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91 更新時間:25-07-10 09:31
我重新穿上大氅,邁著輕快的步子踏出大殿,抬眼張望,太子領著手下人走得飛快,眨眼間就不見蹤影,朝巧巧聳肩道:“瞧他,跟那摳搜的地主老財沒兩樣,送走他兩隻步搖就氣成這樣,連外襖都不穿就走了,不知道的以為他缺這玩意呢。”
巧巧聞言都要哭了,偷偷地拉我的袖子,“小姐快別說了……殿下氣得不輕,這可如何是好?”
寒風吹拂,我冷得將手縮進寬袖中,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巧巧,我嫁到東宮幾年了?”
巧巧歪著小腦袋掰著手指頭,“小姐是九月二十五出嫁的,已有五年三個月了。”
“唔,這麼久了啊……”我揣著手慢慢往回走,“除去我來行宮這段日子,太子往日跟我生氣多嗎?”
廊下太監宮女正灑掃,上頭潑了些水,巧巧怕我摔了,緊緊攙著我,嘴裏應道:“殿下……甚少發火,沒生那事前,和小姐太太平平的。”
心頭好似生了刺,膈應地我渾身不自在,腳步都亂了幾分,“我往日可是幹過抽太子巴掌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兒,他都沒氣成這樣。這回為了個步搖,又砸杯子又失態,可見……”
“可見什麼?”巧巧不解。
可見他還記掛著那人嘍,夜明珠是她的,步搖也是她的,儲妃位更是她的。我送了本該歸屬於她的物件,太子豈有不怒之理?
“沒。”我才不想讓巧巧知曉自個過了那麼多年仍然吃味太子與其他女子的前塵往事,擺手道:“你去花房給我尋幾隻寒梅來賞,剛剛砸的那花瓶光禿禿的,難看。”
一會兒回屋,必要承受太子雷霆之怒,先把巧巧支開,免得他又遷怒我手下人。
她自然不肯,嘟嘴要留,我輕輕推開她,“我想自個走走,去吧。”
巧巧福了福身子,依依不舍地走了。
我在冰天雪地裏長長地歎了口氣,吐出一長串的白霧飄散開,刻意讓口鼻鑽入寒氣,凍得有些發麻了,才勉強壓住不知從何而來的悲意,抬腿轉入殿後,往偏殿走去。
我心裏憋著事兒,心煩意亂,自詡熟稔這條路,看也不看,半垂著頭快步走走。哪成想這路上還有攔路虎,我衝到近前了才抬眼發覺太子杵在石板路中間背著手,身旁緊隨著一隊都護衛,而那叫慶元的正跪在他跟前說著什麼。
我踩雪的動靜不小,司戴淵動了動耳朵,抬手叫眾人退下。回身看我,拿一張比數九寒冬還冷的臉對著我道:“過來。”
我無有不從,慢吞吞地走近了,剛抬臂,還沒擺好有些凍僵的手指朝他行禮,他就一攬我的腰,帶著我朝前走。
我不自在地掙紮著,“殿下,在外頭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他往日在外人跟前不是最重禮?這回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放在腰上的手加深了幾分力氣,不容我推拒,“就這樣走。”
抽得哪門子瘋?難道是氣糊塗了?我也不看路了,仰著頭用眼瞅他。
司戴淵目不斜視,恍若未覺,森然開口,“孤再問一次,太子妃剛剛送給太妃的物件,可曾送錯?”
他語氣像是審犯人,我自然也答得一板一眼,“回殿下的話,不曾。”
他腳步一頓,“不曾。”他念著我的話,又問:“太子妃怕是忘了此物對你我來說有何意了?”
“回殿下,不曾。”
“那你為何!”他乍然停步,眼含質問、麵有微怒。還好我早有預料,麵對此情此景倒也不太害怕,隻死咬著唇不吭聲。
我二人還在外頭,無數雙眼睛都一瞬不眨地盯著呢,我絕不會跟他嗆聲。
太子垂眸凝視著我半響,看我鐵了心不應,錯開眼神,無奈地低聲吩咐道:“孤挑份更好的給她們送去,你去把步搖討回來。”
我自然不肯,“臣妾已將物件送了出去,豈有再換物的道理?您若是想要回來,盡管遣人去要就是。”
太子聽了,一張臉幾乎成了菜色,極力壓著脾氣不發作,從牙縫裏漏出話:“孤給你撐腰,你卻給她二人送禮,是嫌孤多管閑事?”
馬後炮,我才不要。
我笑不出來,卻還是扯了扯嘴角,“恩威並施,才不叫人挑出錯。她們二人一個是崇政殿大學士的小妹,一個是揚州節度使的長姐,人在行宮,卻和王都官場有牽扯,都得罪光了,殿下日後做事豈不是為難?臣妾不願讓殿下為難。”
“一通歪理!”司戴淵的聲高了些,手上用勁兒推我快步朝偏殿走,“以孤今時今日之地位,還不必忌憚兩個臣子,宮裏的禦賜之物,你敢送,她們怕是沒命戴。”
好毒的話,我一時也弱了,輕聲道:“殿下要為了這步搖,殺了皇太妃?”
司戴淵目光銳利得有些發狠,“把步搖討回來,孤誰也不殺。”
見他如此在意步搖,我膈應的同時也起了一身反骨,“殿下愛殺誰就殺誰去。”
言外之意顯而易見,這步搖我就是不要回來,我看他能奈我何!
我破罐破摔,反倒讓太子不知如何接話,鬆開我的腰,拉住手匆匆朝偏殿走去,他不顧旁人目光,一口氣將我拉進了屋。
屋裏半個人影都不見,滿地狼藉也被掃了,此刻隻有我二人,對麵而站。
合上殿門,太子率先發難:“秋妧,那二人無關緊要,你何必送如此貴重大禮?”
我自然不能說實心話,隻得道:“殿下用不著理會二位二品大員,但臣妾不得不為母家思慮,日後臣妾的爹與他們同朝為官,若為了這點克扣的份例和女子之間的小事不合,可就不好了。您日理萬機、諸事忙亂,臣妾的這點思量,不值得殿下費心。”
這話沒糊弄住他,司戴淵高聲道:“大膽!你送的乃是大婚前孤親自交給母妃的步搖,母妃還囑咐你在大婚之日簪上,以示重視。此物貴重,更見證你我結為連理枝,你輕易送人,可否過問孤!”
連理枝,多刺耳的詞。誰家連理枝一別兩年?
淚意上湧,我連忙垂頭咽下鼻酸,道:“太子殿下,您打這對兒步搖意欲送誰,你我心知肚明。您是真心送給臣妾的嗎?”
司戴淵也跟踩了老鼠一般,差點跳起來,朝我質問道,“孤不真心送給你,那送給誰?”
“明……”我隻說了個姓,就心知不妥,連忙閉嘴。
情之所至,脫口而出,不知撕開了誰的遮羞布。
司戴淵憤怒的神情僵在臉上,詫異地望著我,一雙劍眉擰了又鬆,最終緊緊地蹙著,他抽動下鼻頭,焦躁地跺跺腳,老半天才猶猶豫豫地應道:“不是。”
躲躲閃閃的,落在我眼裏,已是心虛的模樣。我嗤笑一聲,別開頭不願再看,“殿下別口是心非了,這麼些年了,臣妾不會和……”
“不是!”他突然高聲打斷我的話,“孤從未想過娶明……娶那人為正妃。”
我苦笑著搖頭,“您說這話,自個信嗎?”
太子垂眸看我,忽而伸手抓住我的臂膀,他的手很大,手掌包住了我的整個肩膀。從他的手中傳來的,除了溫熱,還有不自覺地震顫,與他的淩厲之色交織,“孤信不信,無甚所謂,荀柔榮,你信不信孤,才是重中之重。孤說的話,不算金口玉言,卻也句句實心。
“孤說,這對兒步搖並非打給那人的,你可聽清、聽懂、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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