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57 更新時間：25-07-17 18:02
空氣中的水分得到召喚歡聚在一處，作為人魚的傳送帶參與著一場生死時速。
大水澎湃著將人魚帶向遠方，後麵跟著窮追不舍的人群，行進過程中的景象無人在意，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場鬧劇的走向已經被水流的方向所掌控。
而在水流的盡頭正有誰等著他們。
“長老，他們來了。”
塔利安聽後仍舊神色自若，認真看向麵前圍成一團的人魚們，狼狽且疲憊，但都挺直脊背嚴陣以待。
他們就是人魚族的未來。
“準備起勢。”
塔利安雙手掐訣，周身水霧繚繞。
原本說的尋找新水源在他們暴露後明目張膽的探索下獲得了很大的進展，這裏說是一片海也不為過，隻是這片水並非是深沉的墨藍色，反而是澄澈的淺青色，看起來像是個能一眼望到底的湖泊，但縱身一躍才知道這水域有多深多寬。
塔利安帶著人魚們站在水裏，魚尾駕馭著水流浮在水麵上，他們動作劃一地朝各自眉心點去，一抹湛藍的光迸射，一顆極小巧但又圓潤散發著劇烈能量的珠子從眉心處出現，下一刻又重新嵌入眉心露著些微珍珠般的瑩白。
人魚的形態也發生了明顯變化。
利爪變成了可怖的藍黑色，掌指之間的透明蹼膜上滲出粘液，嘴裏彈出了獠牙，耳鰭的軟膜上又覆上了一層與尾鱗同色的細鱗，上半身與魚尾交接處的腰側生出了張揚的鰭，但這絕不是什麼美麗裝飾品，而是銳利的刃，魚尾也好似張開了一樣鋪展出更大的尾鰭，明顯更加有力，攻擊性大增。
這是人魚的完全形態，也是最為強悍的攻擊形態。
隻見塔利安瞳仁如細線般的豎瞳看向前方，單手輕晃，仿佛隻是隨手招了招，水流像一隻小狗急匆匆纏上他的手腕。
水流聲合著族人的吟唱傳來，就在人魚群伴著潮水進入視線的刹那，數條水蛇自塔利安和人魚同伴的指尖瞬發而出。
水蛇張著獠牙朝獵物撕咬而去，身後追擊的安妮莎等人身形凝滯下來做出反擊，卡達娜和眾人魚則趁機進入水中。
此刻已完全是人魚的主場，各種水係攻擊格外纏人，剛打破一擊，下一個攻勢就接踵而至，像是不知疲倦，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略略略，臭魚們，打不到打不到。”
有矮人在半空中欠兮兮地拉仇恨。
人魚們卻不屑同他計較，冷哼一聲繼續發動攻擊，隻是攻擊力度更大了。
無奈，在這密集的攻勢下，小矮人也沒空嘲諷了，滑稽而扭曲的閃避動作在半空中上演著，就如同入水後不再上岸的人魚，矮人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落水，否則就會瞬間被人魚撕成碎片。
人魚的近戰能力並非多強悍，但僅憑強大的身體和對水的掌控，殺死獵物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兩撥人僵持許久，你不上岸來我也不下水去。
矮人們還試圖使用垃圾話攻擊，回歸水之母親懷抱的人魚再度了高冷矜貴的模樣，一言不發地隻發動攻擊。
在人魚的主戰場上還能保持輸出的大概隻有魂靈，其餘人隻好在半空中放冷箭。
隻見無數金黃的人形毫無顧忌地撲向人魚，在水裏打得有來有往，水花四濺，交手數個來回後魂靈的人形還是在人魚的圍攻之下被撕碎，可隨後便會有另一個魂靈接替上去，前赴後繼。
事情好像陷入了循環。
這不是個辦法。
塞維亞擔憂地看著魂靈們，他不能確定計劃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畢竟這可是整個人魚族含著執念的瘋狂圍攻，盡管靈族也頗具盛名，但塞維亞還是忍不住擔憂。
可他不能。
他還要強作鎮定時刻關注著自家小殿下，這個善良柔軟的幼崽看起來快哭了。
塞維亞不停地安撫他說著“不會有事的。”
他們還有耐心觀察局麵，可人魚們已經不想再等了，他們必須盡快獲得這個星球的歸屬權。
“沒必要再跟他們浪費時間了，盡快解決吧。”
話落，卡達娜便作為主導發起最後一擊。
她凝出一團能量打向空中，悠長的吟唱緩緩響起，剩下的人魚緊隨其後，白色的光芒在黑夜中猶為醒目，巨大的光團在夜空上炸開，好似流星劃過天空。
可這美麗的景象下卻隱藏著巨大殺機。
白色的氣流緩緩聚攏，周遭的水汽被凝集，空氣中的水分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就連植被也因為失去水分而有些萎靡。
伊洛甚至感覺到血液沸騰了一瞬。
塞維亞卻是摟緊了伊洛。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這就是魂靈們等待的機會。
巨大的水流顫抖旋轉著同狂風一道逐漸逼近，天空上甚至蒙了一層烏雲淅淅瀝瀝地落下水珠。
“看吧，天空都在為你們的失敗而哭泣。”卡達娜神情冷厲，又帶著些必勝的驕矜。
麵對著即將塵埃落定的局麵，塞維亞反而穩定下來，他笑了笑，“是嗎？”
卡達娜也不在意塞維亞的態度，她優雅地揮了下手控製攻擊，勝利的喜悅已經提前闖進胸腔，一瞬間可謂容光煥發。
惑人的笑容重回臉上，卻在徹底綻放前忽地戛然而止。
狂風驟雨的場景並未如願到來，反而被黃色的光點漸漸侵蝕。
“怎麼會……”
卡達娜眼睜睜看著這片天地從水的世界一點點變作黃色光點的世界。
土壤裏、各種植被中，水裏，無數星星光點出現，甚至水中冒出的光點從他們身側經過，柔和的光點前赴後繼地湧向半空，簡直要化作金色光柱，仿佛刺破了遮空的烏雲，強勢地投射下一抹驚人的光。
隨著還未開始就被製止的狂風驟雨消失，雨水也漸漸止住，人魚們明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們抬手想再次發動攻擊，卻發現無事發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力量……”
“是這片水域，或者說，是這些魂靈。”
塔利安麵色難看地盯著身處的這片水域，他能感受到自身的能量不斷地流向水中，而原本清亮的淺青色水已變作刺目的黃色。
可，即便有魂靈作祟，但作為水的寵兒的人魚怎麼會在水中失勢，處於完全的劣勢？
“我不明白。”
頹勢已現，人魚們並不甘心，塔利安更是如此，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人魚一族會受到水的背叛。
“你要明白什麼？”伊洛從塞維亞懷裏掙脫出來，他氣衝衝的，似乎這段時間因人魚襲擊積攢的所有負麵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故事，可這裏，是我家！”
伊洛幾乎是大喊著說出這句話，他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無力和弱小，這個弱肉強食的星際一遍又一遍告訴他強大的重要性，即便他被許多人保護著，可想要變強大的種子一點點在他心中紮根，愈發壯大。
這時候一股柔和而溫暖的能量包裹了他，帶著一股驅使的力，伊洛心裏驀地生出一份勇氣，他朝人魚們奔去：“我要你們這些入侵者，離開這裏！”
塞維亞一驚，眼睜睜看著伊洛突然跑了出去——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作為領導者的卡達娜拉足了仇恨，她眼睜睜看著幼崽帶著些許怒火堅定地踏光而來，撲過來猛地推了她一把，失去力量且被控製著不能動的她仰麵倒入水中，幼崽也隨著慣性砸了下來，仿若撲火的飛蛾。
“崽崽！”
“你們這些臭魚，我跟你們拚了！”
“啊啊啊！”
矮人們也大叫著把人魚撲到水裏。
入水的瞬間，原本清澈的水域染上絲絲縷縷的血色，無數血人在水底遊蕩，牠們掙紮著破出粘稠的血色外殼露出黃色人形的魂靈，拖著人魚向水底沉去。
伊洛和矮人們被魂靈向水麵帶去，而人魚們卻被魂靈困住掙紮的動作奔向水底，在那裏他們會獲得與水之母親的長眠。
“不——”
卡達娜伸手抓向那個孩子，明明她們是一樣的，她隻是想……
手無力地垂下，光影般的魂靈將他們割裂開，入侵者和守衛者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即便他們同屬苦難者……
神似乎不再庇佑祂的信徒了。
……
“！！！”
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伊洛都驚了，他怎麼敢的啊。
把他帶上來的魂靈對他很是包容，很是小心地把伊洛遞到塞維亞懷裏。
看著塞維亞擔憂的眼神，伊洛有些心虛，他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目前來說他的首要目標是順利存活到成年，這次的舉動對幼崽期的他而言似乎有些危險了。
好在塞維亞並沒有怪他，摸摸幼崽的腦袋，熟悉幼崽心理的塞維亞安撫道：“小殿下本就是我們的王，未來王一定是強大而優秀的領導者。”
“會有那麼一天的。”
伊洛在塞維亞柔和而信任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隨即塞維亞看向幼崽身後的魂靈：“所以，前輩下次就不要再帶著小殿下做這種事了，就算是寵也要有個度。”
後者才懶得理他，裝作自己聽不見的樣子搖身一變化作光點，親昵地蹭了蹭幼崽的臉頰，隨後搖晃著如喝醉酒般回到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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