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8 更新時間：25-08-16 17:03
三日後的清晨，霍德和羅尼一起來到碼頭，霍德衝著自己以前的大副點了點頭，接著轉頭對羅尼說：
“這次，你就別去了，萬一娜迦他們發火，就完蛋了。”
羅尼點了點頭：“我去黑市打探一些其他消息。還有沃恩他們在進行畢業任務時我會盡力給予幫助。”
霍德，點了點頭：“那就拜托你了。”
接著霍德，走到甲板上大聲道：“楊帆啟航。”
船在海上航行了整整一周，穿過數片迷霧水域，終於抵達一片風平浪靜的海域。
霍德站在船首，凝視著那片似乎毫無波瀾的海麵，語氣平靜地說：“到了。”
甲板上，一群蜥蜴人與幾名熊人水手聽得一頭霧水。
其中一個熊人忍不住問道：“到了？可是周圍……什麼都沒有啊。”
“閉嘴。”霍德沒回頭，隻是從懷裏取出一隻古舊的陶笛，吹起緩慢而悠揚的旋律。
笛聲仿佛能穿透海水，帶起遠古的回音。不多時，水麵泛起輕微漣漪，一名半人半魚的娜迦族戰士悄然浮出水麵，冷冷地凝視著船上眾人。
霍德緩緩停下笛音，與那名娜迦對視良久，未開口交談。
終於，那名娜迦緩緩潛入水下。不一會兒，海麵忽然升起密密麻麻的銀色水泡，包裹住整艘船隻，宛如透明的巨繭。
霍德猛然大喊：“所有人，抓緊、閉眼！”
話音未落，整片海域驟然卷起劇烈漩渦，船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向下拖拽，船體劇烈晃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不知過了多久，晃動停了下來。
甲板上傳來幾聲劇烈的嘔吐。
霍德睜開眼，語氣無奈地道：“早說了讓你們閉眼。”
“抱歉……老毛病。”一名熊人扶著欄杆虛弱地吐出一句話，臉色發青。
這時，一隻健碩的豹人輕拍霍德肩膀，咧嘴笑道：“他們是第一次來，你就別太凶。”
霍德歎了口氣，抬頭望向被水包裹的蒼穹，那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天空——幽藍如鏡，星辰隱隱。幻靈海真正的深處，他們到了。
這時，一名手持海藍法杖、身披鱗甲長袍的娜迦，緩緩從水中升起，懸停在船隻上方。她銀白色的魚尾在海麵輕輕擺動，藍色的雙瞳如潮水般深邃。
下一瞬，霍德與船上所有水手的腦海裏，便響起一個清晰卻空靈的聲音：
“歡迎，”幻海魔狼”，以及他的朋友們。”
船員們頓時麵麵相覷，神情複雜。
“她……她剛才說話了嗎？”一名蜥蜴人喃喃自語，懷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
霍德嘴角微揚，轉頭解釋道：“這是他們的”意識交流”。娜迦族不常用口舌說話，而是以精神力量，將意念直接傳入他人心海。”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莊重：“若她主動開口迎接，就代表我們被允許進入王庭——這是娜迦皇族極高的禮遇。”
豹人戰士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雖然，之前已經，經曆過一次，但還是對這種方式不適應。”
“我其實，也沒適應。”霍德輕聲回道，“有種，被穿透的感覺。”
娜迦揮動法杖，一道水紋自她周身擴散而出，下一刻，包裹整艘船的水泡輕輕升起，隨海流向前漂移。四周的海水泛起幽光，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幽光漸散，霍德身後一眾船員終於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如夢似幻，令所有人一時失語。
半透明的水幕如穹頂般籠罩四方，五彩斑斕的魚群在他們頭頂穿梭遊弋，鰭光如星辰流轉。遠處，一座綻放著七彩熒輝的巨型宮殿緩緩浮現，整體竟由一整塊巨大的珊瑚礁雕琢而成，仿佛是海底文明的聖地。
一行人連人帶船，被海水之力托起，緩緩駛向那座神聖的宮殿。
當他們抵達大殿，船隻平穩地停靠在由深海玄石鋪就的平台上，四周依舊被海水環繞，卻分毫未濕。
高台之上，兩名身形優雅的娜迦注視著來客——一男一女，身披水紋金飾，雙眸如海之深淵。他們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掃過眾人，然後輕輕點頭。
那位手持法杖的祭司再次舉起法杖，一道柔和的藍光自海底升騰，將中央區域從海水中隔離開來，形成一個寬闊的半球形“空氣穹室”。
清澈如鏡的水幕外，海洋依舊澎湃，而穹室內，則是靜謐如息，宛如另一重世界。
霍德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右拳抵心，低聲道：
“幻海魔狼霍德，拜見海底之主——水紋王與濤心女皇。”
高台之上，那對娜迦王族互視片刻，男王緩緩抬起手中權杖，一道不帶聲波的精神音流傳入眾人心中，低沉、縹緲，如海嘯來臨前的靜默：
【我們記得你。你曾帶來和平，也曾帶來混亂。此番重返海淵——是為魂晶？】
霍德抬頭，目光沉靜：
“魂晶現世，已被混沌魔物霍斯雷姆吞噬。獸人帝國願重啟舊盟，以備不時之需。”
濤心女皇垂眸，語調透出譏諷：
【舊盟？那個被人類踐踏、被精靈背叛、被海潮湮沒的諾言？】
霍德沉默一息，平靜回視她的雙眼：
“是我親口立下的誓言。今日，我願再立一次。我們帝國與你們已經完成了一筆交易。今日我皇衷心希望，能與你們再次結盟。”
大殿陷入一陣壓抑的靜默，仿佛整個海域都屏住了呼吸，隻有權杖微光中，水波輕蕩。
水紋王終於緩緩開口：
【霍斯雷姆，不在我們之憂。魂晶的精神汙染，對我們無效。我們所憂的，是你們陸上那些自詡高明的族群——輕易屈從於誘惑，背叛盟約。】
霍德拱手，語氣低緩卻堅定：
“正因如此，我們才非來求援——而是請你們監督。”
他頓了頓，繼續道：
“請娜迦族協助監控霍斯雷姆的動向，必要時予以製衡。而我們獸人帝國，將盡最大努力回應你們的要求。”
濤心女皇的目光如冰：
【你若說謊……我們會在你心中烙下印記，永世不得清明。】
“如有虛言，魂歸海淵。”霍德毫不猶豫地答道。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藍光自女皇掌心升騰，化作一縷水痕般的靈紋，輕輕落於霍德眉心，旋即無聲隱去。
水紋王緩緩收起權杖，望向大殿之外那片深海：
【我們會重新召集”潮影議會”。但你必須帶回我們的條件。】
濤心女皇緊隨其後：
【其一，斷絕與人類帝國有關魂晶的一切聯係；其二，我們曾收留過部分人類俘虜，部分女性與我族結合，後代能自由在陸地呼吸，且擁有出眾的精神天賦。】
她輕輕一笑，聲音如潮水泛起：
【我們要求，獸人帝國將這批混血子嗣納入你們的魔法師學院，予以培育與庇護。】
霍德一愣，繼而鄭重地答道：
“我會如實轉達陛下。”
殿中再次歸於沉寂，隻有大海深處那座珊瑚城的光輝，悄然閃動。
這一刻，舊盟的火種，在幽暗深淵之中，重燃微光。
霍德通過傳聲符，將娜迦族提出的要求，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了蒼嵐。
王都議事大殿中，燈火明亮，大臣們齊聚，圍繞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條件展開了激烈爭論。
一名身披重甲的犀牛人大臣第一個站出，聲音洪亮如雷：
“陛下，萬萬不可應允！那批混血本就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如若再讓他們接觸並掌握大陸的魔法體係……以他們對人類和精靈的仇恨之深，臣恐日後埃雷吉亞將再度陷入戰火之中！”
不少大臣低聲附和。
這時，一位身著輕袍、文雅俊逸的狐人謀士舉扇而立，語氣平和：
“陛下，我卻覺得，大可不必過度擔憂。那批混血雖有資質，但數量極少。以我所知，目前被記錄在冊的不足三十人，天賦異稟者更是寥寥，單憑這幾人，未必能掀起風浪。”
兩派言辭交鋒，聲音漸高，宮殿內一時混亂。
就在此時，坐於神殿席位上的半龍人祭祀緩緩起身，金色瞳孔在火光中微微收縮：
“諸位且先冷靜，我隻問一個問題——天災與人禍，哪一個更難以抵禦？”
大臣們對視一眼，紛紛低聲答道：
“自然是……兩邊皆難，但若要分輕重，人禍尚可調停，天災卻往往無解。”
祭祀點頭，神色不悲不喜：
“那批混血兒，未來是否成禍，尚未可知。可霍斯雷姆，是貨真價實、此時此刻正在海底遊走的天災。”
他掃視眾人一圈，語氣平靜，卻宛若寒潮襲骨：
“孰輕孰重，諸位心中，當自有衡量。”
整個大殿，霎時間安靜下來。
蒼嵐端坐上首，眼神從陰影中慢慢浮現，望著麵前的議政眾臣，輕聲道：
“那就依照舊盟之約——先止天災，後防人禍。”
在蒼嵐皇帝應允舊盟重啟，並承諾接納娜迦混血子嗣進入魔法學院後，再次通過傳聲符聯係了霍德。
翌日清晨，珊瑚宮深處的議殿中，霍德再度單膝跪地，低聲說道：
“吾皇已應允，舊盟之誓，再次得以延續。”
濤心女皇凝視著他，片刻後轉頭看向身邊一名銀鱗侍女。
那侍女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不多時便領著三十餘名孩童從水道一側魚躍而出。
他們皆有雙腿，身形與人類孩童無異，卻皮膚泛藍，額上生著淡淡鱗痕，有的耳垂透出透明的膜狀，有的雙瞳閃著淡淡水光。
孩子們一邊在水中遊動，一邊興奮地嘰嘰喳喳交流著，當他們越過海水與空氣交界的結界後，又變得像普通獸人那樣在地上奔跑跳躍。
濤心女皇靜靜望著他們，隨後以精神之音傳入霍德心中：
【他們是混血，但也是我族之子。希望你們不要食言，善待他們。】
霍德神情肅然，鄭重地低頭回應：
“以我名義擔保，他們將受到與獸人子弟同等的尊重與教育。如違此言，我甘赴海淵受罰。”
水紋王輕輕點頭，一道水光在殿中升起，緩緩將那些混血孩童包裹，宛若祝福，也似護送。
就這樣——娜迦族的下一代，首次踏上陸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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