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4 更新時間：25-09-21 01:23
陣法初成，質疑中的希望
時間，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那冰冷的劍尖正一分一秒地逼近。
輝耀星港中央樞紐區，混亂與秩序在進行著最後的拉鋸。最初的推搡和爭吵並未持續太久。當倒計時無情地滑過一個小時大關，當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慌意亂的壓抑感（並非所有人都能清晰感知，但敏感者已開始坐立不安）逐漸加劇時，一些東西開始悄然改變。
“別攔著了！讓他們弄！”一個穿著星港中級管理製服的男人，額頭全是汗，對著通訊器低吼，“上麵給不出指令，下麵都快炸鍋了！死馬當活馬醫吧！總比幹等著強！”他剛剛接到了家人哭喊著要求他立刻離開的通訊。
類似的場景在樞紐區不同的角落發生。底層安保人員看著那些雙眼通紅、幾乎是拚著命在拖動金屬護欄、刻畫符文的誌願者，又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惶惶不安、開始主動詢問甚至幫忙搬運小件金屬物品的旅客，手中的製止動作漸漸變得無力。巨大的、無形的壓力來自四麵八方——來自家人朋友的哭求，來自越來越詭異的氛圍，也來自那個在頻道裏聲嘶力竭、卻依舊精準下達每一個指令的“深空守護者”的聲音。
默許，開始了。
甚至，在一些區域，開始有穿著維修工製服的人，拿著更專業的工具，加入了布置的行列。他們或許不完全相信那所謂的“陣法”，但他們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眼下這令人窒息的不尋常，更相信那個解決了“雷雲之怒”的男人，不會拿自己的聲譽和前途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D區！符文蝕刻完成！能量節點連接確認！”粗獷的男聲在頻道裏吼道，背景是沉重的喘息和金屬落地的哐當聲。
“C點清潔機器人就位！外殼符文校驗無誤！”年輕女生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完成任務的激動。
“A點弧形護欄校準最終完成！指向鎖定！”清潔主管的聲音依舊緊張，但多了一絲如釋重負。
沈硯緊緊盯著麵前的光屏，上麵代表著三個主要陣眼的圖標，一個接一個地從閃爍的黃色轉變為穩定的淡藍色。他透支的精神力仿佛被這微弱的希望注入了一絲活力，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疲憊。他能“看到”，通過那些零星傳回的、帶有簡易能量感應功能的設備數據，以及他自身“觀氣”能力的模糊反饋——
在那三個關鍵節點完成連接的瞬間，以它們為支點，那三條由亂七八糟的金屬護欄、指示牌、機器人外殼、甚至金屬座椅和垃圾桶倉促堆砌起來的、看似滑稽可笑的“路徑”上，一種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能量流動，被悄然引導、激發了出來！
它們如同幹涸河床中突然注入的三道細流，開始艱難地、但卻堅定不移地按照沈硯設計的軌跡運轉起來。
星港內部，一些安裝在隱蔽處的、用於監測環境能量背景的科研或安全設備（並非所有數據都對外公開），其記錄曲線開始出現細微的、規律性的波動，脫離了正常的噪聲範圍。少數對能量異常敏感的人，忽然覺得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那沉甸甸的壓抑感和莫名焦躁，似乎……減輕了那麼一絲絲。雖然微乎其微，但就像悶熱房間裏終於吹進了一縷微弱的風。
“有…有點不一樣了？”頻道裏，那個年輕的女聲遲疑地說道，“好像……沒那麼心慌了？”
這細微的變化，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點星火，雖然微弱，卻瞬間點燃了更多參與者和觀望者的希望！
更多的人開始主動幫忙！更多的人不再嘲諷，而是屏息關注著星網上流傳的零星進展！
然而，質疑和阻力從未消失。
星網之上，那些流出的、顯示著人們正在用焊槍對著機器人外殼刻圖案、堆砌金屬垃圾的片段，依舊被大量嘲諷和抨擊所淹沒。
【笑死！這是年度行為藝術大獎嗎？】
【看！他們真的覺得自己刻個符號就能改變物理規律！】
【悲哀！帝國的教育體係出現了重大問題！】
【官方到底在幹什麼？就任由這群瘋子破壞公共財產？】
就連一些原本中立的媒體，也開始發表評論，呼籲【保持理性，停止非科學的恐慌行為，等待官方調查結果】。
星港管理層內部，爭論更是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主控室內，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這已經引發了局部混亂！我們必須立刻派出安保力量強行清場！恢複秩序！”一名保守派高管拍著桌子。
“清場？然後呢？萬一……我是說萬一沈硯說的是對的呢？我們現在清場，就是親手把那些人送上死路！”另一名高管臉色蒼白地反駁。
“就憑這些廢鐵和鬼畫符？能對抗未知的能量泄漏？安德森，你也是高級工程師，你相信嗎？”
“我不相信！但我害怕！我老婆孩子都在中央區！我不敢賭那萬分之一！”
“夠了！”主位上的星港總負責人低吼一聲，他雙眼布滿血絲，麵前的光屏上不斷刷新著帝國安全部和交通部發來的、措辭謹慎卻毫無實質指令的詢問函，以及不斷攀升的、顯示區域能量背景出現異常波動的內部數據（尚未達到警報閾值，但趨勢詭異）。他看了一眼倒計時——
【00：38：12】
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他最終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保持……密切關注。對現場”自救行為”……不予鼓勵，但……暫不強製幹預。所有安全部隊……進入最高待命狀態。所有應急通道……再做一次確認暢通。”
這幾乎等於默許。巨大的壓力和那無法證偽的恐怖預言，讓這個龐大的機構，在最後的時刻，選擇了一種消極的、風險均沾的觀望。
頻道裏，沈硯聽到了更多區域完成布置的彙報。那脆弱的、臨時拚湊的“三角導流淨化陣”，正在越來越多人的絕望努力下，一點點地被搭建起來。
它不完美，甚至堪稱簡陋粗糙，許多地方的金屬連接斷斷續續，符文的刻畫也歪歪扭扭。它所能覆蓋的範圍，也遠不能籠罩整個重災區。
但它確實在運轉了。
一絲微弱的、卻帶著秩序力量的能量場，開始如同一個初生的、脆弱的泡沫，勉力撐開在那濃鬱得令人窒息的不祥氣息之中。
沈硯緩緩靠回椅背，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鮮血。精神力透支的反噬開始顯現。但他看著光屏上那雖然微弱卻頑強亮起的能量流動示意，看著倒計時那冰冷的數字，眼中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希望再渺茫，也是希望。
陣法已初成。
現在，能做的都已做盡。
剩下的，唯有等待最終的審判。
窗外的灰燼星，鉛灰色的雲層仿佛壓得更低了。
【00：15：00】
【00：14：59】
【00：14：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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