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16 更新時間：25-08-26 00:01
小考成績公布後的第一個班會，課前。老張踏進教室大手一揮。
“都出去，今天調座！”
原本沉寂的氣氛，立刻如沸水一般升騰起來。
二班的座位規則一直都是用成績說話，分數高的有優先選擇權。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依次進班，但最終決定權在老張手裏。
有些暗戳戳想要離得近的小情侶，每次都被他無情拆散。這些小孩兒的心思太過表麵，換個同桌相處個一兩個月說不定就移情別戀了。
吳同站在隊伍最後，倚靠在走廊的欄杆上等待點名。他覺得沈念安應該不會再坐最後一排了。自己又要回到沒有同桌的自在日子。想想也不賴。
進入十月底的天氣，風裏已經帶著些許寒意。教學樓下的落葉一片片凋零積壓成堆，像吳同繁重的心緒。他到現在還是聯係不上吳世勇，一走就是兩個月連人在哪兒落腳都不清楚。
看到二班烏泱泱的人排在門口，錢順溜出來湊熱鬧。
下巴一揚，流氓哨響起。楊齊回頭看到他在也湊過來，表情沮喪。
“唉…調什麼座位，我不想和楊瀟分開。”
吳同詫異。“你倆？談了？”
“要是就好了！”楊齊苦著臉回答。
吳同屈膝，作勢要給他胯下一擊。
“你跟錢順學點啥不好？！學他滿嘴跑火車，那沒譜的事兒張嘴就讓人誤會！”
楊瀟是開學以來楊齊的新同桌，小姑娘齊耳短發很文靜，學習中等偏上。鵝蛋臉長的白淨。平時給楊齊講題說話很有耐心。時間一久，楊齊就生了想跟人談朋友的想法。
錢順一聽又提到自己了，趕緊轉移話題。
“要我說你跟那妹妹就一點都不搭，人家對你也沒那心思，頂多是把你當姐妹了。”
他上前手指掐掐楊齊的腰。
“你看你這小腰細的，跟她走一起從背後看跟姐倆似的，除了沒胸哪兒都挺軟。是不是吳同？”
吳同笑開了，“我覺得也是。”
楊齊大囧，甩開錢順的手就回去排隊了。反正他成績不好，這回坐在最後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老張拿出名次表開始點名，很快輪到沈念安。
他私心想著這次沈念安怎麼也要選一個中間一點的位置。誰知對方徑直走向最後一排的原座坐下，掏出書本就開始溫習。
吳同在窗外看到沈念安行雲流水的動作，呼吸停滯了一秒，耳邊嘈雜的討論聲一瞬間消了音。眼裏映著的隻有那人挺得筆直的身形。
他，怎麼沒換地兒？
訝異中，很快點到了吳同。
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踢了一腳沈念安的凳子。
“欸，要不要試試外麵。”
沈念安頭也不抬。
“不用，謝謝，我喜歡窗戶。”
老張看到吳同又跟沈念安湊在一起，納悶這倆孩子不是不對付嗎？他清清嗓子。
“咳咳，沈念安，你坐最後一排能看得到嗎？”
“能看到，老師。”
沈念安抬頭，唇角勾起。
楊齊的名次靠後，輪到他時已經沒什麼好地方。隻好選了跟吳同隔開一個過道的最後一排，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消化情緒。
沈念安探頭。
“他怎麼了？”
吳同嗤笑。
“沒事兒，還沒戀呢失戀了，跟他同桌隔成牛郎織女了～”
“哦～”沈念安若有所思點點頭。
“楊齊同學喜歡女生嗎？”
吳同身形一滯，空氣似乎靜止了幾秒鍾。他怔怔看向沈念安。
“不然呢？”
沈念安停下翻書的動作，淡定的說。
“我一直以為他心悅於你。”
輪到吳同不淡定了，他嫌惡的打了個寒顫看了一眼楊齊。
這孩子幸虧沒聽著。
天氣轉涼，一中的秋季運動會開始籌備。吳同作為體育委員愁的抓掉不少頭發，主要願意參加的人太少了。而且理科班本身女生數量就占比小。
他自己一個人參加了五個項目。短跑，接力賽，三千米，跳遠，跳高。基本上以一己之力擔起了整個二班的體育精神。
女生項目從第一排問到了最後一排，都是擺擺手回絕。不是說耽誤學習，就是不想上去丟人。
吳同垂頭喪氣回到座位，瞅了一眼身邊又在低頭看漫畫的楊齊，把頭伸他桌洞裏問。
“要不你扮個女生吧…”
楊齊被突然冒出來的腦袋嚇一跳。
“你大爺吳同！給老子上一邊去！嚇死我了！不去不去！我可沒這麼多班級榮譽感。”
他扭頭看了下沈念安，算了。這個身板更不可能。
距離運動會還有一周，他要怎麼湊人哪！
晚自習課後，吳同獨自帶著手機去了天台。楊齊聯係了在寧海打工的三叔幫吳同打聽吳世勇的消息，對方說在那邊的老鄉群裏沒聽說過這個人。給了一個老鄉群群主的聯係方式，讓他們再問問其他人。
夜晚天台很冷，吳同穿著校服外套，涼風肆虐的帶走他脖頸的溫度。他撥通那個號碼。
“是的。是叫吳世勇，四十歲，長相比較年輕。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我是他兒子。去了有兩個多月了。麻煩您了叔叔，有消息就打我這個號碼。”
他對著電話那頭連聲道謝，不住的點頭。腦袋裏蹦出來的都是吳世勇隻身在外孤苦無依手機被偷吃不上飯的情節。
慶幸最起碼出去這麼久，自己沒有被警察聯係。
吳同點燃一支煙，來到學校後他不怎麼抽了。但自己煩心事太多，上火的緊。
煙頭在黑夜裏忽明忽暗，很快到了頭。吳同將其踩滅準備回宿舍。
忽而看到一個隱隱綽綽的背影，在天台的護欄上坐著，兩條腿垂在外側晃悠，雙手撐扶在水泥台麵上。
吳同的心猛地被攥緊，他沒敢出聲，腳步放慢悄悄的移到那人背後。像隻螳螂一樣一躍而起，雙臂箍緊對方胸膛拉下天台。翻身壓住。
二人落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吳同聽到下方的呻吟。臉湊近去看。
“沈！念！安！你他媽的是不是自殺上癮？！”
看清楚是誰，吳同怒火中燒。一次又一次，真當自己是狐狸有九條命嗎？
沈念安雙手一攤，呈大字狀。距離太近，他能聽到吳同如鼓點般的心跳。
“我沒打算跳下去，就是想在這吹吹冷風。”
吳同半信半疑，這家夥有前科，實在不可信。他拇指和食指緊緊捏住沈念安兩腮的肌肉。狠狠地說。
“你別忘了為了救你我受過什麼傷！你這條命我現在是股份持有者！”
沈念安頭一偏。
“跳樓死的多醜，腦漿迸裂，內髒摔爆。說不定還大小便失禁。不過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要被你壓死了。”
吳同臉紅，剛剛力氣使得太大沒注意，自己已經騎在沈念安身上一會了，兩個人胯下幾乎是無縫貼合。
他急忙起身，又將他拉起來拍拍身上塵土。
沈念安靠在欄杆上。
“我剛剛聽到你打電話了。”
吳同看了他一眼。
“聽到就聽到，沒什麼不能聽的。我不怕人知道我家裏什麼情況。”
沈念安兩指從他校服兜裏夾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嗆的劇烈咳嗽。
“不會抽就別學！”
吳同從他那順過來叼自己嘴裏猛抽，煙霧繚繞中沈念安趴在欄杆上的臉有些模糊。
“在想什麼？”
吳同問。
“想我媽了。”沈念安老實回答。
“來臨水幾個月了，一次沒有聯係過。”
吳同沒有去追問為什麼不聯係，低頭輕笑了一聲把煙頭碾滅。
“挺好的，有媽可想。我媽生過我就跑了。我爸他……”
吳同看了一眼夜空。
“其實我也挺想他的。”
沈念安盯著對麵的教學樓，放學後依舊有學生亮著燈在教室裏學習。
“你看這一間間教室，像不像分隔好的鴿子籠。在這裏埋頭苦幹的鴿子不明白，就算有朝一日飛到了大城市，也隻是換了個籠子求生存，永遠都不能獲得自由。”
吳同聽的糊塗。
“什麼意思？”
他以前也說過錢順家太大，隔成豬圈能養二十幾頭豬。是這個意思嗎？
沈念安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要出來。
“因為真正的意義上的掌權者，是建造籠子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吳同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感覺這家夥今天有些奇怪，不敢放任他一人在天台。
“說的什麼鴿子籠子的，聽不懂！你不許再一個人來天台了聽不到沒！不然揍你！”
他抓緊沈念安的衣服扯他下樓。一直走到校門口，看著他打電話，司機到達，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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