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6 更新時間:25-08-23 23:44
玄亦沉默了片刻,抬手拂去袖上的塵埃,動作裏帶著幾分疲憊的蒼老。“鎖靈陣,最早是玄門的護陣。”
他的聲音比剛才柔和了許多,“一百年前,你是我玄門最年輕的修行天才,剛成年就已經是我們玄門的內部長老,本以為你會成為我玄門下一任玄門門主,但就在你二十歲那一年,你以自身為引,用這陣法封印了墮仙的殘魂,卻也因此,英年早逝!”
白笙染的手猛地收緊,淩柳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涼意,這段記憶,白笙染比他記得更清楚。前世他死在陣法中央時,白笙染就在門外,眼睜睜看著他化作光點,卻被玄門長老攔下,連留下一縷殘魂都做不到。
“墮仙殘魂自從被封印以來,暴動的時間隨著你的降生越來越短,本就應該以宿主靈力安撫。”玄亦看向陣盤中央的金芒,眼底浮起複雜的光:“可自你之後,再無人能讓陣法認主。就連世代守護之人都隻能暫時封印,我原以為,需獻祭你作為容器,才能強行激活陣法,但我卻忘了,鎖靈陣的真諦,從不是獻祭,而是共生。”
玄亦頓了頓,看向白笙染和淩柳交握的手,金芒正順著他們的手臂往上爬,在衣袖上織出細碎的鳳凰花紋:“如今我才明白,隻有心意相通、靈息相融的兩個人,才能讓陣法真正覺醒。它要的不是宿主,是能一起扛住宿命的人。”
“所以你設下心境橋,設下最後的考核……”淩柳忽然明白過來,平靜道:“所以你不是要逼我取舍,而是要試探我們之間是否信任彼此。”
玄亦點了點頭,轉身走向石室角落的石台,那裏放著一卷泛黃的竹簡。
“這是當年你封印墮仙時留下的手記。”他將竹簡推到淩柳麵前,“上麵說,“鎖靈陣需雙生印,一為守,一為護。守者承陣基,護者承陣心,二者同心,方可鎮邪。”
白笙染拿起竹簡,指尖撫過淩柳前世的字跡——筆鋒清雋,卻在末尾處微微發顫,像是寫下時用盡了力氣。
那行“願以我魂為引,換取天下太平。”的小字,被歲月浸得有些模糊,卻仍能看出落筆時的決絕。
“小柳兒。”白笙染低低的喊了一聲,眼眶慢慢紅了,他捏著竹簡的手轉向玄亦,釋放威壓:“玄亦,我早就說過不能動淩柳,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玄亦被白笙染語氣震得一驚,然後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笙染,下意識就跪倒在地,大喊一聲:“先生!”
此刻他還有什麼不明白,難怪先生不忍傷害淩柳,原來一直陪在淩柳身邊護著他的人,就是先生。原來淩柳,就是先生的逆鱗。
白笙染的威壓如實質般凝在石室,石台上的竹簡被氣流掀得簌簌作響,角落的蛛網簌簌墜落。
他眸色沉得像淬了冰的寒潭,盯著跪地的玄亦,聲音裏裹著百年未散的戾氣:“當年你將眾人攔在陣門外,說玄門大義重於私情,讓淩柳獨自一人赴死,如今他好不容易輪回轉生,你又想拿他獻祭,玄亦!你這百年道心,是修到狗肚子裏去了?”
玄亦額頭抵著冰冷的石麵,背脊劇烈顫抖,冷汗瞬間浸透了道袍。
他不敢抬頭,喉間發緊得幾乎說不出話:”先生恕罪......百年間墮仙殘魂暴動的時間越來越近,上次差點衝破封印,b市已經有城區被戾氣所染......老朽無能,守不住陣法,更怕......更怕重蹈當年覆轍......”
“”怕?”白笙染走上前冷笑一聲,指尖的靈力幾乎要凝成冰刃,他嘲諷道:“”你怕的是玄門覆滅?還是怕沒人再替你擔這守陣的擔子?”
“”小白。”淩柳忽然伸手按住白笙染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順著他微涼的皮膚滲進去。
淩柳低頭看向玄亦,聲音平靜卻帶著分量:”玄亦師伯,當年我是自願入陣,但不是為了讓後人拿大義做借口,把守護變成偏執。”
淩柳俯身扶起玄亦,目光落在對方鬢角的白發上——百年歲月在這位曾意氣風發的玄門長老臉上刻滿了溝壑,那雙在前世曾教他畫符念咒的手,此刻正抖得握不住拳。
“墮仙殘魂暴動加劇,不是因為我轉世,是因為陣法缺了陣心。”淩柳拿起石台上的竹簡,指尖劃過那行“雙生印”的字跡,喃喃道:“”守者承陣基,是我;護者承陣心,是小白。或許這陣法,本就該由我們一起守。”
白笙染的手被淩柳握著,指尖的寒意漸漸褪了些。
他瞥向玄亦,語氣依舊冷硬,卻收了威壓:“起來。再敢動他一根頭發,我拆了你這玄門管理局。”
玄亦踉蹌著起身,眼眶通紅地看向兩人交握的手,那金芒已爬到他們腕間,凝成兩枚交錯的鳳凰印,一枚如熾日含輝浮現在淩柳的手腕上,一枚似寒月凝霜浮現在白笙染腕上,正隨著他們的呼吸輕輕明滅。
“先生……淩師侄……”玄亦聲音哽咽:“是老道被大義蒙蔽了雙眼。這百年我守著空陣,看著戾氣蔓延,總想著複刻當年的封印,卻忘了你當年在手記裏寫的陣法隨人心變,死陣不如活陣……”
話未說完,石室突然劇烈震顫,陣盤中央的金芒猛地炸開,化作漫天流螢。
石壁上的符文如活過來般亮起,隱隱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陣法之外瘋狂衝撞。
“是墮仙殘魂!”玄亦臉色驟變,驚呼道:“祂感受到雙生印覺醒,要破陣了!”
淩柳上前將白笙染護在身後,周身靈力暴漲,火紅的印記在他腕上熠熠生輝,他大喊道:”怕祂不成?”
淩柳握住白笙染的手,熾日印與寒月印相觸的刹那,流螢般的金光驟然凝聚,在兩人身前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他看向白笙染,眼底映著漫天金芒,笑意清亮:”當年我一個人守,如今我們一起。”
白笙染轉頭看他,眸中寒冰盡散,隻剩溫柔:”好。”
玄亦看著相握的兩人,看著那道將撞擊聲隔絕在外的屏障,忽然老淚縱橫。
他終於明白,當年淩柳寫下”願以我魂為引,換取天下太平”時,或許早已預見,太平從不是一人犧牲,而是有人願意與你並肩,把”我”變成”我們”。
撞擊聲越來越響,石壁上的符文開始閃爍不定,但那道由雙生印凝成的屏障,卻在兩人靈息交融間,越來越亮。
石室之外,烏雲壓境的天空,忽然透出一縷金光。
石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滅,像瀕死之人最後的喘息。
那撞擊聲越來越沉,竟帶著某種怨毒的嘶吼,透過石壁滲進來,聽得人骨頭發麻。
淩柳腕間的熾日印忽然發燙,他低頭望去,隻見金芒順著血脈往上竄,在胸口凝成半隻展翅的鳳凰虛影,羽翼邊緣燃著細碎的光。
“祂在啃噬陣基。”白笙染的聲音緊繃,寒月印在他腕間流轉出清輝,將淩柳護得更緊:“這殘魂百年間吸收了太多戾氣,早已不是當年被封印時的模樣。”
話音未落,陣盤中央的流螢突然劇烈震顫,一道黑氣從符文的縫隙裏鑽出來,像條毒蛇般直撲淩柳麵門。
白笙染眼疾手快,指尖凝出冰棱,“哢嚓”一聲將黑氣凍在半空,可那黑氣竟在冰裏扭曲著,發出刺耳的尖嘯,轉瞬便融了冰棱,化作更濃的黑霧漫開。
“是怨憎之氣!”玄亦猛地祭出腰間的桃木劍,劍身上刻著的“鎮邪”二字亮起紅光,他朝著淩柳大喊:“祂在引動你前世的執念!”
淩柳確實覺得心口發悶,那些被封印的記憶碎片翻湧上來——當年陣法啟動時的灼痛,玄門弟子的哭喊聲,還有白笙染被攔在陣門外的身影,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上。
淩柳下意識攥緊白笙染的手,指尖的溫度讓他猛地回神,他看向白笙染的眼睛,堅定道:“我不是當年的我了。”
熾日印與寒月印在他話音落下時同時爆發出強光,半空中的黑霧被金光灼得“滋滋”作響,竟被逼退了三尺。
淩柳忽然想起竹簡上的後半句,輕聲道:“守者承陣基,需以魂為錨;護者承陣心,需以情為鎖。”
白笙染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他抬手撫上淩柳胸口的鳳凰虛影,寒月印的清輝順著掌心滲進去,與熾日印的金光交織。刹那間,兩人胸口的鳳凰虛影竟合二為一,金紅相間的羽翼展開,將整個石室都罩在其中。
“小柳兒,”白笙染的聲音貼著他的耳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無論發生什麼,別鬆開我的手。”
淩柳轉頭看他,正撞進他盛滿星光的眼眸。他隱約記得,百年前他入陣時,白笙染也是這樣看著他,隻是那時眼裏是平靜的絕望,如今卻是篤定。
淩柳笑了笑,握緊白笙染的手,笑道:“我不會鬆手,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
玄亦看得熱淚盈眶。他揮劍劃破掌心,將血珠灑向石壁的符文:“玄門弟子聽令!以精血為引,助雙生印穩固陣基!”
話音剛落,石室外傳來整齊的應答聲,無數道微弱卻堅定的靈力順著石壁湧進來,像彙入江海的溪流,讓閃爍的符文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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