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29 更新時間：25-08-13 07:55
程不意猛的從妝台上驚醒。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唇瓣上似乎還殘留著細密顆粒的觸感和一股子甜膩香氣。她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唇，指尖觸碰到的並非夢中的胭脂粉末，而是自己有些滾燙的肌膚。
然而，當她抬眼看向梳妝台片的菱花鏡時——
指尖鏡中的自己雙頰緋紅如醉，眼波迷離含秋水，最刺目的還屬那微腫的唇瓣，清晰地印著一抹被暈染開的妖異胭脂紅痕。
那紅痕的色澤質地，以至於邊緣那細微的如同被反複舔舐過的暈染痕跡，都顯得無比熟悉。
好似……在哪裏見過。
一個猜想在心中慢慢形成。
——
滬上陰雨連綿，程家祖宅在雨幕中如同一頭蟄伏的猛鷙，散發出比程公館更加陳腐與不安的甜腥氣。濕冷的穿堂風帶著地底深處的寒意，吹的人骨子裏頭都有些冷。
程不意好不容易脫離喧囂的人群，被脂粉霧氣引著到來，身上打扮著赴往“認親”宴會的禮服。
江浸月倚在回廊斑駁的朱漆柱旁，素白的手指無意識撚著一片枯萎的梧桐葉，泣血紅痕在昏暗天光之下顯得格外妖異。看著程不意從月洞門走來，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姐姐，難道你就對程家……不好奇麼？”他聲音清淩，卻像浸了井底的水，帶著粘稠濕意，“這潑天富貴底子下……埋著什麼髒東西？比如為何偏偏我是程家少爺？為何……偏偏是這身骨頭呢？”
他微微側身，露出通向祖宅深處被厚重蛛網和陰影籠罩的回廊。那黑暗的更深處，仿佛蘊藏著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伺，散發出令人膽戰的心悸。
“聽說……祠堂後頭的禁閉室，連程崇山那老東西都不敢輕易進入。”他眸色黑沉沉的，牢牢鎖定程不意，裏頭翻湧著一種混合著引誘與惡意的光，令人頭皮發麻，“那裏麵，或許有你想要的東西呢？”
他將指尖的梧桐葉碾碎，細碎的粉末飄散在濕冷的空氣中，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腐朽氣息。
程不意心下猛地一沉，她當然知道這無非就是誘餌，是引她入局的陷阱。但神秘好似淬毒的針，準確無誤地紮入她敏感的神經。
沈家的秘密？關於江浸月白骨戲妖的來源？還有關於她鳩占鵲巢的真相。這誘惑好似劇毒的罌粟花，對於時刻行走在刀尖上的她而言，引力太大。
“怎麼？怕了？”江浸月輕笑，那笑聲如同碎冰在摩擦，“怕我這身骨頭……在裏麵把拆吃入腹？”他向前一步，冰冷的吐息幾乎噴在她的臉上，帶著黏膩的脂粉香氣，“還是怕……看到這個程家的真麵目？”
程不意眼底微冷，驕縱的表麵之下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帶路。”，她聲音幹澀。
……
禁室深處，空氣粘稠得如同將要凝固的血漿，混合著屍臭和某種奇異的香料的濃烈味道令人作嘔。四壁是詭異的壁畫，描繪著宏大可怖的獻祭場景——骸骨堆積如山，身著華服的人捧著仍在躍動的心髒，向一團如同巨大骨骼的扭曲陰影獻祭。
江浸月走在前頭，步履無聲，寬大的素白寢衣在黑暗中好似招魂引魄的幡。他的狀態明顯不大對，越靠近禁室中央那尊蒙著黑布疑似神龕的物什，他的身體就愈發僵硬起來，那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背上，皮膚之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蠕動頂撞。
“看……姐姐……”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顫抖，指向壁畫一角。程不意凝神望去，壁畫之上，一個被獻祭的孩童耳後，赫然點著一顆殷紅的朱砂痣，與他耳後的那顆一模一樣。
就在程不意心神劇震的刹那——
“轟——”
禁室中央的神龕黑布無風自動，一股子龐大汙穢的陰寒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帶著無盡怨恨的陰寒力量，猛地衝擊而出，直撲向江浸月。
“呃——”
江浸月發出一聲隱忍的痛呼，他的身體猛地弓起，仿若被無形的巨錘擊中。他的左側臉頰，脖頸，直至半邊肩膀的皮膚，好似被強酸腐蝕般，在一瞬間消融塌陷汽化，速度快的驚人。
森白的骨頭光滑而冰冷，毫無生命光澤的骨頭露出來，順著骨線迅速白骨化。在昏暗的燈光下，瞬間暴露了出來。邊緣粘連著迅速碳化的皮肉殘渣。那暴露的肩胛骨處甚至能看到幾個正在明滅瘋狂的扭曲掙紮的暗金色符文，幽藍色的鬼火在他空洞的眼眶和暴露的骨縫裏瘋狂跳躍，爆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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