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1 更新時間:25-11-12 20:32
薛凝心終於找到了依靠,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恐懼宣泄出來。
“師傅,我好害怕,我真的好怕!我不要這樣死掉,我不要這樣無聲無息地死掉!”
“我還沒有找到外婆,我還沒有跟爸爸媽媽說句話,我不能就這樣消失了!”
梁渙冰手臂加重力道,似是這樣就能將她留住。
“不會的,凝心,你不會有事的。就算付出一切,我也絕不會讓你魂飛魄散的!”
薛凝心緊緊扣著梁渙冰的背,用力地回抱住他。
淚水將梁渙冰的西服浸濕,而他此刻竟慶幸,自己還能接住她的淚水。
新的一天,太陽照常升起。
連海市東南處一個小村子裏,陽光灑滿了大地,家家戶戶晨起忙碌。
除了村口那家,院門緊閉不見人影,明明上方並無半分遮擋,陽光竟是一絲都透不進去。
屋裏,周燁辰小口小口喝著粥,麵色也見紅潤了。
張霞卻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焦急地團團轉。
“張大仙,你停一停吧。”周媽媽看不下去,出聲勸道。
“妹子……”張霞期期艾艾地說了兩個字,便再難開口。
周媽媽隻覺得她是心有愧疚,如今孩子好轉,她冷靜下來倒是對張霞一家的境遇心生憐憫。
“張大姐,我叫朱瑾,孩子他爸爸叫周強民。我也知道你之前是有不得已的難處,既然你叫我一聲妹子,燁辰眼見可以平安脫險,我們也不再追究你什麼了。”
“哎,瑾妹子。”張霞吞咽了一下,臉上堆著笑,忽然又覺得不妥,表情再次為難起來。
“妹子,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萬一,娃魂魄裏的妖魂除不掉怎麼辦?”
朱瑾和丈夫對視一眼:“怎麼回事?什麼叫除不掉?!”
黑木山腳下,梁渙冰和柳宛央站在樹林邊緣,山上濃霧更甚。
他們已經在這裏轉了三圈,每次上山走一段路,就會在不知不覺間又回到山腳下。
柳宛央氣笑:“竟然在這裏設下鬼打牆?”
梁渙冰看她一眼:“你我都是千年的鬼了,什麼鬼打牆能困住我們?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是那個使用招魂幡的人設下的迷魂陣。”
他手腕翻轉,在空中虛虛一握,橫刀便出現在他手中。
夜明珠的光暈溫和驅散濃霧,須臾後光暈合攏成一束直直指著一個方向。
兩人跟隨光線指引,沒走幾步就來到了薛凝心和青雲打鬥的地方,折斷的樹枝和地上的痕跡猶在。
忽然林中傳來細碎的聲響,柳宛央雙手掐訣,一株與林中相同的黑樹拔地而起,將兩人遮掩在其中。
青雲雙目赤紅,提著劍闊步走了出來,視線逡巡了一圈卻不見任何蹤跡。
“怎麼會沒有人呢?迷魂陣分明做出了提醒。”
一個戴著麵具的女人從他身後走出來。
“嗬,看來這法陣也並非向你所說的那般靈通。”青雲嘲道。
那女人被他噎了一下,惱道:“那又怎樣?多加小心總是沒錯的。別廢話了,快回去守陣!”
柳宛央一路用樹木氣息作掩護,二人緊跟麵具女人和青雲上了山。
然而越往山上走,霧越稀薄,直至走出樹林,他們終於看清眼前的景象。
大片的樹木被砍伐,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圓形法陣,以法陣邊緣為界限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雙目呆滯的鬼魂。
法陣中心是一個冰棺。
“鎖魂陣!”柳宛央心裏泛起一陣惡寒,饒是活了兩千年,她也未曾見過如此驚悚到令人汗毛倒立的場麵。
張霞支支吾吾地哎呀了幾聲:“黑木山原是那蛇妖的地盤,可如今我仙家去了,雖然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術,但邪術發動都有陣眼,那黑木山唯一可以當作陣眼的……”
朱瑾麵如死灰:“唯一可以做陣眼的,是那蛇妖的屍身……”
柳宛央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梁渙冰,他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來之前薛凝心特意囑咐過要尋找蛇妖的原身,然而現在看來,那冰棺裏黑色的一片便是了。
“張家。”梁渙冰朝著前方抬了抬下巴。
“什麼?!”柳宛央望著那已經摘下麵具的女人。
她五官清俊,眉峰微挑,稱得上是清冷佳人。然而她此時眼窩深深凹陷,眼神不耐,微咬著唇,透著整個人高度緊張。
柳宛央再仔細看去,發現她右眉上方一個黑痣,正是張家人的特征。
“是不是要通知館主……”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梁渙冰手掌微動,示意柳宛央稍安勿躁。
女人接起電話:“二哥,是我。黑木山這裏已經聚集597個,還差2個就可以開始獻祭了……人太少?我能有什麼辦法,那黑蛇道行太淺,以它做陣眼最多隻能鎖住這麼多魂魄……還要多久啊,這可說不準……我也想快點啊,這破地偏的要死人還少,一時間死太多人容易被人發現……你說的倒是輕巧,殺人越貨的事都交給我幹了,你和大哥就躲在後麵隻會催我!”
她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青雲這時才走過來。
“那天闖進林子中的兩人被我打傷,算上他們可就湊夠了599人?”
女人麵上一喜轉而冷靜下來:“可他們隻是受了傷,遠沒有到死亡的地步吧?”
青雲不以為意:“這有什麼要緊的,隻要把魂魄勾出來,到時獻祭完成,不死也得死了。”
“好!那就這麼辦!”女人從袖中抽出一麵三角形的旗子,又抬眼看向青雲。
“找到他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日之內,我必須要見到兩個魂魄。”
招魂幡獵獵揮動,高傲的狐仙低垂著首,在她麵前緩緩單膝跪下。
“是。”
梁渙冰和柳宛央臉色一變,迅速退回到山腳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連忙分別趕往幽明館和醫院。
葉保誠睡得很不安穩,止痛藥效過後肩部劇烈的疼痛。
更要命的是,那刺蝟在他昏迷時蘇醒後,便一刻不停地用話語騷擾他。
“來吧,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就不會痛了。”
“沒打過那隻狐狸?要是我的話一定可以打得過他。”
“竟然還要靠一個小女生來救你?靠我吧,我肯定不會讓你居於人下的!”
“你不恨嗎?!你爸爸他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我是你媽媽求來的呀,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葉保誠再也睡不下去,不勝其煩地睜開眼。
沈翊站在床尾看他,見他醒了嘴角扯起一抹笑,卻沒有動身。
左手邊有壓製感,他轉頭看去,隻見葉保榮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葉保誠微微動了動,葉保榮一個激靈彈了起來。
對上葉保誠清明的雙眼,葉保榮臉上的擔憂一閃而逝,立刻變成了厭煩。
“你到底什麼時候能讓我們省心?不是說很厲害了嗎?都當上副堂主了,怎麼還會被人打成這樣?再說看來你人緣也不怎樣嘛,你都這樣了,同事們都沒人來看看你。最後還不是要我們來管你……”
“我沒非讓你來。”葉保誠冷漠打斷他的話,“我同事們……他一直都在這裏陪我,你能看到他才奇怪。醫院不了解情況,通知了葉家,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葉保榮攥著拳,麵上依舊虛張聲勢:“那,那又怎麼樣,這手術費不還得是我來給你交?”
葉保誠半是譏諷半是匪夷地看了他一眼:“好歹我名下也有葉家產業5%的股份,足夠我這輩子衣食無憂,不至於連病都看不起。倒是你。”
“我於你而言不過是個不會跟你爭家產的棄子,你還巴巴地跑過來看我做什麼呢?”
“葉耀中好麵子,既然通知了他便不會不管我,不愧是他一手栽培的接班人,跟他一樣虛偽。”
葉保榮像是被戳中了,咬緊牙挺了會兒,忽然歎著氣塌下了肩膀,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對不起。”
“啊?”葉保誠愣住。
“對不起……媽媽她……”葉保榮眼神飄忽了幾下,鼓起勇氣歉疚地看向葉保誠,“對不起,是我媽媽……害你失去了親媽媽。我都……我都知道了。”
葉保誠安靜地平躺,望著天花板出神。
好一會兒後,沈翊走到另一側,微微觸碰他的手指。
“誰告訴你的?”
葉保榮吸了吸鼻子:“沒人告訴我,是我不小心聽到了管家和爸爸的聊天。”
“怎麼可能。”葉保誠隻覺諷刺,“葉耀中還能記得我媽?”
“記得的。”葉保榮肯定道,“爸爸說要是你媽媽……要是蕭阿姨還在,一定不會像我媽媽這樣,麵慈心狠。”
葉保誠看他眼眶和鼻尖微紅,莫名回憶起葉保榮小時候,他跟自己不一樣,是被葉家所有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母親去世後,葉保誠曾劇烈叛逆過一段時間,父親經常體罰他。關禁閉的屋子很破舊,葉保榮從門縫塞進一板巧克力,自以為小聲地對他說:“哥哥,阿榮來給你送吃的來啦。”
權威如葉耀中,決不允許任何違逆他的人出現。
可葉保誠被關滿兩天再放出來時,他拍拍身上的土昂首闊步地走出去,隻留一地的巧克力包裝紙。
葉保榮今年15歲,正是他當年梗著脖子跟葉耀中叫囂的年紀。
葉保誠神色柔軟下來:“阿榮。”
聽到這個稱呼,原本還在葉保榮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唰地流了下來。
葉保誠揮了揮左手,葉保榮便握住,順勢在他床邊坐下。
“阿榮,上一輩的恩怨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葉保誠用手指輕拭著弟弟臉上的淚水。
“哥哥,可是……可是……”葉保榮似是再也忍不住,撲在葉保誠身上大哭,“對不起哥哥!我真的不知道都是我媽媽的錯!我之前還那樣說你,真的對不起!”
沈翊不知何時現了身,走到葉保榮身後輕拍他。
“小朋友,先別哭了,保護好自己。”
話音落,一棵巨大的柳樹伴隨著強盛充沛的靈力忽然從地下升騰而出。
柳宛央啪地一聲推開門,柳樹枝條瘋長,迅速堵住了門口。
“怎……怎麼了?”
葉保榮鼻涕眼淚還掛在臉上,吃驚地看著眼前景象。
柳宛央卻沒時間解釋:“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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