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6 更新時間:25-08-03 11:14
容城刑警支隊的建築是早些年建的,絕大部分隻作為辦公樓大樓使用,自然就沒有多餘的位置來安放嫌疑人們。
於是便和旁邊新建的派出所暫時共用一個拘留所,也許是考慮到兩方要共用的原因,這裏的拘留所明顯比別的地方要大上許多。
派出所的事情不比刑警支隊少,但與刑警支隊壓抑的安靜相比,這裏卻是完全不同的”熱鬧”景象。
形形色色的嫌疑人被關在這裏,一部分老老實實地坐在與地麵焊接在一起的鐵椅上,一部分則是大聲吵鬧地宣告著自己的冤枉。
“我沒醉!嗬嗬嗬……一定配合領導的工作嘿嘿!嗝!”
大白天就喝醉的人不是沒有,幾個民警合力才把站都站不穩的壯漢扶進來,順道還訓斥了旁邊幾個愛看熱鬧的鬧事者。
依舊低著頭的司明玦此刻無心在意周圍發生的一切,張合的嘴唇無聲地重複著幾個字。
“臨河村……孤兒院……”
這是他在那份報告上看見的內容,沈漫……不,他不認為那是沈漫的屍骨,但那具屍骨確實出現在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
臨河村,是容城旁邊的一個小縣城,臨河村就是這個縣裏一個極為普通的村子,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可能就是村是建在一條河的岸邊。
並且,臨河村正是司明玦從小長大的村子。
司明玦煩躁地揉把腦袋,動作間手銬發出細微聲響,這聲響引起了路過民警的注意,以為司明玦試圖擅自解開手銬,便出言警告他。
“老實點!”
陷入思考的司明玦隻是看眼那名民警便又低著頭恢複成剛才的姿勢。
但是已經沒有童年記憶的司明玦根本想不起自己的村子裏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孤兒院的存在。
警方的信息基本是不會出錯的,文件白紙黑字寫著就是臨河村的孤兒院,那正常來說就是存在的……
“是他嗎?”
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司明玦的思考。
“是的,給你們添麻煩了。”
司明玦一改剛才的沉默模樣,立馬抬起頭看向來人,同民警一同站在欄杆前的是名中年男人。
男人身姿提拔,衣著打扮精致且低調,背頭一絲不苟地梳起,硬朗周正的長相又添了幾分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叔叔……”
司明玦與男人那雙深邃又銳利的雙眸對視的下秒,他便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小心翼翼的開口喊道。
男人是司明玦的叔叔,沈柏洲。
司明玦早應該想到,他父母雙亡,能被叫來的親屬也就隻有同樣在容城的沈柏洲了。
“你是他叔叔是吧?跟我到那邊登記一下信息就可以帶他走了。”年輕的民警拿著鑰匙打開拘留室的門,招呼著司明玦走出來。
被帶到拘留所大門處時,那名民警並沒有打開司明玦的手銬,抓著他的手臂在看著沈柏洲簽字後才解開了司明玦的手銬。
“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二十幾歲的人了,襲警罪現在判刑都是往重了判,要真的被判了你這輩子就算完了。”
負責登記的民警在看眼司明玦後,苦口婆心的提醒道。
“是,謝謝你。”
司明玦點了點頭應道,他依舊低著頭,這次卻是因為他不敢看沈柏洲的臉。
“我怎麼感覺剛才那個家屬有點眼熟啊?”
“嗐,那不是容城最知名的企業家沈柏洲嘛,你忘了,去年他參加一個開業典禮的時候不是還安排我們維持現場治安嘛!”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哎呦,嘖嘖嘖……幸好那不是他親兒子,要不然不知道得上多大的新聞!”
“親侄子犯事跟親兒子犯事有什麼區別?”
身後的談話聲傳進司明玦的耳朵裏,這讓他更不敢抬頭,跟隻鴕鳥一樣跟在沈柏洲的背後離開派出所。
那些話並沒有說錯,沈柏洲確實是容城近幾年最為出名的企業家,四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是幾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用經商天才來形容他都不為過。
但唯一沒說對的一點是,沈柏洲是司明玦的叔叔,但不是”親叔叔”。
司明玦的爺爺前後娶過兩任妻子,第二任妻子就是司明玦的親奶奶,爺爺奶奶結婚時雙方都是年過半百的人,當時司明玦的父親剛滿二十,同樣沈柏洲當時也已經是個十三、四的半大小子了。
父親說過,不同與他的平庸,叔叔沈柏洲自幼就是村裏有名的天才,大學畢業後事業就一路高歌猛進。
先後創辦的公司都無一例外的成為行業內的龍頭企業,可以說是前途一路光明。
但,暴風雨前的夜都是平靜的。
十年前被父母帶走的那天起,父親和叔叔的關係肉眼可見的降到冰點,這種關係一直持續到五年前父親去世。
可是說到底如果這幾年沒有叔叔的幫助,失去父母的司明玦甚至都沒辦法正常從大學畢業。
更何況剛畢業的司明玦直接就被沈柏洲安排進他旗下的大公司裏實習。
所以司明玦還是打心底很感謝叔叔的。
“叔叔,我……”
“上車。”
停在派出所門口的商務車,那名貴的車標還是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打量,知道叔叔如今身份地位的司明玦不敢遲疑,急忙的跟著叔叔上了車。
“先送他回去。”
“是。”
開車的司機是沈柏洲的秘書,司明玦跟對方並不熟,隻知道對方姓孫,跟沈柏洲年齡相仿,久而久之他便禮貌性的稱其為”孫叔”。
車子反動時顫動了幾下後便非常平穩地開了出去,或許是知道司明玦有暈車的毛病,隻要司明玦在場,孫叔一向開得都很平穩。
平穩到閉上眼睛甚至分不清是在車上還是在床上。
此刻車內的兩人意外默契的都保持著沉默,沈柏洲閉著眼靠在椅背上,滿臉都是疲倦。
沈柏洲的身形比司明玦更加高大,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便是雙腿隨意伸著,車內甚至還有富裕的空間。
而富裕的空間卻在無形地隔開兩人的距離。
司明玦剛才已經先開口過一次,卻被沈柏洲不留情麵的打斷,他能明顯感受到對方有些生氣便不敢再主動開口。
嗡——
車廂與駕駛室中間的隔音板在一陣機械音中緩緩升起,司明玦側頭看向已經睜開眼看向窗外的沈柏洲。
“說說吧,發生了什麼?”
直到隔音板完全升起後,沉默的氛圍才被沈柏洲打破。
司明玦知道沈柏洲的性格,如果沒有相對應的信息時他一般不會主動開口詢問自己,沒有過多掙紮司明玦便把包括沈漫在內的所有事情全說了出來,包括……
“叔叔,村子裏真的有孤兒院嗎?”
回應的是沈柏洲的沉默。
沈柏洲一隻手扶著額頭,另一隻放在扶手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真皮扶手。
“我想回去。”
“你回去能做什麼?警察都找不到的凶手,你能找到嗎?”
沈柏洲的話不無道理,一具白骨,還是被水浸泡過的白骨,就連具備完整刑偵技術的公安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告破的案件,一個普通百姓談何容易?
甚至不用提司明玦現在知道的全部線索甚至還是警方願意讓他知道的。
“沈漫是我的女友,她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怎麼不能找她?!”
“她已經死了,你看見不就是她的屍體……”
“媽的!我說了,她沒有死!”
爭執間,沈柏洲的話再一次觸碰到司明玦脆弱不堪的神經,剛才還在苦苦哀求的司明玦瞬間暴怒,大聲怒吼著,整個人就像隻發怒的獅子一般全身炸起。
車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沈柏洲張了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麼時,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掌心裏憑空冒出的水珠。
水珠從掌心滑落滲透進扶手的真皮裏,被水珠滑過的肌膚殘留著刺骨的寒冷,沈柏洲深吸口氣後握緊手掌。
“我知道了,明天我派人送你去車站。”
怒火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司明玦理智終於回歸時,商務車也早已停在他家樓下。
“謝謝您,叔叔……”
對最感恩也是唯一的親人發脾氣,司明玦很是愧疚,他不敢看沈柏洲的臉,害怕看到他最不願看見的神情。
車門緩緩打開,初夏的風吹在臉上還是有點冰涼,這倒是讓司明玦清醒了許多,他急忙回過身伸手攔住緩緩關上的車門,他想告訴沈柏洲自己並不是有意要衝他發火。
可是看見沈柏洲昂頭靠在椅背閉目的模樣,張了張嘴還是隻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司明玦後退幾步看著逐漸駛離的商務車,站在原地的樣子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直到看不見車後才轉頭上了樓。
手掌刺骨的寒冷沒有消失,反而隨著身旁水霧的出現變得更加明顯,手掌不受控製地在發抖,沈柏洲昂頭咬牙吞下喉嚨裏的痛呼。
車內的空氣變得潮濕,剛才司明玦坐的單人位上,水霧逐漸凝聚成個人形,隨著水霧的散開,露出了那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極為好看,濃密的鴉睫,透過後視鏡看向司明玦身影的狐眼裏帶著淡淡笑意和濃重到令人窒息的眷戀。
【做得不錯。】
水霧凝出的修長手掌撐著臉頰,隨著聲音的浮現,沈柏洲明顯感覺到手掌裏的痛苦減輕了許多。
【不要阻止他。】
彎起的眼眸轉而看向沈柏洲,眼底已經沒了剛才的笑意,隻剩下旁觀般的玩味,像隻看著獵物垂死掙紮的狡猾狐狸。
【這樣我才能滿足複活你哥哥的願望。】
話落,水霧帶著一股獨特的冷香消散開來,直到徹底消失在車內。
手掌的疼痛也終於消失,此刻沈柏洲的額頭上全是忍耐後留下的薄汗,一絲不苟的背頭也因為剛才的掙紮而散開,黑發遮蓋眉眼,深邃的黑眸裏也隻剩下義無反顧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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