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5 更新時間：25-07-12 10:02
本以為吵過架，太子說要送我首飾，是糊弄我的。哪知不過幾日，他真的遣人送來一對兒步搖。
巧巧打開時兩眼都放光，“小姐，這孔雀好像真的！”她說著，小心翼翼托起，放到燭光下瞧著。
這是一對兒極為華貴的寶珠步搖。金子打的蓮花座上，昂首而立的青羽孔雀雕琢的栩栩如生，蓮座左右各飾釵四隻，墜著長短不一的奪目珠串。其中幾顆上品珠，內含金絲，在燈下熠熠生輝。
手已好了許多的姑姑也湊上來仔細端詳，讚歎道：“雕金琥珀，朝中一年也進貢不了一顆這般大的珠子，何況還足足鑲了十幾顆，瞧！這兒還墜了幾顆藍寶石，殿下為了哄娘娘，真是用心。”
我隻瞥了一眼就挪開目光，冷冷道：“難看。”
再華貴，用料再奢華，上頭都不附著太子的一絲真心，朝中進貢，和他親自征戰所得，豈能相比？
我看著這東西甚覺刺目，揮手無不嫌棄道：“收起來。”
姑姑率先覺察我的煩躁，撇下步搖朝我走來，“婢子清楚娘娘跟殿下慪氣，心裏不痛快，但總得去謝恩吧？”
我將手伸到地台前烤火，看著燃起來不帶一絲煙塵的大塊銀絲炭，被暖火慰貼地懶洋洋地，“太子且忙著呢，我去了也就是隔著書房給他說兩句廢話，我不愛說，他也不見得愛聽，天兒這麼冷，就省了這頓折騰吧我的好姑姑。”
“這哪兒能成？”姑姑用抱著白布的手在我眼前揮舞，企圖引起我對太子早就不複存在的敬畏，“人在行宮，但規矩不能省。況且，殿下這幾日都躲著您走，您借此也和殿下說兩句話，總不能一直這樣不朝麵吧？”
剛用了午飯，我有些困，手肘放在桌上撐住頭，半合著眼道：“姑姑多心了，太子這幾日忙著接見青州的地方官，整頓吏治，年還沒過就到處見血，哪有閑心躲我？他怕是連覺都不夠睡。”
忙到深更半夜方歸，司戴淵躺在我身旁那聲長長的歎息我聽得分明。
姑姑見我要睡，用另一隻好手搖晃著我，“娘娘別睡，婢子覺得去一趟的好，甭管殿下多忙，娘娘總要把禮數做周全了，別讓殿下寒了心。殿下既然來找來了，明擺著是對娘娘有情的，往日如煙，娘娘就讓它過了，成不成？”
我連眼都睜不開了，姑姑卻在我耳邊喋喋不休，話哪裏能入心，我隻盼著她閉嘴，安撫道：“化雪冷，過幾日就去……”
我這嘴也說得都是胡話，其實我心裏想的是，去他奶奶個腿。
*
行宮中的年節規矩不多，省了祭天祭祖燈諸多宜。去年過節，我就偷溜出宮，去了街上，過了一回熱鬧的春節。今年太子來了，我自然不能再肆意妄為，隻盼著上元節來到，屆時，太子也拘不了我，全城的女子都能上街，他總不能再攔著我了吧？
這處的燈節比王都的好看，我隻瞧過一次就念念不忘。那酒肆茶樓辦的鬥詩會和猜燈謎也十分有趣兒，我數著日子熬著，人都要長毛，總也等不到。
可我已在屋裏憋了好幾日，實在是想出門透透氣，便跟太子借口說要給家裏的祖宗燒紙，宮裏不便，他沉思許久，才允了我離宮，但不許太遠，還派了十餘都護衛跟隨。
也罷，我不強求太多，能讓我透透氣足矣。
這日，我祭拜了祖宗、散了心，依依不舍回宮時，被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攔住了去路。
著金甲、披赤紅披風、背斬馬刀的一營都護衛目不斜視地挺腰坐在棗紅戰馬上，密密麻麻的戰旗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聲勢浩大地鋪滿了行宮大門，襯得被擠在一旁的十幾行宮侍衛像是學生見了夫子，顯得灰溜溜地。
我隻好領著手下人繞了個彎，走近了才瞧得清楚，為首之人高大異常，卻不著軍服官服，一身灰撲撲的灰棉長衫裹在身上，一張方巾遮住頭臉，也不下馬，向門口戒備之人示龍紋玉佩，聲如洪鍾道：“臣奉太後娘娘敕諭，求見太子殿下，另奉命領都護衛五百防衛行宮，煩請放行。”
宮門外混著行宮侍衛與太子的都護衛，聞言麵麵相覷，掛著金蟬令的都護衛開口道：“官人稍候，待卑職問過了太子再請入內。”
言畢就轉身朝內走去。
巧巧穿的少，等了一會兒已凍得有些發抖，小聲與我道：“他們何時能讓開？”
此人耳尖，隔數丈遠都能聞見動靜，回身一瞧，連忙下馬行禮，“參見太子妃娘娘。”
他一跪，領的都護衛也紛紛轉過身來行禮，過後默默退開，讓開一條道，我走近了，見他摘下麵巾，一張四方臉顯露，竟是熟人。
皇城都護衛副指揮使、鎮國大將軍從霍的親弟，從景山。他人如其名，高足有八尺，如同一座小山，在武將中，也上數高猛健壯，此刻不披甲，更顯孔武有力。
“從副使。”
我本不該與他有什麼來往，但他夫人與我是閨中摯友，因著這層緣故，我與他有些交情。隻是不知他已身居都護衛二把手的位置，怎會出城追隨太子，還奉了太後的令。
看來，行宮，或是青州，出事兒了。
我暗暗盤算了一下行宮所在，頓覺有些吃驚。
王都居南，陪都晉陽居北，青州行宮居中靠海。三地有運河互通，走水路極快，互通有無隻需兩天兩夜。同時，青州與外族韓丹隔海相望，此地重兵把守，更有寧遠將軍常峰領步兵四萬，騎兵一萬，常年駐守青州兵營。
可以說，此地乃是除了赤縣與陪都外，我朝守衛最全之地了。太子卻帶了皇城精兵，且有皇城副指揮使跟隨，難道是此地有人謀反？或是沉寂多年的韓丹卷土重來了？王都精銳甚少出城隨軍，有也是聖上有旨或禦駕親征。
總之，無論是何事，定然不是小事，能讓一朝太子在年節出巡，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接我回宮的，他是來料理大事的。
我哪裏有這麼大的臉麵讓太子親自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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