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51 更新時間：25-10-13 19:00
墨夏靜靜地躺在寒玉踏上，雙目緊閉，眉頭卻皺起，仿佛夢中遇到了什麼危險。然而，任憑顧九淵如何呼喚，如何渡入靈力，他都毫無反應。
他的魂靈被困在無人能抵達的深淵，神契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超越**的創傷。顧九淵陪伴在他身邊，想到神廟擊碎神像的那一刻，顧九淵開始慶幸及時出了手，不然恐怕連墨夏這具身體都要被神奪走，絲毫不給自己留下，任何念想。
連日來的嚐試皆以失敗告終，顧九淵眉宇間的焦急和無力感愈發深重。難道真的要用古法儀式告神？不，這絕不可能。
顧九淵凝望著墨夏陷入沉睡的容顏，他閉眼的樣子比平時的死魚眼生動得多。
“就這樣睡著也不錯，永遠也不要醒來。”顧九淵突然想。
這個念頭讓他一顫。
知道靈力也無法渡入墨夏的身體，他的生命氣息在消散。顧九淵想到一個人，一個在這世間唯一與神接近的人，他的師弟，都灃。
終於，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決絕，身影化作流光，朝著宗門禁地疾馳而去。
禁地深處，陣法深嚴。此處毒瘴迷霧重重，凡人深入隻會中毒身亡，就是顧九淵修煉成仙也會受此影響。顧九淵口中念訣，一道隔絕霧氣的光罩在他身上。
屍體堆壓處，無數到鎖鏈從地底而出，銬住了一個身影。
都灃抬眸，看向站在陣法之外的顧九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玄淵？真是稀客。”他怪異的嗓音透著深深的嘲諷，“看來，你有事要求我。嘶……”
一記重擊，“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都灃淬了一口血，看著顧九淵蒼白的臉色，以及那難以掩蓋的憂愁，笑意更深。
顧九淵沉默片刻，收回指尖的靈力，避開了都灃帶著譏誚的目光。沉聲道“墨夏陷入沉睡，非傷非毒，尋常之法不可用。你……曾另辟蹊徑，將神力納於己身，對這類詭異狀況或許有見解。”
“墨夏？”都灃沉默片刻。
顧九淵點頭，“我的弟子。”
都灃表麵一副不識的模樣，畢竟他被關押此處時連江元初都還沒有入靜衡宗。內裏卻是嘲笑起顧九淵來，想他堂堂一個仙尊，連自己道侶都不敢承認，若不是自己在魚盧村將顧九淵對墨夏的情感看得一清二楚，都灃也不敢肯定他會來找自己。
都灃挑了挑眉，隨即了然，“原來如此，神力反噬嗎？倒是棘手。”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鎖鏈隨即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要想救他，到不難。以我身體裏蘊含的神力衝刷，或可化解，屆時他將會蘇醒。但……”
他頓了頓，目光犀利的看向顧九淵，一字一句道：“我憑什麼要幫你？憑你把我關押在此地？放我出去，解開這禁咒，還我自由。這便是我的條件。”
顧九淵身形一震，猛地看向都灃，斷然拒絕。“不可能，你觸犯宗門禁忌，私自納收異神之力，殘害同門，釀成大禍！放你出去，後果不堪設想。絕不可能。”
“嗬！”都灃嗤笑一聲，眼中無多少意外，“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顧九淵，你還是這般……固執於你的規矩和道義，虛偽又可笑。”他不再看顧九淵，反而閉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回顧什麼。
禁地黑霧壓沉，二人一人浮在半空，一人跪在鎖鏈中間，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鎖鏈偶爾輕響。
良久，顧九淵心沉穀底。他轉身準備離去再尋他法，難道幾百年的仙門沒有化解神契的辦法？真是可笑。
顧九淵心想，但他內心卻有著隱隱的不安，他知道神力不是他們這些凡人或者仙人可以對抗的，但他不願意承認。
都灃深知他這一點，就在顧九淵將離去時，都灃歎了一聲氣，重新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神色複雜，帶著一絲嘲弄，一絲無奈，還有一絲對顧九淵的感慨。
顧九淵背著身，他沒有看見都灃眼睛裏的東西，隻聽到一聲歎息，接著都灃開口。
“罷了。”都灃提出需要墨夏的一樣物品作為媒介，事實上，都灃可以感知到墨夏身上遺留的神女之力，但他被困在這裏，雖然是表麵上做給顧九淵看，但好戲演到底。“將墨夏的物件給我。”
物件？顧九淵低下頭。
“是，一件和墨夏息息相關的，珍視的物件。”都灃說。看著顧九淵沉默的樣子，都灃覺得好笑，繼續拱火道：“連自己親傳弟子珍視什麼都不知道嗎？”
實際上，都灃是想說，連自己結為同心的道侶珍視的東西都不知道。但此刻，都灃還不能暴露，繼續陪他玩玩。
顧九淵看向自己，他想不出有什麼和墨夏息息相關的物品，就算有也不會在他身上，難道要回去尋找？一來一回又不知道耽誤多少時間，況且都灃的信譽……他信不過，倒是。時又反悔。
他想了想，自己……算不算？息息相關……
畢竟他是墨夏的道侶，身上還有一道同心契約。
顧九淵猶豫片刻，“我。”
都灃疑惑道：“什麼？”
顧九淵：“就是我，與他相關。”
都灃：“行，徒弟珍視的物品是師父！有意思。”
在顧九淵驚愕的目光下，都灃緩緩抬起了被鎖鏈束縛的雙手。絲絲縷縷奇異的光芒在他的指尖遊走，那道光芒並不耀眼，卻蘊含著一種古老二純粹的力量波動，在禁地周圍彙聚，這股力量很溫和，卻能衝化四周的死氣。
都灃望著與他本身修煉的靈氣截然不同的神力，想起了當年的冒險。那時的危險重重曆曆在目，但他不後悔，如果不是前些年實驗太過，消耗了太多存有神力的介品，他一定會再次獻祭。可是今日，他突然發現了一個比自己還要適合造神的……凡人。
“看好。”都灃掩下思緒，開始集中精力。他的聲音變得空靈而肅穆，隔空朝著顧九淵虛虛一點。
那縷蘊含神力的光暈借著顧九淵為媒介穿過，如同擁有生命般，循著冥冥中的聯係悄無聲息地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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