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39 更新時間：25-07-12 12:00
這頓飯吃完後，眾人便披起外袍來到院中。
蕭琰攙扶著蕭淩，院中有微弱的寒風吹過，蕭淩那看上去虛弱無力的身子就像隨時都能倒地。
“咳咳咳”似乎是被寒風吹到，蕭淩用手掩唇咳嗽了幾聲。
蕭琰：“父皇身體才好轉，不要著涼了，要不兒臣還是扶您回屋吧”
蕭淩抽回被蕭琰扶住的那隻手，揮手道：“無妨”
一旁的酈妃見狀連忙接過自己兒子的差事，扶著蕭淩：“陛下，臣妾扶著你”
其餘人並排站在廊下，蕭鶴林不明白又沒夜空，都站在這做什麼，他們仿佛在等什麼。
蕭淩沉悶的聲音突然響起：“鶴林在邊疆的除夕是怎麼過的？”
蕭鶴林被這個問題抓入了回憶：“很小的時候是陪母親在淩江城與鄰裏的鄉親們一起過的，爹爹很少回家，他整日整月都在軍營，每次都是母親得閑去見他”
“再大一點，我好像就沒有陪母親與鄰裏們過過除夕了。那時我癡迷於與爹爹習武，一下學我就跑去軍營”蕭鶴林仰頭望著蕭淩：“皇爺爺知道嗎？尤其是這幾月的日子最是難熬，邊疆的大雪沒過膝蓋，可將士們依舊要輪班換崗守著邊境線，甚至比往日更嚴，站崗人數更多，你們想知道為什麼嗎？”
所有都看著蕭鶴林。
“因為總有人想趁著大霧大雪偷跑到大慶的土地上，爹爹說過如果是普通流民還好，就怕大燕派探子來，到時裏應外合，他身後的百姓會如何”
“大燕人殘暴成性，常常欺淩比自己弱小的人，燒殺搶掠是家常便飯，他們連自己的子民都能如此，何況是敵國百姓”
蕭鶴林望著那一雙雙看著自己的眼睛，太平靜了，說是木也不過分，這些人的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蕭鶴林低眉道：“是孫兒失言了”
“鶴林抬眼”蕭淩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
幾乎同時，空中響起噼裏啪啦聲，蕭鶴林抬眸，無數的煙火炸開，星光燦爛，迷了眼，好美。
蕭鶴林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煙火，那光芒幾乎快要將天照亮了。蕭鶴林輕動眼睫，煙火在他眼中綻放。
家宴結束時，已經是子時末了，空中又飄起了落雪。
皇宮大門外。
“小侄子竟然沒坐馬車來”蕭琰一副為難樣：“這景王府與煜王府也不順路，要是順，皇叔還能讓你與我們擠一擠，皇叔送你回去，但實在是無法啊”
蕭鶴林對自己這位皇叔的假意樣倒是亦如常態：“無事的皇叔，我與宣宴慢慢回去，你與蕭玖弟弟先走吧”
“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了”蕭琰邊說邊上馬車：“那皇叔就先走了哈”
景王府的馬車在新鮮的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輪印。
宴會散後，蕭淩的身體不易行走，酈妃便扶著他，兩人從沁園回宮了。蕭淩被扶著離開時隻對蕭鶴林說了一句話：“明日朕會給你府上安排些下人，還有後日的早朝別忘了”
宣宴：“鶴林，走吧”
今日宣宴原本讓宣府的下人準備了馬車的，是蕭鶴林說他想走路，他想看看煜王府到皇宮的路有多長。
宣宴很尊重蕭鶴林，隻要是蕭鶴林所說，他都依言。
落雪落在肩頭，蕭鶴林：“嗯”
“等一下”城門下又走出兩人，宋悅安來到蕭鶴林身前：“這麼晚了小煜王沒駕馬車也沒披件外袍，著涼了怎麼辦？”說著宋悅安竟取下自己的黑色外袍，披在了蕭鶴林身上：“借你的”
蕭鶴林眉頭微凝，看了眼身上的外袍，抬起頭時宋悅安已上了馬車，沒有一刻停留，車夫駕著馬車離開了。
“宋相”宣宴欠身行禮對還在身側之人道。
宋相抬手示意不用多禮，對蕭鶴林道：“煜王小殿下不用多想，悅安的心意罷了。你初來乍到，以後若有問題都可向我討教”
蕭鶴林：“嗯，我會的”
宋相沒在說什麼，扶著車框上了馬車：“那我也先走了，下次再見”
雪地裏又留下了一道車輪印，看著宋悅安與宋相乘兩輛馬車，蕭鶴林不禁問道：“他們父子倆為何不同乘？竟各自都備了馬車”
宣宴對這對父子的事還真不清楚，他平日也很少與兩人接觸，打聽到的事也沒有關於父子倆不和的傳言。
“我也不清楚”宣宴笑道：“可能是他們嫌坐一輛馬車太擠了吧”
蕭鶴林抓了抓外袍：“走吧”
回到煜王府後，蕭鶴林取下了外袍掛到衣桁上，宣宴將屋中還在燃燒的炭火中重新加了點木炭。
他搓著手，蹲在火盆前：“鶴林”
“嗯？”蕭鶴林走了過來：“怎麼了？”
“我…”宣宴手指扣著手指，猶猶豫豫道：“你…以後，離宋悅安遠點好不好？他這人…不好。就像音緣說的，他在朝中樹敵無數，在城中得罪過的人也數不勝數，萬一有人看見你和他走得近，到時候報複你怎麼辦？等書院開學，我還要進宮教玖兒殿下，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保護不了你”
宣宴低著頭，望著慢慢盆中被點燃的木炭。
蕭鶴林站在宣宴身旁，聲音很輕：“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忘了嗎？曾經是我保護你”
“沒忘”宣宴的臉埋在陰影下：“我也想保護你的，我習了武，雖然可能比不上你”
“那很好啊”蕭鶴林真誠道：“現在的你能自己保護自己了”
宣宴放下雙手，側過頭抬眸望向蕭鶴林：“我說過的我們是家人，你曾經也說過的”
在宣宴的眼中蕭鶴林看到了一段往事。
“你叫什麼名字？”蕭鶴林一邊吃著飯一邊問道。
坐在蕭鶴林身旁，已經換了件幹淨的衣裳的男孩回道：“阿娘喚我小水，因為家門口有一條小河”
“小水”蕭鶴林輕聲默念了一遍：“娘親我們把小水留下來吧，府裏也不缺他一碗飯”
韓莯吃了口菜，溫柔地道：“弈兒都把他帶回來了，娘親還能說什麼嗎？”
蕭鶴林高興地放下碗，抱著韓莯的撒嬌道：“娘親最好了”
這時門口進來一人，蕭鶴林看見後跑過去高興道：“明叔”
“弈兒”宣貫明笑著，將蕭鶴林抱回座位，他注意到桌上的男孩，問道：“他是？”
宣宴：“他叫小水，弈兒下學時在路上碰到他被人欺負，便將他救下來，他沒去處，我便帶了回來”
宣貫明將手裏的書篋找了個地方放下，回到桌邊：“他是孤兒？”
蕭鶴林沒想到宣貫明會問這個問題，微愣後點了點頭。
“夫人”宣貫明突然跪下身，韓莯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將人拉起：“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我想收這個孩子為義子”宣貫明彎著身，十分認真道：“我一直孤家寡人，想收養一個義子，這孩子很和我眼緣，他正好”
韓莯還以為宣貫明要說什麼大事，聽此自是為宣貫明高興：“這有什麼的？你想收就收啊，不過，你得問問這孩子的意願”
宣貫明：“你可願意？”
小水鬆開捏在手裏的筷子，他的手心冒了汗。小水從桌上起身，對宣貫明行叩拜之禮：“父親”
宣貫明眼眶泛起水光，扶起小水。
小水：“父親給我換個名字吧，我不喜歡現在這個名字”
“願你安定，喜樂，無憂”宣貫明望著眼前之人：“便叫宣宴吧”
“這個名字不錯”蕭鶴林拍了拍宣宴的肩膀：“宣宴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火盆裏的木炭燃燒著，蕭鶴林與宣宴互望著彼此，眼睛一眨不眨。
蕭鶴林：“是啊，我隻有你了，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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