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三年,太子前夫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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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脫兔(上)

章節字數:3093  更新時間:25-08-13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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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醒來,依舊躺在偏殿的榻上,我掙紮著扭動好似被踩碎了的身子,顧不上洶湧而來的疼痛,慌裏慌張地掀開帷幔,鞋履都來不及穿就在空蕩蕩的屋內無助地亂喊著:

    “姑姑,姑姑!”我踉蹌著走了兩步,腳踝火辣辣的疼,根本抬不起腿,被身下的裙擺絆倒在地,衝著內室那扇帶著猙獰血跡的門呼喊著,“快跟爹娘說,讓他們趕緊逃命啊……”

    來得及……一定來得及。我眼珠亂轉,猛然看到地台旁的長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心中一喜,想給爹娘寫封信,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隻得在地上爬。好不容易爬到桌前抓起筆,卻見當中擺著搨詔。

    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我卻渾然不覺,小心翼翼捧起蓋了國璽的織錦蠶絲白帛,提著一口氣展開,上書道:

    門下。惟天輔德、統禦萬邦,宜周於華夏。神器之重,革故鼎新。朕勤日攬於萬幾、常夙夜以忘勞。今持節谘爾知州荀鏘,文武之才、顯赫乾坤、變家為國,圖治百臣之上,垂精五載之間,以固宏圖之守。以朕躬意,褒有德材忠正,以安社稷,特授為尚書府令,輔朕予治。諸將相王公,左右藎臣,忠賢合慮,共圖康功。布告遐邇,鹹使聞之。

    朱砂墨寫就的封官詔書曆久彌新,我的手指定在“尚書令”三個字上,反複觸碰,不知怎地,這明明是個喜事,我卻莫名落下一大串眼淚。爹啊爹,您老官複原職、夙願以償不知多麼歡喜,可這終究是荒唐一場。

    我攥緊搨詔一角,滑嫩的蠶絲握不住,止不住脫手而去,緩緩從指縫掙脫,飄落在地。我跪地去撿,見被我丟下的筆孤零零地躺在衣裙邊。

    我權衡片刻,沒去管詔書,拿起筆,在硯台中倒了些水,使幹涸在其中的墨再次水潤。展紙鋪平,沾墨提筆,待墨水彙成珠,懸於毫尖將落未落,卻怎地都寫不出。

    讓父親拋棄大半生心血,一切付諸東流,叫我怎麼忍心宣之於口?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正哀戚著,殿門響動,一縷光亮透過室門折出半角夕陽,影影綽綽、一高一矮的兩人伴著火紅踏入,高個之人率先開口,“好好地在大街上怎能駕車摔倒?小姐昏睡著,就指望著高老救治,他老人家要出了個好歹,哪兒能再尋來靠譜的人看病?”

    矮小的人戰戰兢兢道:“衛隊白日巡街盤查,有人反抗,衝撞道旁的菜攤子,這才殃及車架。所幸高老無事,在西屋更衣,過會兒就來。姑姑,我聽人說,青州城自日前內外戒嚴,四方有備,似有強敵來犯!路上好多逃命的,都湧在城門……”

    “噓!”走在前頭的念萍用氣聲說道:“小點聲,這事兒不許在小姐眼前漏了風聲!”

    哪怕瞧不見巧巧的臉,她的神情我也能描繪出個七七八八,定是嘟著嘴,委屈不已,“這怎麼瞞得住……高老說了,安神湯不能多喝,小姐早晚都得醒。”

    “那就綁了人塞到馬車上送出城去。”姑姑口氣裏少見的帶了幾分急躁,“這些年沒照看好小姐已是萬死難辭,若保不住小姐的命,我縱是死了也沒臉見夫人。”

    她邊說,邊推開門,見我坐在桌前,臉上浮現錯愕,雙眼瞪大了,轉瞬又變了副神情,似笑似哭著、籌措著走近了,極為小聲道:“小姐傷了腿,怎麼不躺在床上歇息?”

    我拉開層疊裙擺,見右腳踝高高的紅腫著,怪不得走路抬不起腳。抬手觸了下,竟沒感到疼痛,便沒當回事,無非是在高台上栽倒,摔傷罷了。

    抬起頭,朝麵如土色的二人開門見山道:“我昏睡了幾日?”

    一老一少相看一眼,巧巧率先低下頭去,她年歲輕,所思所想都放在臉皮上,聞言臉漲紅了,朝姑姑身後躲了躲;而念萍持重淡然些,迎著我的目光坦然道:“今兒是第五日了。”

    五日,不知生了多少變故……“何人來犯青州?宣威侯?通州軍?還是外族韓丹?”

    姑姑搖頭,“殿下什麼話也沒傳,婢子也沒打聽到有用的。”

    “那家裏有沒有送信過來?”我眼巴巴地看著她,希翼道:“今兒是正月二十,我記得兄長的信每月都在這幾日送來,他的信呢,家裏的信使呢?”

    姑姑這時神色中摻雜著幾分於心不忍,她再度搖頭,垂頭避開了我的目光,低聲應道:“沒、沒收到。”

    “無妨……無妨的……”我捂住胸口,“我若立刻寫封信送回家,能不能成?”

    這回連姑姑都不敢看我了,身子緩緩軟倒,跪著道:“如今出城,莫說是書信了,就是帶字的香囊駐軍都不許拿……”

    她越說越小聲,直至無聲,發白的口唇之間,隻剩意義不明的囈語。

    “啪”一聲,墨珠脫離毛筆掌控落到紙上,將白紙染了一大塊墨跡。

    我扔下筆,頹然地看著姑姑,鼻尖發酸道:“那你怎麼敢給我灌安神湯?我爹官複原職了!”我牛頭不對馬嘴地說著,撿起飄落在地的白帛丟給姑姑。

    “太子說,他一旦落敗,新帝第一個清算的就是荀家!反亂謀逆,全家都保不住啊!我若是早幾日醒來,將信送出去,全家隱姓埋名地逃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哪怕爹娘逃不了,我那些妹妹,還有哥哥的一雙女兒該如何是好?”

    我並非愛哭之人,可年節以來的一樁一件件都令我難以承受,眼眶中不自覺就蓄滿了淚,別過頭去哭著道:“太子想讓我家都為他陪葬,我豈能隨他的意?可我該怎麼救爹娘……”

    真的窮途末路、無計可施了嗎?

    “小姐!小姐!”姑姑撿起封官詔書,使其再次落到桌上,湊到我眼前痛叫,她聲聲泣血地喊著我,握著我愈合大半的手道:“莫管旁人了,小姐遠走高飛去吧!”

    眼前一片模糊,我疑心聽錯了,詫異地問道:“什麼?”

    姑姑拉著我的手跪俯在我腳邊,在巧巧的抽泣聲中堅定道:“這也是老爺和少爺的意思,還請小姐務必應下!”

    我驚訝地連哭都忘了,長大了嘴瞪著念萍,“我爹娘尚在,棄之不顧,豈非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我爹和兄長是瘋了不成?怎會說出這種糊塗話?”

    姑姑頭趴在地上,悶聲哭個不停,她敦實的身子在不斷發抖,斷斷續續道:“大少爺料事如神,在老爺升任尚書令之初,已然估摸到了如今境況,早已為小姐留有一線生機,小姐怎好辜負大少爺一片苦心?”

    她說著,殿門就傳來響動,巧巧滿含淒楚地望了我一眼,飛奔出去請了高義春進門。

    可我哪兒有心思看大夫,姑姑的話激蕩在心間蕩起層層漣漪,阻道:“小傷罷了,何必再請他老人家?巧巧,請高老到偏方歇息吧。我頭疼,不想見人。”

    “三小姐!小的可見著您了!”

    木地板上發出一聲極為沉重的“咚”聲,伴隨著稚嫩地嗓音響起。我循聲望去,見高老身後跪著個頭戴風帽的少年,外頭天寒地凍,他卻隻著單薄的灰麻披風,爬跪在地,狠狠地給我磕了幾個頭,在我迷茫的神色下,直起身子。

    我差點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他驚叫道:“你你你……”

    看著少年稚嫩黝黑的麵龐與藥童全然不符的健壯身形,我結巴著道:“聶成,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幅模樣,絲毫未老?”

    我明明記得,我八九歲時,聶成就是這幅少年模樣,他是荀家忠仆,我爹被貶後,家裏的奴仆逃的逃、散的散,他顧念舊情,留下侍奉我長兄。

    老天爺啊……我掏出手絹捂住嘴,此人難不成是吃了傳聞中的長生不老藥?那這算人,還是鬼?

    我一臉驚懼,跪在地上的少年麵龐上的笑意也化為惶恐,他望向念萍,無助道:“姑姑,三小姐是怎地了?喊我爹的名字作甚?”

    我正往後騰挪,聞言一頓,從牙縫裏擠出話,顫顫巍巍地問道:“你爹?你並非聶成?”

    少年點頭不停,他虎背熊腰的軀體往前拱了拱,明明跪在地上,卻像是躲藏在高老身後一頭敏捷的小獅,青澀未退、獠牙已生,“家父是聶成!小的曾侍奉過小姐用飯,托老爺和大少爺的福,有幸再見三小姐一麵!”

    說著,便又磕起頭來。

    念萍看不下去,起身將他托起,斥道:“糊塗小子!見了主子連話都說不清了,光說你爹有甚用?趕緊自報家門啊!”

    少年之前佝僂著身子瞧不出身量,隻覺筋骨結實,如今被姑姑拉起,我才發覺他身高足有七尺半,直起身子帶起大片陰影,甚而襯得姑姑都嬌弱了幾分,他濃眉大眼,那雙嵌在眼眶中的眼珠如琥珀般閃爍著晶瑩的亮光,正局促地站在原地,擺弄著手指不知如何行禮,到了也沒擺弄清楚,隻得彎下腰道:“小的聶升。”

    我撐著桌子緩緩站起,壓抑住內心的澎湃,自持道:“你跟著高老進宮,特意來尋我,是長兄帶了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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