了九百餘年,虎堂五千餘份結案卷宗放滿了三間屋子,辦案人員更迭不斷,堂主處卻永遠隻有梁渙冰一個名字。
薛凝心一言不發地走到書桌旁坐下,梁渙冰抬頭見她帳然若失的樣子,想起今天是她答應去醫院探望的日子。
梁渙冰明白薛凝心許是想到了徐淑蓉的事情,隻是他向來不善言辭,能做的也隻是沉默著陪伴薛凝心自愈。
合上書頁的聲音將薛凝心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來。
“師傅,我們去找李嬸吧。”
梁渙冰起身走到她麵前,試探著開口道:“若你不便,我自己去也可以。”
這是他的體恤,薛凝心微笑著搖搖頭,“謝謝你,不過我還有事情想要當麵問李嬸,我們一起去吧。”
梁渙冰隻得點點頭,帶著薛凝心乘車來到了察案司。
李英花是重要證人,這幾天就被留在了察案司的客房裏。
“這難道不是變相的監禁嗎?”薛凝心看著守在門口的兩個陰兵,怒火叢生。
按照察案司的說法,陰兵隻是為了保護證人的安全,並不會限製證人的自由,可實際上李英花隻能在察案司內部走動。
“沒事的,反正我也無處可去。”李英花笑眯眯地安慰薛凝心,她身上的傷口和血汙已然消失不見。
薛凝心如實跟她說了郭鵬澤一切都好,李英花笑紋更深了。
梁渙冰抱著刀倚靠在門邊的柱子上閉眼假寐,從進了房間後便沒有開過口。
薛凝心猶豫再三,還是對李英花說道:“李嬸,我剛才聽說你這個案子已經快結束了,等你從察案司出去,要不要回去看看?或者托個夢也好,我看郭鵬澤他,應該很想你的。”
“不了不了,”李嬸幹脆地擺擺手,“我回去了也是沒用,小澤又看不見我摸不著我,我知道他一切都好就安心了。”
薛凝心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
李英花見狀又道:“這幾天陰兵大人們也跟我說了,我陰德還挺多,到時候案子結了,我就去那個什麼新城小區裏找找我們老頭子,他早兩年走的,上個月我夢到他好幾回,讓我一定要記著去找他。現在想來,他許是早就知道我要來陰曹地府了。”
也許外婆也是去找外公了,薛凝心想。
李英花隻當她是同情自己,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孩子,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我自個兒的孫子,我清楚。隻有我不出現,他忙著上學、考試、工作、結婚,慢慢地時間過去,他心裏的傷才能慢慢治愈。”
薛凝心扯起一抹笑,“李嬸,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決定。”
從察案司出來,路過了洞天地府·新城,薛凝心看著濃霧中閃著紅色霓虹燈的招牌,難掩內心落寞。
這樣傷感的情緒持續了三天,直到周六下午,三個舍友見不得薛凝心繼續消沉下去,提出帶她去逛逛街。
四人剛出宿舍大門,就見許多人從門口跑過。
男生宿舍樓下,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王蕊隨機拉了個同學問:“這是怎麼了?”
那同學也是剛來,隻能答道:“聽說警車開進來抓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殺害許夢痕的凶手!”
薛凝心腦中嗡地一聲,趕忙問道:“你知道抓了誰嗎?”
同學迷茫地搖頭,“我也是剛來。”
保安很快疏散了人群,警車呼嘯而去。
孫瀟從人群另一邊跑過來,“佳佳,你們怎麼也來了?”
“孫瀟,發生了什麼?”趙佳佳問。
“哎,警察來把王振柏帶走了,說他涉嫌在公園裏投毒。”孫瀟撓了撓頭,“警察還問了我幾句話,但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公園?投毒?
一瞬間,所有線索在薛凝心腦海裏串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就見譚俊給她發了幾條消息。
譚俊:[終於找到在公園裏投毒的人了!]
譚俊:[有個監控拍到了他放火腿腸的正臉!]
薛凝心:[是不是叫王振柏?]
譚俊:[你已經知道了?!]
薛凝心:[我跟他一個學校的,警察剛來帶走他。]
譚俊:[我本來以為警察會傳喚他,沒想到動靜這麼大。]
大概是因為警察已經查出來了,王振柏除了給寵物投毒以外的事情。
果然,又過了三天後,警方發出了通報。
王振柏在審問下一一交代了實情。
從大一入學開始,他對許夢痕一見鍾情,展開了激烈的追求。但許夢痕一直以兩人性格不合為理由,拒絕王振柏。
王振柏沒有放棄,反而放低姿態,在生活和學習中處處幫助許夢痕,即使許夢痕百般拒絕,他也不氣餒。
據他自己所說,這是“用情極深”的表現。
直到大三下半年,許夢痕開始在一家公司正式實習,王振柏多次提出讓許夢痕動用家裏關係,給他也找個實習。
“我放棄個人時間照顧你兩年半,就當是對我的報答。”王振柏如此說道。
可許夢痕是憑借自己的真才實學找到的實習,並不是依靠家裏的關係。她甚至不是本地人。
許夢痕義正嚴詞地說出實情,好言相勸王振柏多參加學校活動以積累經驗,王振柏非但沒有聽進去反而懷恨在心。
在許夢痕去世前兩個月,王振柏便買了氟乙酸鈉,為了驗證毒性,他製作了毒香腸投放在公園的各個地方,兩個月間,有七隻寵物貓狗死於他手。
當王振柏和許夢痕父母口供不一致時,警察就已經懷疑上了王振柏,但苦於沒有證據。
好在以譚俊為首的寵物家長始終沒有放棄尋找投毒者,終於在將兩個月的監控全部看完之後,找到了拍到他正麵的投毒畫麵。
真相終於大白,網上的輿論風波依舊不斷,許夢痕的母親卻再也沒有出來發聲。
倒是譚俊專程來感謝薛凝心。
“我也沒做什麼,甚至沒能幫你救下毛球。”薛凝心有些慚愧。
譚俊卻將手中的禮品袋往她手裏一塞,“你是見過毛球最後一麵的人,也是一直幫助我、關注這件事的人,當然要來感謝你。”
“好了,現在我終於還毛球公道了,隻是沒想到這人心思這麼歹毒。”
薛凝心黯然道:“許夢痕是我的學姐,現在也終於還她一個公道了。”
“正義終會到來的。”譚俊道,“日子還要繼續,我會做看清生活本質依然熱愛的勇者。凝心,你也要堅強勇敢地往前走。”
薛凝心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清風吹來,拂去她心頭薄薄的陰影。
毛球的魂魄留在了譚俊曾經站過的位置,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慢慢踱步到薛凝心身邊。
薛凝心將王振柏被捕的消息告訴了已經住進洞天地府·新城的許夢痕。
許夢痕憤恨道:“沒想到他為了害我,竟然做到這種地步,簡直是喪心病狂!”
“等他在陽間服刑完,到了地府,也逃不了陰間的刑罰。”薛凝心道,“夢痕學姐,你父母好久沒有消息了,要不要我去替你探望他們?”
說到這個,許夢痕表情鬆動下來,“不用麻煩你了,我已經提交了申請,到時候會給他們托夢的。”
“也好,不過我卻還有件事麻煩你。”
薛凝心從身後牽出來一個白團子,“這是毛球,它是王振柏投毒害死的最後一隻寵物。”
許夢痕蹲下身摸了摸毛球的頭,“寶貝,受苦了。你需要我做什麼?”
“動物靈魂在陰間設有棲息地,可毛球是家養的狗,剛才我帶它過去看了,它不願在那裏住下,又不願投胎。”薛凝心解釋道,“它才兩歲,還想等他主人過來一起投胎,學姐,你可以幫我養它一段時間嗎?”
“當然可以。”許夢痕接過了牽引繩,“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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