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34 更新時間:25-09-25 23:23
宣鳳來望著夏末最後的一場雨,密集的水珠在玻璃櫥窗上蜿蜒彙聚,汩汩流淌,編織成一張透明的蛛網。
渺遠的雷鳴如擂鼓聲聲,在胸腔震蕩。
桌上的杯碟輕碰,發出清亮的響動,宣鳳來抬眼,對上了顏蕾眼瞳中的自己,他忽然被一簇折射進來的日光晃到,轉頭看去,後知後覺地問:“雨停了?”
顏蕾攪拌著氣泡水,也同他一起看向外麵:“沒下雨啊。”
宣鳳來這才察覺到剛才竟然失態睡著了:“抱歉。”
“你是大忙人,把你喊出來該說抱歉的是我們。”顏蕾不自在地笑了笑,“明喜一會兒就來。”
鍾明喜約了宣鳳來見麵,她們到時宣鳳來就已經單手支頭坐著睡了不知多久,還被好幾個小姑娘圍著明目張膽得**。
顏蕾好說歹說把她們勸走了,順便占了個絕佳位置,近距離欣賞宣鳳來俊俏的麵容。
鍾明喜替她取餐回來,宣鳳來已經醒了,事情也談成了。
“明喜明喜。”顏蕾招收示意她快過來,“宣當家說可以提供!”
鍾明喜微笑致謝:“有勞宣當家了。”
“先祖宣平少時曾被嗜血妖獸傷及小臂。”宣鳳來坦然相告:“後來那妖獸伏誅,留下了完整的獸骨。”
顏蕾問鍾明喜:“宣平的DNA有了,可錢遠教授的上哪找?”
鍾明喜沉靜道:“我有。”
在一次野采活動中,鍾明喜踩空跌下了陡坡,是錢遠護著她滾了一路,又將她背了上去,坡上都是銳利的碎石和荊棘,等到了醫院,鍾明喜才發現她的采集證被血泡透了。
那張過期的證件現在還夾在她的論文資料裏,靜置於行李箱中。
授業解惑、救命之恩,不論錢遠的身份為何,至少他這些年都沒有虧待過鍾明喜。
所以鍾明喜在顏蕾想到基因檢測的方法之前,隻字未提。
行李箱還在宣家別苑,宣鳳來派人去取,加急送檢。
由於太過暢通無阻,顏蕾都有點納悶:“不應該啊,這個時候怎麼沒人出來從中作梗呢?”
宣鳳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許是我們運氣好。”
眼下敢找宣家麻煩的人,能有幾個。
顏蕾點的限量套餐還沒吃完,宣鳳來和鍾明喜一個比一個安靜,她隻能擔起活躍氣氛的大任:“看到宣平畫像的時候,我就在想,錢遠教授並非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是個知名學者,可如果他是妖王玉玝,那麼他為什麼用宣平的樣子在人間拋頭露麵?除非他見過五百年前的宣平,並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能變化得那麼像。”
但是有關妖王玉玝的記載至多三百年不到。
鍾明喜記得瞿穀念提過:“妖王白圖說玉玝不到四百歲,以大妖的標準,還隻是青少年。”
司爾和白圖至少千年修為,妖王玉玝小小年紀就和他們平起平坐了,實力不容小覷。
既然年紀對不上,相識的可能就更小了。
“宣平是五百多年前的人。”顏蕾還記得有關宣平的生平記載:“又活了快一百多歲才得道飛升,那其實就是掛了吧。”
宣鳳來換了個說法:“壽終正寢。”
“我有一個問題。”顏蕾盯著宣鳳來看:“飛升的人,會有屍體嗎?”
“……”
關於屍體和祖墳這個話題,戛然而止。
宣鳳來後麵還有行程,並言明了要去一趟劉家,顏蕾不由好奇:“小白家?”
“是。”宣鳳來頷首承認:“劉老爺子稱病不出,作為晚輩,理應探望。”
“那老……咳。”顏蕾把“老不死”咽了下去,改口道:“老爺子年紀大了,不愛走動很正常。”
鍾明喜忽然開口:“我也去。”
顏蕾不同意:“不行,那老頭恨不得把你生吞了!你去劉家要吃虧的。”
“宣當家在,他不會的。”鍾明喜安撫道:“還有小白呢。”
顏蕾妥協,尊重鍾明喜的決意:“好吧,但是記住,有危險的事不能做,這是約定好的。”
她一再強調,鍾明喜也再三保證:“嗯,我不涉險。”
顏蕾又朝宣鳳來義正言辭道:“宣當家要把我家明喜完好無損送回來呀。”
宣鳳來忍俊不禁:“好。”
啟程後,宣鳳來遞給鍾明喜一隻牛皮封袋:“這是常家讓我轉交給你的。”
鍾明喜從袋子裏倒出了一套門禁卡。
宣鳳來似是知情,補充道:“常霆剛來重雲時,宿舍緊張,他在那邊住過一陣,後來有了新據點,很多年沒去了。”
鍾明喜沒說什麼,默默把門禁卡放回了袋子裏。
這套房子之所以沒有被常家收走,是因為上麵不光有她的名字,還有常霆。
……
劉老爺子在故居休養,不讓人打擾,連兒子都不怎麼待見。
“宣哥。”
劉月白在顏蕾攪亂會議後,就直接被宣鳳來叫去,聊了聊劉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並且問候了一下,先前各家自檢妖王事跡,劉家的文獻不曾從出現。
那些陳年物件都在老爺子手上,劉月白雖然知會了家裏,但劉赭拗不過劉老爺子斬釘截鐵的“不許”,也就沒差人去拿。
“明喜姐。”劉月白看著司機開門迎下鍾明喜,有些意外:“你不是跟顏蕾走了嗎?”
“探望下老人家。”鍾明喜說著頓了頓,歪頭反問:“不歡迎?”
“不不不。”劉月白慌忙擺手:“快請進。”
劉赭事先通知了劉老爺子,他自知抵擋不了宣鳳來的步伐,隻好擺出迎客的架勢,焚香沏茶迎接貴客。
劉老爺子寧死不讓劉緋進家門,劉月白孤身前來並不意外,但宣鳳來會帶著鍾明喜,這讓劉老爺子險些破功:“咳,宣當家看人看得緊啊,連登門做客都捎著。”
劉月白小聲解釋:“爺爺,明喜姐是來探望您的。”
“嗬。”劉老爺子白眼差點翻上天花板:“我看你們就是想盼著我早點死!”
“劉爺爺,鍾明喜未曾傷害劉家,劉緋的事也已經過去了。”宣鳳來心平氣和道:“如今妖王現世,那些陳年舊怨,不如先放一放。”
“我都要入土的人了,最後的日子就想過得清靜舒坦點。”劉老爺子說:“妖王要如何,都跟我沒關係了,眼下劉家也不是我說了算。”
宣風來強調:“小白險些命喪女怨之手。”
“那還不是因為這個妖孽!”劉老爺子怒拍輪椅扶手,指著鍾明喜憤恨道:“都是她,害得我孫兒幾次三番遇險!”
劉月白聽不得這話:“爺爺,是明喜姐舍命救了一次又一次。”
“那是她想挾恩圖報的手段,這種被常家丟出來的貨色,哼!”劉老爺子越發不想看到鍾明喜,“宣當家,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參與什麼妖王紛爭了,要商討,就找我兒子去吧。”
宣風來起身行禮:“劉爺爺,晚輩這趟隻為探望。”
“你們不來我好的很!”劉老爺子自己推著輪椅往後堂去了。
劉月白忙不迭追上去:“爺爺!”
會客廳徒留宣風來和鍾明喜相顧無言。
過了會兒,隻聽劉月白驚叫:“爺爺你怎麼了?!宣哥!”
宣風來循聲過去,發現是劉老爺子輪椅推得太急,從台階上跌了下去,摔得鼻青臉腫。
“嚷什麼,我還沒死!”劉老爺子硬氣得很,不讓劉月白攙扶,自己爬回輪椅裏,不過這次他沒再逞強,黑著臉道:“送我回房間。”
宣風來陪著爺孫倆走了一段路,等進了臥房,劉老爺子才開口使喚:“裏屋櫥櫃第二層,有醫藥箱,你去拿。”
劉月白立馬去找,“宣哥你幫我照看一下爺爺。”話音剛落,他已經竄進了裏屋。
鍾明喜沒有進來,隻是在門外候著,劉老爺子勞煩宣風來點了香,說是這陣子覺少沒精神,所以配了香助眠。
宣家家學淵源,點香自然是不在話下。
劉老爺子看著他熟練優雅的手法,忍不住讚歎:“不愧是宣家培養出來的當家人,修為涵養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宣鳳來的眼眸在嫋嫋青煙中微微低垂:“您過譽了。”
裏屋沒了動靜,劉月白遲遲未歸。
劉老爺子的餘光掃了好幾眼,顯得有些焦慮。
宣鳳來若有所覺地喚道:“小白。”
劉月白並未應聲,宣鳳來不好進主人家的裏屋,隻能用眼神請示劉老爺子。
“找個東西都找不明白。”劉老爺子念叨完,推著輪椅過去。
裏屋空無一人,但也沒有其它出入口,劉月白竟憑空消失了似的,無影無蹤。
劉老爺子瞪大了眼睛:“小白?!”
宣鳳來看著虛掩的櫃門露出了一角衣擺,他往前踏步,頃刻間天地倒懸,地板上靜候已久的陣法拔地而起,如潮水洶湧吞沒了宣鳳來的靈台。
在常人看來,宣鳳來像是犯了低血糖,麵如紙色,扶額恍惚,最終踉蹌倒地。
劉老爺對此並不意外,他對著一室寂靜壓低聲音質問:“小白呢?”
櫃門推開,那一角衣擺的主人居然是隱匿已久的錢遠。
“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錢遠說著走到了宣鳳來身前,俯身查探:“這香和幻陣都困不了他多久,我們的動作要快。”
劉老爺子抓了倚在牆邊的拐杖,去擋錢遠的手:“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那我的條件,你也別忘了。”
“剖魂之術。”錢遠沒有食言,他單手覆在了劉老爺子的眼睛上:“此術失傳已久,最大的弊端,是風險極高,你孫兒雖已成年,但剖魂取魄,不亞於一場精密繁複的外科手術。”
三言兩語間,錢遠將術法傳授給了劉老爺子。
劉老爺子睜眼後滿目怨恨:“不,我要剖取的是劉緋那妖孽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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